说着姿态优美的福了福,眉宇之间满是难堪与黯然。
    盛惟乔瞥她一眼,淡淡道了句:“没什么,也是我考虑不周,没遣人去二房迎一迎。”
    跟着就道,“既然表哥跟敖世兄在上面,咱们也上去说话吧!”
    不待盛睡鹤跟宣于芝雨说话,她朝假山的石阶抬了抬下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宣于小姐是客,还请先行!”
    宣于芝雨下意识的看向盛睡鹤。
    盛睡鹤依旧笑的温柔又好看:“表妹请!”
    宣于芝雨这才怯生生的道了个“是”字,继而小心翼翼的登阶——她虽然神情很有点初来乍到的惶恐,但举止却显然经过教诲,一颦一笑都自有仪态。由于这座假山有两三人高,又离湖不远,拾阶而上时,浩浩湖风吹过,襟飘带舞,衬着她莲步姗姗,望去真如此刻满湖摇曳的菡萏一般,说不出来的纤弱与优美。
    ……只可惜后行的兄妹俩都没心思欣赏这一点:宣于芝雨才转过身,盛惟乔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跟着一脚踩到盛睡鹤脚背上!
    盛睡鹤微笑的看着她,不喊不叫不问不恼,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让盛惟乔本来只是恼怒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愤怒——她果断在他脚背上狠狠碾了碾,这才一甩袖子,跟上宣于芝雨!“妹妹做什么这样生气?”然而才踏上石阶,忽听盛睡鹤轻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慢悠悠道,“因为为兄方才跟宣于表妹在说话?妹妹不要多想,表妹只是客人,为兄最疼的妹妹肯定还是你啊!”
    盛惟乔暗吐一口血,差点一个踏步踩空,定了定神才站稳,转过头去怒视他。
    她这时候站的地方比盛睡鹤高了两阶,但因为这只盛睡鹤足足比她高了一尺有余,所以此刻仅比盛睡鹤高了一点点,突兀的停步回头,嘴唇差点蹭到正往上走的盛睡鹤的额头——兄妹俩都吓了一跳,齐齐让开!
    盛睡鹤还好,他身后都是下人,因为看到兄妹不和的一幕,没敢跟太紧,以他的身手,微微一仰,也就定住了。
    悲催的是盛惟乔——她慌乱之下忘记自己站在石阶上了,不但被绊了一下,还踩住了自己的裙摆!
    是以不及惊呼,整个人一个踉跄,先朝底下摔了下来!
    “当心!”盛睡鹤见状自不能袖手旁观,猿臂轻舒,一把接住了她——好巧不巧,盛惟乔这时候还没转过身去,仍旧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盛睡鹤抬臂一揽她腰肢,将她抱了个结实的同时,她唇瓣也结结实实的擦过盛睡鹤的面颊!
    盛睡鹤:“……”
    盛惟乔:“!!!!!”
    “妹妹没事儿吧?”兄妹俩同时僵硬了下,索性还是盛睡鹤反应快,立刻松开揽住盛惟乔腰肢的手臂,改为扶住她肩,关切道,“看看扭到脚踝没有?”
    盛惟乔又羞又气,满脸通红——她几乎是哆哆嗦嗦的从盛睡鹤怀里挣出来站好的,死死瞪了盛睡鹤片刻,才切齿道:“你——!”
    盛睡鹤目光闪动,特别无辜的看她:“妹妹,可伤着?”
    “……”盛惟乔跟他对望片刻,恨恨的转过了头——当她听不出来这只盛睡鹤的言外之意?!摔是她自己摔下去的,作为刚好站在她身后的人,伸手相扶理所当然,如此出现的意外,怎么能怪他呢?
    最关键的是,这种事情,盛惟乔好意思当众说出来、好意思当众追根究底吗?!
    所以片刻后,看到宣于芝雨已经上去有一会了,诧异他们兄妹怎么还没上去的宣于涉,专门走到石阶旁来问:“表妹,恒殊弟,你们站在石阶上做什么?”
    盛惟乔恶狠狠的瞪着盛睡鹤,深呼吸两次,才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表哥,我只是路过来看看,马上要去找敖姐姐,你们玩吧!我就不上去了!”
    ……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底下的下人是否注意到,她怎么可能再留下去?
    至于说宣于芝雨跟盛睡鹤……本小姐这会自顾不暇,管这只盛睡鹤去死啊!!!
    反正这么点时间就能被宣于芝雨勾搭上的人,早晚会跟她那个二叔一样栽在后院的问题上!
    盛惟乔恨恨的想着,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当然,经过盛睡鹤的时候,她没忘记再踩他一脚!
    第九十九章 盛小七:二姐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呀!
    本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盛惟乔是想回朱嬴小筑好好缓一缓,冷静下的。
    但离开假山一段路之后,她认为不能这么做:“刚才那么多下人在底下,人多眼杂的,谁知道有没有人看到那一幕?如此我这会跑回去,反倒显得对这事儿上了心一样了,岂不荒唐?!”
    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荡,以及此事的纯属意外,盛惟乔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就是说她照自己对宣于涉说的,去看敖鸾镜。
    她刚才之所以扯了敖鸾镜做幌子,主要是因为敖鸾箫也在假山上。
    自己作为主家人,到了假山下了,却也不上去跟他打个招呼就要走,不管是去做什么事,都显得怠慢,也就是赶着去招呼其他敖家人,才不算太失礼。
    这会到了客院,自然是绝口不提中间的插曲,见狄氏不在,只对留守的大丫鬟说:“早上过来的时候,听说敖姐姐身子不大舒服,不知道现在好点了吗?杭大夫来过不曾?”
    大丫鬟很是恭敬的福了福,才道:“回盛二小姐的话,我家小姐只是有些疲乏,想是昨儿个赶了路的缘故,所以不曾要大夫过来。”
    又说,“小姐现在已经好多了,方才还说,如果盛二小姐过来,不嫌弃的话,请您去屋子里说话!”
    盛惟乔闻言自不推辞,跟着她进了内室。
    内室里蹙金并蒂莲织锦华帐半卷半放,一壶沉水香刚刚点燃,馥郁旖旎的香柱从宝鸭的鸭嘴中直冲屋梁,敖鸾镜散着青丝,披着外衫,靠坐在榻上,用略显沙哑的嗓音招呼:“惟乔妹妹,劳你一而再的过来看我,实在愧疚!”
    “姐姐见外了!”盛惟乔在丫鬟搬到榻边的绣凳上坐下,边打量着她的脸色边问,“姐姐现在觉得怎么样?都是我们考虑不周,明知道姐姐昨儿个赶了路,还带姐姐去游园,不然姐姐也不会遭这个罪了!”
    她说这番话时心里有点纳闷,因为虽然屋子里没点灯,但天光从朝南的窗户里明晃晃的透进来,即使敖鸾镜人在帐中,就盛惟乔就近的观察来看,瞧不出有什么病色。
    如果不是听敖鸾镜说话时嗓子明显喑哑着,这位敖姐姐委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不过盛惟乔转念就有点哑然失笑了,暗忖:“我怎么怀疑起敖姐姐装病来了?她可是来做客的,若不是实在不舒服,哪有说出门做客成天待屋子里养病的道理!”
    却不知道敖鸾镜这会还真有点心虚——她其实嘛事没有,就是昨天在狄氏那儿弄清楚自己的揣测其实是误会一场后,觉得下不了台哭闹了一阵,结果也不知道是哭的狠了还是打击太大,反正今天一早起来发现嗓子哑了!
    为了掩饰真相,她也只能找生病这类借口了。
    ——总不能告诉盛家人,我看中了你们家才接回来的外室子,满以为这次是以准未婚妻的身份来的,结果不是,失望之下哭哑了嗓子吧?
    本来敖鸾镜今天不打算见盛家任何人,要独自在房里好好整理下思路,重点是以后怎么对待盛睡鹤的。
    但她很快想到一件事情:既然盛家跟敖家之间没有什么约定婚姻,自己此行也没有相亲的任务,那么岂不是说,盛惟乔这个盛睡鹤的亲妹妹,也未必会因为自己旁敲侧击的打探盛睡鹤,窥破自己的心思?
    这么想着,敖鸾镜简直是翘首以盼盛惟乔的再次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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