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肯将自己说与外人知道,自然也就不相信冷扶宴说的那些话会应验了。且那些大臣都是大男人,哪里就见过自己,也不怕被认出来。能为孩子正名了自是高兴,便想哄哄这孩子他老爹。
    唤了好几声之后,秦岳仍旧不曾回应,冷世欢也有些恼了,便气鼓鼓睡下,想着待明日他气消了,自然也就搭理自己了。
    可翌日一早醒来,早不见了秦岳的影子,一时不免有些泄气。玉儿给她梳头之时,冷世欢还不忘苦着一张脸:
    “玉儿,我昨夜说了些过分的话,秦岳他都不理我了,你说我要如何是好?”
    玉儿一向沉默寡言,脑子倒是清楚的,闻言,也只说一句:“护身符。”
    至于什么护身符,便没说出来了,冷世欢想了半晌,也没想起究竟什么护身符。玉儿也不告诉她,只在冷世欢起身之时道:“夫人当心,莫撞着肚子。”
    如此,冷世欢终是明白了,可不就是么,这还有护身符呢。想到这儿,便愉快的用了早饭,而后去院中走了两圈。想着午间等着秦岳归来用饭,而后好生与说说话。到了午饭之时,却听说秦岳被叫着陪慕容岩冷嫣徽那两人同孩子一道用饭了。
    望着上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动过的饭菜,冷世欢的好心情全不见了,一把将眼前的筷子扔了。转身进屋便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不肯吃饭了。
    灵儿无奈,自然只好亲自跑一趟,将秦岳请了回来。秦岳还不曾开口,冷世欢便先出声了:“你回来做什么,只管陪你的那些夫人用饭去,谁稀罕你回来不成。昨日还说的那般好听,一转身,又将那番话说原封不动的说给旁人听了罢。”
    秦岳见她还是如此,一遇事便开始怀疑自己待她的心是不是真的,颇有些朽木不可雕的错觉:
    “到底,他们两个也叫了我那么些年的爹,我说过一月陪他们吃一次饭的,自是要兑现。你既然那般不愿看见我,晚间我便在外用饭了,你自己吃罢了自己玩罢。”
    秦岳说罢,转身便去了书房忙正事,想着晾她一些时候,再与她说她错在哪儿,自是不晓得他走后,冷世欢又蒙着被子躺了许久。
    从被窝里出来之时,午饭的时辰早已过去,冷世欢红着眼眶与灵儿道:“我饿了,要吃饭。”
    灵儿闻言忙吩咐下去,伺候着自己主子用过饭之后,便开始叹道:“夫人,相爷待夫人的用心奴婢这个下人都能察觉到,夫人怎的就是不信呢?”
    问了之后不曾得到回答,本以为自己主子不会搭理,却是许久方听到冷世欢闷闷道:“我知道,可是对着他,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便使小性子,怎么也改不掉。我总觉着,不论我怎么耍脾气,他都是不会真的与我置气的。”
    晚间,秦岳果真不曾回来用饭,待就寝之时方归来,却是躺下不看冷世欢,也不搭理她。冷世欢闷闷不乐唤了几声,都不见他回应,故而便用脚踢了秦岳一下,还不是不见他回应,是以又踢了他一下。
    终于,秦岳皱眉坐起身,转过头便见冷世欢苦着一向脸,可怜巴巴道:“秦岳,我肚子疼,是真的肚子疼。”
    如此,秦岳不好容易伪装起来的冷漠又被破功了,认命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变回跟孙子似的那个秦岳:“怎么回事?哪儿疼?别怕,我叫玉儿进来给你瞧瞧先。”
    玉儿看过之后,对着秦岳那担忧的询问目光,着实是不好意思说,却又不得不说:“夫人吃的,似是多了些,不妨起身走走,消消食便无事了。”
    此话一出,冷世欢红了脸,因着秦岳不搭理她,她觉着便是自己不想吃也得吃一些,以免饿着孩子,故而胡吃海塞了一番撒气,却不想是吃撑了。
    秦岳也很是无奈,披起衣裳便把冷世欢从被窝里揪出来,给她穿好衣裳之后,便领着她出去走了两圈,怕冻着她,早早地便回了屋子。
    “想好过几日穿什么没有?届时可得穿好些,让人晓得我秦岳的夫人和孩子有多金贵。又不是没给你裁衣裳,别在成日就穿这么几身衣裳,不知情之人以为我苛待了你,让你一个孕妇穿的如此寒酸。”
    给冷世欢置办的衣裳,决计是不寒酸的,昂贵的料子,上等的工艺,怎么都是寒酸不了的。不过是冷世欢觉着那些衣裳太华丽,比之宫里穿的那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太张扬了,故而便选了几身没那么夸张的穿了。
    此时闻言,只觉着自己着实是有些给他丢脸。可他是权臣,家眷穿的太过招摇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若穿那些衣裳,你被弹劾贪污受贿怎么办?那些衣裳,可不是一个清官家眷穿得上的。你说,你是不是敛财了?”
    谈着,便开始与秦岳说笑起来,一副你若不老实交代,便不放过你的架势。秦岳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也晓得她是担忧自己,故而只抱着大肚子的她安安静静的躺着,时不时摸摸那浑圆的肚子:
    “若是连我夫人穿的好一点都被弹劾,而后我还没法子应付只能认栽,这丞相我也就别做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爹是皇商,你穿的招摇一些不是应该的么。不论那些人弹劾谁贪污受贿,也弹劾不到我头上来。
    阿欢,你再冷府之时过的便是锦衣华服的日子。如今跟了我,我自是要让你过好日子,我喜欢看你穿着锦衣华服,对着我巧笑嫣然的样子。在冷府之时,便喜欢看,这才成日成日待在藏书楼不出去。我晓得,你一定会跟我待在那儿的。”
    说完,又是一个人说了好些话,迟迟听不到她回应,才发觉她已是睡了过去,替她盖好被子,秦岳也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到了生辰的那一日,冷世欢很是紧张,作为这生辰宴的主角,又怀着秦岳的孩子,自是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这国难当头之际,还能让相爷分出心思来替她正名。
    陛下赐婚的两位都不见如此上心过,却独独给这怀了孕的夫人办什么生辰宴,可不就是给这没经过圣旨的正室夫人正名么。
    因着是晚宴,冷世欢倒是纠结了一整天的衣裳与首饰:
    “我穿这身会不会不大好?这么嫩的翠绿色,怕是更适合那些小姑娘。”
    “不妥不妥,这个紫色太深沉了,显得我老了好几岁,不能穿。”
    “秦岳,你说,我穿什么好?”
    犹豫再三,还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秦岳。秦岳看着堆在屋里随处可见的衣裳,最终指了一身绣了牡丹花的大红衣裳:“就穿这个罢,这颜色喜庆。”
    其实还有一层正室才能穿红色的意思在里面,秦岳却不打算与她说。左右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秦岳自怀中摸出一个上等的羊脂玉的镯子,仍旧雕了琼花的图案。虽说那镯子分量很足,要在上面雕琼花却不是易事儿。
    这雕的还那么栩栩如生,可见定是他费尽心思去搜寻了玉,又命人雕来的。玉镯内侧,还刻着小小的秦字。
    给冷世欢戴上后,道一句生辰快乐,方牵着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冷世欢往宴会出去了。
    大伙儿都伸长了脖子,想见一见这传闻中颇为得宠的夫人是什么样子。是以,当下人报一声相爷到,夫人到之时,所有皆站起身。没有站起身相迎的,也就长华一人了。
    众人不约而同与秦岳问好之际,还不忘朝秦岳身旁的红衣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着一身绣着牡丹花大红衣裳,那些栩栩如生的艳放牡丹,竟是生生成了叫穿衣之人比了下去。
    倒不是说冷世欢美的无人能比,冷世欢虽美,却是比不得殷俪知那等的绝色。而是她那通身的气派搁在那儿,应是叫人生出衣不如人的想法来。纷纷忍不住想感叹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样的气派,着实不似外界传闻那般,是一个民间养女能有的。除却美之外,吸引人的便是那隆起的肚子,众人纷纷贺喜,出口的尽是恭维的话。冷燕启却是一脸不可置信,望着冷世欢那甜蜜而幸福的笑,竟是逐渐红了眼。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子也是穿着一样的大红衣裳,站在自己身旁,捧着肚子笑得一脸甜蜜。不同的是,那个女子给人通身都是婉约之感。而如今的冷世欢,却是张扬的。
    冷扶宴是坐立难安的,一旁十五岁的青宴瞧着,原本还有些迟疑,如今瞧见自己父亲与哥哥这模样,显然是不用质疑的了:“父亲,是姐姐么?”
    冷世欢进宫之时,他不过七岁,如今,他已有十五岁了。记忆中让他害怕便去秦岳那儿看书的姐姐,到底是变了一些。想要上前开口唤姐姐,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一旁人见冷燕启这儿情况有些奇怪,不由出声:“冷大人这是怎么了?”
    冷燕启闻言,抬手拭眼:“冬日风大,不小心便叫灰尘迷了眼,叫众位大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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