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草民虽卑贱之躯,却也是迂腐的读书人,还望陛下开恩。”
    至此,齐嘉穆面上的笑意终是渐渐隐去,冷笑一声:“若朕不开恩,你待如何?”
    至此,秦岳终是抬起头,看着齐嘉穆一字一句道:“那么,便请陛下赐死草民,让草民得以保全名声。”
    这番话,定是惹恼了齐嘉穆的,只见他强行捏住秦岳下巴,笑得万分诡异:
    “名声?你很在乎你的名声?你的师兄秦邦也是同你一般过来的,他可就爱你聪明多了。
    可惜了你长着这么张惊为天人的脸,脑子却是榆木疙瘩,朕等着你求朕的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第50章 以色侍君
    秦岳还是那般一言不发,静静跪在地面上,齐嘉穆拂袖转身便要离去,也未税要如何处置秦岳。将将走至门前,却又想起什么来,遂转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秦岳:
    “秦岳,你当知道,你要的东西,除了朕之外还有谁能给你?功名利禄,金银财帛,也包括冷燕启那老匹夫的掌上明珠,朕都可以给你。
    你当真以为,仅凭秦邦一己之力,便能攀上皇亲国戚?同样是姓秦的孤儿,冷燕启那老匹夫让秦邦坐了朕那好姑姑的义子,却没让你去。
    你想想,若是你是受人拥戴的长华长公主的义子,要娶那小丫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若你是她的义子,你有满身才华又何须藏拙何须被压迫可这样的好事儿,你一向敬重的冷燕启为什么没想到你?为什么帮了秦邦?”
    对于齐嘉穆说的这些话,秦岳倒有些吃不准那是何意,只低着头细细想了些事儿,随后怅然若失。他说的,一字不差。
    见秦岳这幅情形,齐嘉穆笑的更为欢快了些:
    “秦岳,你甘心吗?你才是上京最负盛名的才子,你是那个永远凌驾于秦邦之上的无双公子,凭什么要因为冷燕启那老匹夫的偏心而屈居秦邦之下?你这幅样子,怎么对得起你的身份?咳咳、咳。”
    说到这儿有些咳嗽,秦岳却并不曾注意到这点,只默不作声的思考着冷燕启究竟是不是真的就那般偏袒秦邦。还有便是,齐嘉穆究竟有何目的。
    “依陛下之见,草民应当如何才算是对得起自己这孤儿的身份?”
    “朕调查过冷燕启门下的每一个学生,自是对你有所了解。说实话,朕着实很期待有朝一日你翅膀硬了,能走到何种地步。
    而如今,朕可以给你一切,你想保护的女人,你从不敢肖想的一切。甚至,连冷燕启那老匹夫的家业和官职,朕都可以让他全数落到你手中。
    而你要做的,便是成为朕的心腹,成为朕手中一把铲除九大世家的利刃。身为心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自己主子示忠。朕要你示忠的代价,你当是知晓了,给你一个时辰好好想想,朕先去里面歇会儿。但愿,你莫要叫朕失望才是。”
    这番话,叫秦岳内心有些惊涛骇然,面上却照旧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待齐嘉穆走进帘后的软塌躺下歇息之时,秦岳方长长吐出一口气。
    脑里来回思索着齐嘉穆方才的那些话,他用冷家偌大的家业与恩师那从三品朝廷命官来与自己谈交易,想让自己背叛恩师。那么,他又许了什么好处给秦邦,又让秦邦做了什么?
    还是,这样的说辞是在与秦邦说了之后,又原封不动的同自己重复了一遍罢了?思来想去良久,终不过涩然一笑。纵然他给的条件再怎么诱人,那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如是跪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齐嘉穆终是慵懒的伸着懒腰从帘后出来。看着秦岳笑得很是温柔,走到秦岳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如何?可是想好了?秦岳,那些东西除却朕,没人能给你,若你是聪明人,当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腿早已麻木到不知疼是什么感觉,天子不叫起身,自是不敢起的。低头,不去看他那犀利的目光,道:
    “陛下给的,自是无人能给。可我家大小姐大抵不喜欢那样的局面,是以,草民不愿叫她难过。再者,恩师对我恩重如山,草民若真的背弃了他,陛下还放心让草民替陛下成大事事吗?”
    回应秦岳的,是好一阵的沉默。再之后,便是齐嘉穆带了丝丝冷意的声音:“便是今夜冷燕启那老匹夫毫不犹豫的舍了你让你来朕这儿,你也都誓死效忠他么?还是说,冷燕启那居心不良的老匹夫给你许诺过什么,让你这般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
    对此,秦岳本不想搭话,想了想后还是道:“陛下明鉴,老师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居心不良之说。”
    对于秦岳这番说辞,齐嘉穆只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愚蠢!”
    秦岳觉着再待不下去了,遂俯身再磕了一个头:“夜色已深,明日府中还有早课。望陛下开恩,准许草民回府。”
    秦岳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终是叫齐嘉穆失去了所有耐性:“放肆!秦岳,当真以为你长着这张脸,朕就奈何不了你不成!一个从醉忘生里出来的玩意儿,竟敢瞧不起朕不成!”
    见他如此,秦岳只低头道:“陛下息怒,草民不敢。还望陛下开恩,放草民出宫。”
    “好!好!好!朕让你出宫。你觉着你勤学苦读便能出头了是不是?秦岳,总有一日,你会后悔到跪着求朕眷顾你,届时,但愿你还能有你今日的骨气。来人!送秦公子出宫!”
    送秦岳出去的,不是方才那小太监,而是齐嘉穆跟前的御前姑姑。一路上,既没有奉承秦岳半句,也不曾嘲讽秦岳半句,只一言不发将秦岳送出了宫门。
    上京的冬夜十分的冷,一瘸一拐的独自步行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四周俱是黑的有些彻底,飘飘洒洒的小雪落在发梢,还沾了些在眉上。秦岳只觉这上京城如此之大,好似也容不下这般卑微的自己。
    一路浑浑噩噩的想了许多事,待走到冷府之时,已是快要黎明。敲门后,打着呵欠开门的门卫还很是惊讶:“公子回来了?老李,快去禀告大管家,秦公子回来了。”
    冷燕启从被窝爬起来之时,秦岳一身的衣裳上的雪水已渐渐融化湿透了他身上的衣裳。见了冷燕启,四肢有些僵硬的皱着眉头行礼:“学生给老师请安。”
    见了这幅样子的秦岳,冷燕启很是惊讶,这同他预想的结局全然不一样,故而当即便问了出来:“岳儿,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冷燕启的提问,秦岳也不得不答:“学生受不起如此隆恩,自请出宫回府上早课。走回冷府的路上淋了些了雪,不碍事的。”
    本不想提太多,却又觉不妥,还是讲事情原原本本道了一遍。对此,冷燕启只长叹一声:“回来就好,你先下去洗洗歇息罢。今日,暂且不必去学堂了。”
    秦岳退下后,冷燕启便坐在桌旁,沉着脸一拍桌面,茶杯上的盖子应声跳跃了几圈。
    “欺人太甚!我花了多大心血,才将岳儿教导出今日的才情。他倒好,随随便便这么一出,便将岳儿置众人唾弃的万劫不复之地。有了一个以色侍君的名声,今后还怎么平步青云!”
    大管家站在一旁,眼中也满是担忧:“老爷,大抵是我们想多了,秦公子最终不是回府了么?”
    不说还好,这一说,冷燕启更是气:
    “你我相信岳儿是在那儿跪了几个时辰,旁人信么?读书人最看中的名声都没了,今后岳儿要如何做官?罢了罢了,姑且这么着吧,待我想想他会怎么对付冷家,再想如何替岳儿正名的事儿罢。”
    秦岳拖着疲倦身躯回到听雨轩之时,昭平正守在他房门外打盹,一旁站着的是昭平与昭厉二人。三人见了秦岳,不约而同的都围上来:“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秦岳摆摆手,让人备了热水,沐浴之后接过昭平熬得姜汤一饮而尽。随后,又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躺下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是恍恍惚惚的睡去,再醒过来之时是晌午的时辰。昭平不情不愿的进来,脸上有些挂彩了,见了秦岳只道:“公子你醒了,方才清平公子与少爷来过两次,你还睡着便回了。现下二小姐在等你,不知是有什么事儿,你可要出去瞧瞧?还是先用饭?”
    秦岳穿衣的手顿了顿,好似在失望着什么,轻叹一声:“哪能让小姐等,还是先出去罢。”
    冷嫣堇手中拿着的是些膏药,见了秦岳后立即便迎上来,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岳哥哥,你怎么样了?这,这是上好的药,给你,莫忘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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