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家里没有女眷,送嫁妆这日,悠然又受了她的请托,亲自过去帮着招待女眷,又帮着安顿女方的嫁妆等物。
    魏家给的嫁妆倒是比悠然想的要多一些,这边给的聘礼,除了茶果等物,其余贵重的金银珠宝几乎全部都陪送回来了。还多了好几套镶珠宝的金银头面,除了两套样式新颖些,其余的一看便知道是老物件,应该是魏家库房里的老东西。但是老物件做工也好,重新炸过之后依旧是金光闪闪的,好不炫目!另外,写在嫁妆单子上的还有一千六百两的压箱银子,等于是魏家那边在聘银之上添了一倍。
    加上首饰家具等物,魏家大约赔送了两千多两银子的东西,以魏家如今的家底来说,不可谓是不厚重了。
    经此一事,年轻守寡的魏夫人成功的刷了一回好感度。任谁也不能说她对庶女不厚道,以前那些重伤她的流言蜚语瞬间平淡了许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悠然见了这些嫁妆,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推了一把同样意外的合不拢嘴的徐光,让人把箱子都关了起来抬到厢房锁好。刚才,已经有丫鬟对着女方送来的嫁妆单子看过了,眼见东西无误,悠然便将嫁妆单子和钥匙一起交给徐光:“诺,这东西给你,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弄没了。”
    没想到徐光挠挠头,却不肯接:“嫂子,您就帮人帮到底,这两日家里清静不了,我这人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万一再整丢了什么的岂不麻烦?还是嫂子帮我收着,待成亲那日直接交给我媳妇就好了。”
    悠然没好气的打趣他:“这没成亲呢,就叫上媳妇了?你呀,真是的,得亏娶上媳妇了,要不这日子可怎么过?”
    徐光憨笑着挠挠头不做声,倒是旁边有那前来帮忙的小军官,见悠然脾气温和,笑着说道:“嫂子,如今徐光总算是娶上媳妇了,咱们兄弟们可还有许多单着的呢,嫂子身边要是还有没嫁人的丫鬟什么的,也考虑一下咱们兄弟呗。”
    悠然一向不喜欢旁人拿她的丫鬟开玩笑,尤其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尊重。听了这话虽然没有变脸色,但也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徐光和悠然打交道的日子久些,已经瞧出了悠然的不悦来,马上笑着打圆场道:“行了行了,这话是在这里说的吗?真是灌了两口黄汤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快去干活去,把那桌椅都给我摆好了,一会还有亲戚来喝酒呢。”一边说一边约合着众人都往前头去了。
    说话的那人许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吐吐舌头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见他们都走了,在一旁帮衬的王妈妈笑道:“他们都是些粗人,说话没有分寸,奶奶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悠然摇头笑笑:“我知道的,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成亲的正日子,悠然少不得又过来充当了一天的男方女眷,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送走宾客,把嫁妆单子和钥匙亲手交给新娘子之后,才回到家里。
    自这一日开始,往后这大大小小的婚宴就再没停过,不是张家儿子成亲,就是李家女儿出嫁。
    也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的百姓们都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总之是一窝蜂的赶在年前给儿女成亲。
    到了十月底,京城下了头一场雪。大雪纷飞,虽然预兆着来年的丰收,但是对一些久病之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天气。
    即使是九五之尊,在四季轮回和生老病死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随着入冬头场大雪的落下,隆德帝也跟着病倒在榻上。一时间,京城里的气氛就如这三九的寒冬一般,冷酷而严峻。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夺嫡七
    在这样的气氛里,大户人家的婚礼虽然简单了许多,但是老百姓家里依旧是热热闹闹的,该娶媳妇娶媳妇。不是有句话说嘛,娶个媳妇好过年。
    眼看着隆德帝病体沉疴,诸皇子公主宗室王公轮番进宫侍疾,朝中自然有人坐不住了,已经有官员上书请隆德帝立太子以正国本。
    而其中,竟然以拥立六皇子越王的人为多数,几乎是朝廷内外一片赞誉之声,很快就连百姓也知道了越王的权势之大。
    悠然头一次从沈泽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呆楞片刻便道:“咱们这位梁王殿下,可真是坑死人不偿命。纵使越王殿下原本有几分希望个,这样的折子递上几封,估计越王是希望渺茫了。”
    沈泽挑眉,就知道自家媳妇是个通透的,当下说道:“怕只怕,咱们这位越王殿下此刻心里还在窃喜呢!如今他在朝中一副一呼百应的样子,又怎么会想到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呢。”
    悠然问听此事的时候,也觉得颇有些无语。这么简单的捧杀之数,越王竟然没瞧出来?换做哪个皇帝,在自己病入膏肓之时,也不希望瞧见自己的儿子忙着争夺皇位而忽略自己这个父亲的身体。皇帝还活着呢,你就这样忙不迭的拉拢朝臣,岂不是自己找死?
    她递了一杯茶到沈泽手里,轻轻蹙着眉头说道:“越王年轻不知世事就罢了,冯妃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难道也没觉得事情不对吗?还有冯家,就算是定安伯不愿插手这档子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到的事,冯家其他人就没人瞧出其中的不妥来?”
    沈泽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水,方缓缓道:“自来富贵迷人眼,贵妃娘娘虽然在后宫沉浸多年,但是眼光也就在宫墙之内了。要不然也不会生生的和娘家最有远见的大伯一家疏远了。至于越王,你都说了,年纪轻不懂事,自然是喜欢听那些奉迎之话。别说冯家围在他身边的没几个有见识的,就是有人提醒,你觉得他能听得进去吗?”
    眼见自家媳妇还将心思放在这上头,沈泽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道:“娘子,你相公好容易今儿回来的早些,你就和我说这些不相干的人事?不如,咱们聊聊别的吧?”
    然后,悠然就被某人拐到榻上去谈人生大事去了。
    就在越王呼声越来越高的气氛里,时间很快就进了腊月。悠然虽然挂心宫里头的情形,但是到了年底,悠然又要对账又要往各处送礼,还要花心思敲打一下前来关账的各处管事,简直是忙的脚不沾地。
    恰好此时又迎来了柳叶的婚期。
    柳叶出阁的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六。原先陈大家的是想着定在来年春天的,但是何家姑妈说了,侄子家里没有女眷,想着让柳叶年前嫁过去,也好帮着管些家事什么的。这样的说法合情合理的,陈姑妈说不出什么旁的话来,自然是只能应下。
    陈家定的添妆日子是初四这天,悠然虽然没有亲至,但还是让苏合并几个小丫鬟走了一趟。且不说苏合几个带着好几个婆子、小厮,架势十足的到了陈家。单只添妆时,悠然给的那套赤金镶翡翠如意云纹的头面,就让前来观礼的左邻右舍不住地出声赞叹。
    除了悠然,其他的丫鬟们或是一钗或是一簪的,给的都是精致贵重的添妆礼,零零总总的也装了一匣子。
    燕子的婆婆和小姑也跟着围观的人群不住的赞叹出声,燕子的小姑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心里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都据为己有。她抬头正看到自家嫂子将一个荷包放进匣子里头,那荷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好东西。心里更是暗恨不已,这个嫂子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先顾着自己,净把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不贤!只是自上次之后,原本就泼辣的燕子如今多了几分心眼,更加不好对付,就是哥哥如今也不向着自己。看着燕子头上簪的那根莲花纹的新簪子,她的小姑暗自跺了跺脚,等自己成亲的时候一定要让嫂子给自己添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等到晒嫁妆的时候,街坊邻居看到柳叶那齐整的嫁妆,也是纷纷的赞不绝口。不说那些成套的金银首饰、整匹整匹的绫罗绸缎和好几箱子四季衣裳、崭新的红色被褥、一水整套的楸木家具甚至还有一箱平民百家姓家里非常难得的书籍。
    整整三十六抬嫁妆,抬出去的时候也摆了长长的一溜。围观的百姓多是附近的街坊,自然知道陈家的家境和柳叶的境况。以往也没瞧着沈统领家多么的张扬豪奢,如今人家家里一个丫鬟都能攒下这样的身家,真是了不得!
    就是何家,见到新娘子的嫁妆时也是吃了一惊。何秀才的姑妈何氏虽知道柳叶是大户人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但是心里寻思着能有个三五百的身家就不错了,如今看到这些东西,差不多得要两千两银子才能置办下来。她虽然没指望侄子找个多有钱的媳妇,但是侄媳妇恰好有钱那真是让人高兴的事。这些银子将来就算是不用贴补家用,那也是给她们老何家的子孙后代的。原本对于柳叶的丫鬟出身有点微辞的她如今是再没什么不满的了。
    三朝回门那日,柳叶特意过来给悠然磕头请安。悠然见她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透着一股缠绵不尽的喜色,便知她成亲后过得不错。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虽说是成亲了,你夫家离着府里也不算太远,有时间只管过来说话,这里到底是你半个娘家,有什么难为的事不必客套。你是个心里有谱的,啰嗦的话我也不必多说,以后好好过日子。说不得,以后你还是个有后福的呢。”
    柳叶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了。
    看着一身红装、初为人妇的柳叶,悠然不由想到自己刚刚成亲那会的情形。一晃,自己嫁到沈家都有六七年的光景了,时间真是经不起折腾呢!
    送走了柳叶,悠然正预备接着对账呢,就听外头有小厮进来报信:“给奶奶报喜,梁王殿下刚刚被册封为太子爷了!”
    闻听此言,悠然“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此言当真?”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事因上
    来报信的小厮见主母相问,连忙毕恭毕敬的答道:“小的不敢扯谎,消息是从大康门的侍卫嘴里传出来的。大管家去街上打听了,说是玉华街那边的公主王妃们都已经套了马车去梁王府贺喜去了。”
    虽说这消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来的平静的多,但是这样大的事想来是不会有人敢扯谎的。于是连忙回房换了出门的衣裳,让人备了贺礼,预备去给沈湉道喜。
    刚换了衣裳出来,就有方心素打发丫鬟过来说了这事。悠然让人拿上等封赏了来人,麻利的上了马车,她先去了忠国公府。
    韩氏这边得了消息,正预备坐车呢,见悠然来了,两人便一起去了梁王府。
    王府此时真的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这会子能进到府里来的多是皇子宗亲一等公侯府邸之人。这些人以往见了悠然多少都有些高高在上的倨傲,今日却多了几分和煦。王妃的娘家女眷和皇储妃的娘家女眷,两者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沈湉的亲弟弟原没有到成亲的年纪,韩氏的的两个庶子媳妇虽然也跟着过来侍候,但是到底身份有限。于是悠然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是泡在了梁王府,不,是太子府里,帮着沈湉招待各路女眷。
    不说悠然了,就是梁王心里也有些纳闷,他这还憋着好几个大招没有出呢,怎么父皇突然就给他封了太子了。虽说这位子是他筹谋了很久的,但是来的这样平顺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这事要隆德帝自己说,如今的诸皇子里头,储君的位子不选老五,还能选谁?老六吗?那一直就是他放出去的烟雾弹。他不过是借着老六母子试一试老五的心性。
    结果,老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不管朝廷内外的人们如何见风使舵。老五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直都很稳得住不管内里如何,最起码面上这样不动声色的沉稳,就是一个帝王最该具备的素质。隆德帝虽然偏心先太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老五在权术方面的应用比太子还要有天分。当初太子可是他手把手带着,又请了多少名师大儒教导,才有当日的成就。相比之下,老五在这上头要圆滑的多。
    隆德帝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换了先太子在这,面对老六这么个横空出世备受宠爱的幼弟,未必能做到老五如今这个样子。
    至于老六,这个孩子,虽说只是他推出来混淆视听的,但是到底是差的太远了。还没有如何呢,就如此的张扬跋扈。想到那日的事情,隆德帝至今想起来还有些恼怒万分。
    那一日,正好刚下了一场大雪。正午时分,阳光正好,夏昭仪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去给皇后请安。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八皇子见路旁树木上的雪白净松软的样子,很是喜欢,便团了雪球来玩。
    夏昭仪深知自己的儿子横竖是没有继位的希望,平日里也多是纵着他的。加上旁边备受隆德帝喜爱的乐晴公主,一向也是喜欢玩闹的性子,这会见弟弟玩的开心,也上前和他一起玩了起来。
    姐弟两个就在御花园的小道上玩了起来,时不时的朝对方扔个雪球什么的。谁知偏不凑巧的是,旁边的小道上突然走过来一群人,八皇子扔向姐姐的雪球偏不凑巧的扔到了为首之人的靴子上。
    乐晴一看,来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六皇子,连忙带着自己的弟弟请罪道:“给六皇兄请安,不知道六皇兄路过这里,八弟他一时失手,请皇兄不要怪罪。”
    原本领着宫人远远跟在后头的夏昭仪见事情不妙,此时已经赶了上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越王靴子上还没化掉的雪团,先是责怪了儿子几声。然后冲着越王赔礼道:“都怪这小八调皮捣蛋,实在是对不住越王殿下了,请越王殿下不要和他生气。回头我让内务府做两双上好的羊皮靴送到你那里,就当是代小八给你赔罪。”
    谁知道越王冷哼一声道:“羊皮靴?夏昭仪可真会算计。我这双靴子可是用上好的白虎皮制的,宫里头只这么一双。你瞧,小八给我弄的这样肮脏我可还能穿?”
    夏昭仪顺着他的话看去,这会雪团早就已经化了,虽然在白色的靴子上留下了一团浅浅的印记,但也不是特别明显。越王这话明显就是存心找茬了,夏昭仪虽然心里暗恼,但是这事总是己方理亏,只得忍气吞声的说:“那依殿下的想法,此事该如何处理?”
    越王早先常听母妃说夏昭仪是个狐狸精,常常把隆德帝笼络到自己宫里,害她失宠了好些年月,要不是这回母妃侥幸生了十一皇子,就是他也未必能有今日的体面。再想到以前的时候,父皇确实是喜欢八弟多过喜欢他,就是如今,父皇也还是常常把八弟招到身边说话的。
    这会好容易拿捏住了夏氏母子的把柄,越王当然不肯轻易退让,眼珠一转,邪笑道:“也不必太麻烦,我这鞋子既然是八弟给我弄脏的,那就让八弟亲自给我擦拭干净就好了。”
    听到这这话,夏昭仪恼怒万分,小八即使没有继位的希望,那也是堂堂的皇子,这宫里头的主子之一。这会要是真让小八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的面去给老六擦了鞋子,以后让他怎么在宫里头抬起头来?
    见夏昭仪半晌不语,越王不屑的冷哼道:“怎么,夏昭仪不愿意了?看来,您的赔罪之心也不是那么真心嘛!”
    这时,乐晴眼珠一转,上前几步拉住越王的袖子,脆生生的说道:“六皇兄,你不要生小八的气了,你看他都吓得不敢吱声了。妹妹刚学会了做鞋子,改天亲自给你做双鞋子,就当是替小八给你赔罪怎么样?”
    因为备受皇帝宠爱,乐晴在这宫里也是颇有些霸道的,很少有这些软和的时候。按理说都到了这个时候,越王里子面子都赚足了,顺着台阶下来就算了。
    没想到越王不知哪根筋抽了,一把甩掉乐晴的胳膊:“我和你母妃说话呢,你一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
    也不知道是他用的力气确实大了一些,还是旁的什么原因,总之乐晴一下子被他甩的跌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脑袋正好碰到了一块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事因下
    这个变故,让在场的诸人都有些出乎意料。夏昭仪没想到不过是一瞬间,女儿就成了这个样子,连忙跑到跟前,眼见女儿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后脑勺的血还不住地往外流,一边拿帕子盖住她的伤口,一边哭丧着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宫女们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去请太医去了。八皇子到底年纪小,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指着越王骂道:“你打姐姐,你是坏人!”
    越王原本见了乐晴的惨状心里还有些慌张,这会听了八皇子中这话顿时恼羞成怒,面露凶色的喊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
    八皇子年纪小,哪懂什么激将不激将的,此时他只觉得这个六哥坏透了,当下毫不示弱的喊道:“你是坏蛋,大坏蛋!”
    此时夏昭仪正一门心思放在女儿身上,没顾及到儿子这里。她想的也简单,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六皇子伤成这样了,他还能再把自己的儿子给伤了不成?
    可是偏偏六皇子的思绪与常人不大一样,他也不顾天寒地冻的,挽起袖子冷笑道:“小小年纪不知道学好,竟然辱骂起我来了。如此的目无兄长,常此以往可怎生是好?今日,我便替父皇好生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做尊敬兄长!”说着抬起手掌来就要掌掴八皇子。
    正在这时,从远处射来一个石子“啪”的一下打在了越王抬起的右手手腕上,疼的他立马把右手放了放来,用另一只手狠狠攥着。嘴里大喝出声:“谁这么大胆子,不要命……”
    他一边骂一边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剩下的话却是硬生生的咽在了喉咙里头。只见不远处,皇后娘娘正带着几个王妃公主施施然的鹅往这边走来。
    越王即使再嚣张,这会子也还不敢公然和嫡母作对。眼见皇后已经来到跟前,连忙躬身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见过诸位皇嫂、皇姐。”
    孟皇后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去来到乐晴跟前。早在越王和夏昭仪对峙的时候,就有下人回禀给了孟皇后。孟皇后虽知道越王是个混不吝的,但是这眼看就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了,只是吩咐宫人们好生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委实没想到越王能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来。
    看到眼前面无生气的乐晴和哭的丢魂落魄的夏昭仪,孟皇后心里是“咯噔”一下:眼瞅着皇帝身体已经不大好,要是这会子乐青再出什么事,怕是情景就更不好了。连忙吩咐道:“这外头冰天雪地的怎么弄?快,来人将公主抱到我宫里去,太医怎么还没来?传我的口谕,去将秦御医喊来,快着些。”
    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乐晴抬到凤宁宫里头,孟皇后转身瞧见越王竟然自己站了起来,当下怒道:“逆子!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免礼了?这样无礼莽撞,把妹妹摔成这样毫无愧疚之心不说,还要责打幼弟。小八今年才几岁?别说他没什么大错,就是有一点子错处,你这个做哥哥的好意思和一个黄毛小儿一般见识?素日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你先老老实实的回皇子所待着,若是乐晴没什么大碍就罢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就是皇上舍不得处置你,本宫也不会任你逍遥自在!”说完带着众人匆匆走了。
    好在乐晴的伤只是看着下人,太医来诊断过后只说是皮外伤,上了药以后好生将养一个月左右就行了。
    听了太医的诊断,夏昭仪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向皇后等人致谢。
    孟皇后对夏昭仪说道:“乐晴这伤怕见风着凉,这个时候不宜挪动,就让她在我这里养好伤之后再搬回去吧。”
    夏昭仪见皇后坚持这样,也只得依言应了。沈湉正好在这里,奉皇后的旨意送她出去。走到宫门口,见夏昭仪面有不舍之意,连忙劝慰道:“昭仪不必太忧心,乐晴到底是在凤宁宫附近伤的,母后此举也是因着心里有愧。再者,母后是国母,乐晴在凤宁宫养伤,不但能用最顶尖的药材,还能随时传唤御医,岂不比跟着昭仪方便。”
    闻言,夏昭仪强笑道:“多谢王妃宽慰,道理我心里都清楚,只是这当娘的,不能亲眼照顾自己的孩子,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沈湉回道:“都是做母亲的,娘娘的心思我懂。只是乐晴妹妹这伤势,眼下确实是不宜搬动。就是跟着娘娘回了漪澜殿,难不成娘娘就能一直守在跟前不成?娘娘既然挂心,就多来看看就是。母后向来宽厚,难道还会拦着不成?”
    夏昭仪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王妃说的在理,是我想的狭隘了。”
    因着隆德帝身体不适,后妃和皇子公主等都是轮流侍疾的。夏昭仪这两年深得帝宠,这侍疾的几率也大。往常夏昭仪侍疾的时候,乐晴常常跟在一旁,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帮着父皇擦擦嘴、端茶什么的了。这连着几天都没见到她,隆德帝便忍不住问了几回。
    刚开始,众人怕他生气,都瞒着不说。就是夏昭仪虽然心里恨极了越王,但是也怕说的急了惹的隆德帝病情加重,因此只说是乐晴不慎得了风寒,不便前来。
    可是除了乐晴,还有一个越王,也一直没来啊。他倒是想来呢,却被孟皇后给关了紧闭,让他在皇子所反省自身过错,并抄写大康皇室姬家的家规三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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