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登机吧。”李莱耷拉下了脑袋。
    魏淳光:怎么越安慰越低迷,教师教书育人的职责,他竟然缺失了一半儿。
    一路睡觉到a市,已是晚上八点,男生们分作两拨打车离开,唯一的女生由魏淳光负责护送到家。
    一上车李莱就撞了个大包,黑黢黢地没有看到车沿,“砰”地一下撞上去,连在后面放行李的魏淳光都感觉车身震了一下。
    “怎么了?”
    “唔,撞了一下,没事。”
    “撞哪儿了,我看看。”
    李莱撩起额前的头发,指了指正在散发痛感的地方:“起包了吗?”
    “红了。”魏淳光打开车内的灯光,伸手碰了一下那处,“起包了,看来撞得挺狠。”
    “没事儿,过几天就消了,咱们快回家吧,我好困。”李莱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额头上划过,有些痒痒的,瞬间就红了脸。为了掩藏她的心虚,她飞快地倒在座椅上,作昏睡状。
    魏淳光发动车子,离开机场。
    本来是装睡,这一装就是四十分钟,然后就成真了。李莱醒来的时候车子停靠在路边,车子挂到了空档,应急灯一闪一闪的,应该是临时停靠。
    李莱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偏头朝对面一看,这才注意到正过着马路的魏淳光。这一带没有人行横道,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穿梭在车流中,时走时停,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小袋子,丝毫不损他的风采。
    李莱降下车窗,趴在窗沿上,双眼专注的看着他。
    他真帅。
    魏淳光回来活捉了一只迷妹,敲了敲她的额头,痛得她嘶了一声。他说:“脑袋伸进去。”
    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把白色的小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药:“这是喷你额头大包的,这是涂你身上冒出的小疙瘩的,估计湿疹,让你去看看你也不去。这是维生素,你就每天当着糖粒儿吃吧,不吃肉的孩子。这些我用黑色签字笔写上了,你好好看,该喷的该涂的该吃的,别弄错了。”
    李莱捧着药,只觉得恍然如梦,周围的一切场景包括魏淳光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教授,你对学生也太好了吧。”
    “呵,一般。”魏淳光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他继续开车朝李莱住的小区驶去,因为去过一次,所以有印象,没有问李莱就顺利找到了。
    这时李莱又嫌时间过得太快,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装睡了。
    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魏淳光推到她的面前,说:“睡个好觉,辛苦了。”
    李莱接过箱子,一手一个,抬头看魏淳光:“开车小心,再见。”
    “等一下。”魏淳光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打开后座的车门,提出一个袋子递给李莱,“在东京的时候就看出你很喜欢它了,算是你当翻译的一点辛苦费吧,不要客气。”
    李莱认识这个袋子,是珍珠手链的包装。
    “没准备客气。”李莱腾出手,收下“辛苦费”。
    魏淳光扶额,真是服了她了。
    只是这一瞬间,李莱跨了一步上前,双手抱住了他。她估计很少对男人这么亲密,所以动作十分别扭,她妄图抱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后发现双手却根本绕不过去,只能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胸前,两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一看就不是情侣。
    “教授,你对我太好了。”李莱说。
    魏淳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哪里。
    “除了我爸,就是你对我最好。”
    他很想说,别误会,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啊。但心底有个声音叫得更响亮,误会吧误会吧,我不想你只是我学生。
    李莱的眼泪浸湿了他的风衣,她不想展示她柔弱无助的一面,却又觉得这一面给他看理所应当,她不怕出丑,或者说,她不怕在魏淳光面前出丑。
    她突然间就有了勇气,她决定这一次迎头而上,去抵抗心里的那只恶魔。
    “爸爸,我想治好我的病。”李莱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墙上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显得弱小却坚定。
    电话那头,李修明只说了三个字。
    回来吧。
    ***
    又是一个周四,办公室里,魏淳光收到冯析送来的合影,已经洗出来了,除了最边上的班长表情有些搞笑以外,其余人都保持了较高的水准。
    “拍得不错。”他的手指掠过中间的人,嘴角挂着微笑。
    冯析情绪有些萎靡,跟魏淳光说了一声就转身回教室了。
    十分钟后,魏淳光的心情也不太美妙,因为有人又翘课了,这一次不是从第二节课开始,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上课二十分钟的时候,他想,居然敢迟到?太不像话了。
    第一节课结束,他想,又翘课,不能原谅!
    第二节课过了一半,他已经不想了,估计是这几天表现得太平易近人所以让人忘记他是院里挂科率居高不下的教授了对吧。
    “冯析,李莱怎么没有来上课。”魏淳光喊住了将要离开教室的冯析。
    后者低头,心虚:“额……估计是又没起得来。”
    “转告她,再翘课一次就别想参加期末考试了。”在学业上,魏淳光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那个……教授……”冯析挠头。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魏淳光皱眉。
    “李莱本来就不能参加考试啊。”冯析的头越垂越低,完全无法直视魏淳光。
    “你什么意思?她犯什么错了吗?”
    “不,您误会了。”冯析舔了舔嘴角,说,“她就不是咱们班的学生……”
    魏淳光愣了一下:“她是哪个班的?都过了大半学期还分不清自己是哪个班的吗!”说到这里,他又气又笑,感觉像是迷迷糊糊的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冯析狠狠地闭了闭眼,干脆全招了:“教授,李莱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就是对您慕名而来,想上上您的课。”
    魏淳光一时半会儿不能消化这个消息,他甚至试图在冯析的脸上造出说谎的痕迹。
    “教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骗您的。”冯析说。
    “那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魏淳光深吸了一口气,脑袋有些发懵。
    “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学校在美国,具体哪所我也不知道。”冯析抬头看了一眼魏淳光的神色,有些同情他,换作任何人被这也耍着玩儿估计也想把李莱揪出来结结实实地暴打一顿吧。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他转身拿起讲桌上的手机,大步跨出了教室。
    冯析一颗心跳得颇为厉害,心里早把李莱咒了个七八百遍。太过分了,自己不敢干的事情就让他来,看来他果然不是她的真朋友,欺负人嘛!
    飞机上的李莱也在祈祷:教授不要生气,教授不要生气,教授不要生气……
    轰隆隆——
    什么声音?李莱睁开眼。
    “妈妈,是雷声,打雷了!”旁边的小孩子兴奋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李莱朝外面看去,乌云密布,不知道哪里又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淳光:“雷声就是我的怒气,雨天就是你以后流下的眼泪。”
    李莱:“教授好诗意,好帅啊!”
    魏淳光:生不起气来,伤脑筋。
    ☆、2014年12月10日
    2014年12月10日
    这天,魏淳光从航天研究院出来,突然想喝a大对面的咖啡了。开了二十分钟的车,他走进了“知遇”咖啡馆。
    “欢迎光临。”穿着棕色围裙的服务生上前,面带微笑,“先生,您想喝点儿什么呢?”
    “摩卡。”
    “好的,您稍等。”
    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学生进进出出的校门口,他们朝气蓬勃,是这样阴沉的天气里唯一鲜活的存在。
    “先生,您的摩卡好了。”服务生端来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认识李莱吗?”魏淳光双手交握搭在桌面,目光温和。
    服务生歉意的一笑,说:“我刚来这里半个月,对不起。”
    “那你们老板在吗?”魏淳光接着问。
    “老板去新西兰旅游了,大概一月份才会回来,您找她有事儿?”
    “我可以要一下她的联系方式吗?”
    服务生迟疑了一下,说:“你稍等,我问一下店长。”
    十分钟之后,服务生笑着走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她在国外,也许最近会打不通。”
    “好,谢谢。”
    服务生说得没错,电话确实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估计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魏淳光扔了纸条坐进车里,有种无处着手的无奈感。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怎么人就跑了呢。
    ***
    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是心境障碍的主要类型。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甚至发生木僵;部分病例有明显的焦虑和运动性激越;严重者可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每次发作持续至少2周以上、长者甚或数年,多数病例有反复发作的倾向,每次发作大多数可以缓解,部分可有残留症状或转为慢性。『1』
    在李莱和抑郁症对抗的八年时间里,她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想要迫切战胜她的兴奋感。连她的主治医生都对她的病情乐观了起来,不可否认,她之前是他们这里最不配合的病人,曾经两次自杀未遂,一次选择了割腕一次选择了服药,最终都被抢救了回来。
    李修明看到女儿谈论那个人时的神采飞扬,他想,无论他是谁,他都愿意倾尽所有来感谢他。
    “他真的很好,是除了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他也会批评我,但我感觉到他不是嫌弃我或是讨厌我,而是想要我变得更好,我喜欢他。”李莱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说起“那个人”整个人的表情都鲜亮了起来。
    李修明说:“爸爸很希望见一见他,亲自向他道谢。”
    “道谢做什么?”李莱耳根泛红。
    李修明说:“为了我的宝贝女儿。”
    李莱扑哧一笑,说:“等我病好了就回去见他,告诉他我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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