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音不清楚她的来意,迟疑道:“嗯,可能吧?”
    “外面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你能不能和mr jack说,捎上我们一程?”另一个美人儿抢先道。
    怀音视线从她们两个脸上游移片刻,笑了笑,坚定道:“no!我们不顺路!”
    两个美人扭曲的脸留在身后,怀音走向陆沉。上车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会来,陆沉回了她一句顺路。怀音耸了耸肩,好吧。他长的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
    倒是陆沉,等着车子发动之后问了她一句刚才在做什么,他恍惚看了一眼,看见她在和两个姑娘说话。
    怀音不在意的答了他一句:“聊天。”
    “聊什么天?”
    怀音定定的看他的脸,微微一笑:“在聊,对于有些花枝招展不懂得收敛的人,该如何折断他的翅膀叫他安分一点。”
    莫名的,陆夜觉得后背有些凉。
    一月八号是天启集团董事长贝振铎的五十五岁生日。
    贝家为了这场寿宴包下了悦晶酒店十六层,开席三十八桌,专门宴请贝家生意上的伙伴和亲戚朋友。
    天启集团董事梁征携着儿子梁唯姗姗来迟,贝清辉和贝涟漪看见他们过来,俱都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梁叔叔。”
    梁征比贝振铎小了半岁,也是五十开外的人来,挺着大大的啤酒肚,圆圆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像是纵横生意场的商人,倒像是庙里供着的大肚弥勒:“清辉,涟漪。”走的近了些,梁征又道:“怎么是你们两个孩子在这里?!”
    贝涟漪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v领礼服,笑起来明艳动人:“因为在等梁叔叔啊,梁叔叔不来,我们哪里敢进去。”
    “涟漪你这张嘴哦,就是会说话,怎么,嫌你梁叔叔我来的晚了?!”梁征玩笑道,又问:“怎么不见清远?”
    贝清辉面色无波:“爸爸带了清远在里面,有几个叔叔伯伯以前没有见过他,说是要见一见。”
    贝清辉和贝涟漪兄妹里被安排在门口迎接客人,而小儿子贝清远却被贝振铎亲自带在身边。来参宴的人忍不住都要嘀咕一声,这贝小公子宠爱的紧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清远年纪小,是该多见识一些。不像清辉你,商场历练了这些年,早就有了经验!我一直都跟阿唯说,让他多学学你的沉稳劲儿,别浮浮躁躁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叫人不省心。”说到这里,梁征还瞪了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一眼。
    梁唯摸了摸鼻子,看向贝清辉的眼神有几分不怀好意:“爸,您就是再喜欢清辉哥,也不能那我当垫脚石啊。您想让我有清辉哥的沉稳,行啊,您也给我整个聪明又伶俐的弟弟啊!”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梁征不痛不痒的斥责了梁唯一声,又看贝清辉和贝涟漪:“阿唯打小就这样说话没个分寸,你们两个别和他计较。等回家了,我再好好的收拾他。”
    “梁叔叔可别这么说,阿唯哥还和小时候一样,心直口快,我和哥哥怎么会跟他计较?!”贝涟漪深深的看了梁唯一样,眼睛深处藏着一抹冰冷:“时候不早了,怕是爸爸也要等急了,梁叔叔咱们进去吧。”
    贝涟漪引着梁征走在前面,贝清辉和梁唯落后于他们一步,两人并肩而立,梁唯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清辉哥好手段啊。”
    贝清辉目视前方,面色不改:“什么手段不手段的,阿唯你说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请教你。过几天涟漪说想去趟拉斯维加斯,听说你对那里熟的很,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她?!”
    梁唯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贝清辉一眼,笑道:“我没去过几次,哪有什么建议。清辉哥想要攻略,找旅行社啊!”
    贝清辉不置可否的点头:“也是。”
    天启集团是黛城最大的上市集团公司之一,作为其董事长的贝振铎在黛城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这场寿宴也囊括了几乎整个黛城生意场上的顶尖人物。贝振铎首先很诚挚的对前来参宴的友人表示了极大的感谢,然后又当众宣布,春节过后,他的小儿子贝清远,将会到集团总部任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立在贝振铎身侧的贝清远聚集。
    贝清远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承袭了贝振铎七分容貌,但更加秀致,身量颀长,眼神坚定有力。他去年结束了在美国的金融课程回国,在集团底下的分公司实习半年。头角展露,巍巍峥嵘,不少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贝振铎。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他接过了话筒,先是表达了对父亲贝振铎的敬仰与爱戴,然后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为集团创造更多的收益。
    掌声雷动,贝清辉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这一幕,他的爸爸与弟弟深切相拥,旁边的金禾眼角含泪,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这一幕如此刺眼,他们三口才是吉祥如意的一家,而他贝清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外人。
    一双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有些凉,穿透了肌肤,直达心尖。他转过头,涟漪正静静的看着他。
    贝清辉嚅动了一下嘴唇:“你放心。”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贝清辉,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像现在,无论他心中有多恨,也只能挂着笑容表示祝贺。
    寿宴结束回到香山道的贝宅时,已经是傍晚了。贝振铎没有休息,而是将贝家三兄妹叫到了书房。
    金禾给贝振铎上了一杯红茶,然后退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为他们关紧了门。
    贝振铎啜了几口茶,才缓缓道:“年后清远去公司上班,清辉你多帮帮他。”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命令。贝清辉似是早就有了准备,低眉顺眼道:“是,我知道了。”
    永远都是这样,低眉顺目,没有半点风骨,哪里像是他的儿子!贝振铎心头一阵烦躁,不耐烦道:“你在生意场上没有什么天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不给我惹麻烦捅娄子我就很满意了!”
    比这更过分的话贝清辉也听过很多次,如今贝振铎的话也不过是在他耳边吹起了一道风,转瞬即逝。倒是贝清远听了这些话,眉毛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至于涟漪,你也已经毕业有两年了,要不要去集团上班?!”贝振铎关切的问道。
    “爸爸,您不要吓我了好不好?!”贝涟漪做了个受惊的表情,笑着说:“您是知道我的,最不喜欢受人束缚,到集团里过朝九晚五的日子可不是我的风格。还是现在这样的好,我有自己的工作室,什么时候想去了全凭心情,自在的很。”
    贝涟漪生的好,又嘴甜,贝振铎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喜欢的,闻言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也太没有上进心了。”
    “能干上进这种事交给爸爸的儿子去做就好了,我这个女儿还是在家当您的小棉袄好了。”贝涟漪眨了眨眼睛:“爸爸,您的小棉袄想过两天去一趟拉斯维加斯,您同意不?”
    “快过春节了,怎么想到去那里了?!”贝振铎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啊,就是觉得忙了一年,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去的时间不长,最多一个星期。”贝涟漪竖起一根手指头做可怜状:“好不好嘛?!”
    “想去就去,记得回来就好了。”
    “真的?!爸爸真好!”贝涟漪过去给了贝振铎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抱着他的胳膊道:“对了爸爸,您顺便把大哥借我几天呗?!”
    “清辉?干什么?”
    “拉斯维加斯是什么地方,赌城哎,我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自己去爸爸也不放心不是?原本想叫清远陪我去的,但是您知道,过了年他就要去集团上班,现在肯定要没日没夜的做功课,就不好麻烦他了。虽然大哥有些老古董,但聊胜于无嘛,爸爸您说是不是?!”涟漪撒娇道。
    贝振铎沉吟片刻:“好,叫你大哥陪你一块去。”
    “太好了!”贝涟漪转首看向贝清辉,眼睛深处藏着一朵幽光:“大哥,就劳你陪小妹我走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家怀小音可小气了呢!!
    第7章 小荷官
    7
    贝涟漪此人,虽是姑娘,但心志坚定不输男人。尤其是她是个目标分明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既然决定了要会一会陆沉,她将前期工作准备的很彻底。尤其是在自己的装扮上,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机。
    一袭valentino高定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深栗色的长卷发蜿蜒脑后,眼波流转,媚意丛生。她原本就是极为明艳的姑娘,精心装扮之后更是摄人心魄。
    金棕榈顶楼,透明的玻璃撑起半个圆弧,将夜色中的天幕隔绝。四处映着水晶灯流泻的光芒,穿梭着的红男绿女或是优雅碰杯,或是低声谈笑,云鬓扰扰,纸醉金迷。
    视线穿透交织的人群,贝清辉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陆沉,心头一喜,带着涟漪过去打招呼。
    “陆先生。”
    原本背对着的男子悠然转身,一瞬间,贝涟漪听到了心头咯噔一声轻响。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保守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他拥有一副好皮相,比之她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看。眼睛很大,眼角处的微挑却给他添了三分惑人,鼻梁端挺,嘴唇也是好看的恰到好处,但最好看的是他下颌的弧度,工笔描摹,堪以入画。
    这就是陆沉啊,贝涟漪想,不是脑满肠肥,也不是矮猥琐,而是一个年轻的,带着三分骄矜五分清贵和七分神秘的公子哥儿。
    “贝先生。”陆沉在与贝清辉简单的寒暄之后,眼神自觉地转向了他身边的贝涟漪:“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贝涟漪。”贝清辉适时的推了妹妹一把:“涟漪,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mr jack,陆沉,陆先生。”
    “陆先生。”手心交握,贝涟漪清晰的感受到他掌间的温度,灼热的,像是在她的手上燃起了一层火苗。
    “涟漪小姐。”陆沉叫涟漪带着些微的口音,但是这样,却显出了几分与众不同来:“欢迎你的到来,希望玩的开心。”
    说话间,已经有新的客人过来,陆沉与他们致歉,投入到与新客人之间的交谈中。
    贝清辉拿了一杯香槟,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料到,更何况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拿了一杯香槟,慢慢的啜了两口,发现了涟漪的心不在焉。
    他顺着她的眼睛看去,片刻之后了然的笑了笑。无外乎涟漪会对陆沉感兴趣,这样的男人,没兴趣才叫奇怪。
    “大哥。”
    听到涟漪叫她,贝清辉应了一声:“嗯?!”
    “跟在陆沉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贝涟漪漂亮的大眼微眯,猫儿一般。
    “啊,那个啊!”今晚陆沉的女伴贝清辉是认识的,不在意道:“那个是他在赌场赢得女人。”
    赌场赢来的?贝涟漪本能的皱眉,直觉告诉她不对。
    女人看女人,向来更敏锐。那个女人很年轻,穿着剪裁简单的chanel黑裙,颈间系着的是一条de beers项链,aura系列经典款,贝涟漪有这一系列的其他款。妆容清淡,生的不算绝色,眉眼也是淡淡,却就这样站在陆沉身边却毫不逊色,就好像原本就该如此。
    恰好此时,不知是谁说了什么话,逗笑了两人。一个仰首,一个低头,相视一笑。明明美如画,却刺痛了贝涟漪的眼睛。
    舞会气氛热烈,贝涟漪也不会和贝清辉时刻绑在一起。贝清辉自己去找了乐子,贝涟漪百无聊赖的待了一会,拒绝了几个搭讪的男人,端了一杯香槟,想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
    肩头被人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贝涟漪身体失控,整个人向一侧跌去。视线里是逐渐放大的整排高脚酒杯,贝涟漪猛地闭上了眼睛。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很紧,鼻息之间萦绕的是一种淡雅的味道,不是普通的男士香水,而是某种香的味道。左手紧紧贴着的西装之下,触感弹性十足,鬼使神差的,贝涟漪又重重的按了两下。
    陆沉适时地放开了横在贝涟漪腰上的手,轻咳了一声:“贝小姐,你没事吧?”
    “谢谢。”就这样被放开,贝涟漪有些失望。她拢了拢鬓边的长发,微微动了动脚:“陆先生,您不能请您扶我到一边坐一坐,我的脚有些痛。”
    “当然可以。”
    贝涟漪与陆沉之间,并没有因为贝涟漪坐下而结束,相反,这个相对远离中心的地带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来了解彼此。如果贝涟漪愿意,她将会是最善谈的人。适时的抛出问题引导话题,而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或许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
    舞会结束后,陆沉亲自送贝涟漪回酒店房间。他们相携而去,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陆先生。”
    陆沉转身,看向贝涟漪:“嗯?!”
    贝涟漪站着,一手扶着墙壁,问道:“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陆沉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笑意:“这种事,应该由男士主动。”
    陆沉回车上的时候,车窗内一片安静。怀音缩在后座的角落,十指翻飞,一副纸牌在她手中不停的变换着。最简单的纸牌,随便哪个便利店都可以买到。昏色的车厢内,看不清牌面,但她好像也不在乎,只是翻动着纤长白皙的手指,让这些纸牌在手中滑动。
    陆沉在她身边坐下,身上有清晰的女士香水味。她鼻子好使,记得是谁的味道。神色没有变,只是手指顿了一下。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在肚子里,将自己憋成一只大肚青蛙。
    吩咐了苏淮帮他预定明天的酒店,见怀音还在洗牌,他伸手拢住她的动作。
    怀音抬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
    像溪水一样清澈,却又让他有些狼狈与招架不住。他别开头,没再看她。
    直到回了家,怀音换了衣服洗澡出来,听到敲门声。
    怀音抱着毛巾看他:“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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