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再三疯狂的逼问下,他终于开了口,是陈贵妃,是陈贵妃派来的人,简单而粗暴的抓住了逸儿直接往逸儿嘴里灌了一整瓶的剧毒。
    她的逸儿立刻就失去了性命,那个灌药的人害了逸儿之后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可是他一个人死了怎么够?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死逸儿的人是陈贵妃!
    她要去找陈贵妃报仇,他拦住她,让她给他几天时间他一定会将陈贵妃亲自押到她面前任她处置的。
    可是她等不了啊,一刻都等不了,他便将她强行带回了宫中关了起来,他上朝的时候便让他的手下看着自己,他不上朝的时候便亲自守着自己。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的时间,他真的将身穿囚衣的陈贵妃带到了她的面前。
    后来她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多等了那十天。那个给逸儿灌药的人是陈贵妃的父亲派去的,也是陈家的人将自己和逸儿的下落告诉陈贵妃,并且怂恿陈贵妃对付他们母子的,先除去逸儿然后再慢慢收拾自己……
    他让自己多等十天是为了能够将陈贵妃连同陈家一网打尽。
    报仇之后她便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不吃不喝,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陪逸儿。
    可是他看的紧,她根本没有办法寻死。
    这样的日子长达一年之久,一年后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已经想开了,她要好好活着,因为逸儿一定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她开始认真吃饭,认真睡觉,可是她的突然改变却让他更加紧张起来。她提出要出宫,她想回到那个有着她和逸儿美好回忆的村子中去,虽然他答应了,却也派了丫鬟侍卫一大堆的人跟着去照顾自己看着自己。
    她持无所谓的态度,就当那些人不存在,一个人带着过往的回忆平静的生活着。
    几个月之后的一天他忽然对自己说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分担他肩膀上的担子了,当时她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知道他的话外之意是他可以将他的位子传给他的儿子了,他可以陪着自己行走江湖了。
    在他的陪伴和悉心照顾下,她终于走出了失去逸儿的痛苦之中,但逸儿却永远都在她心里,每次想起都会让她痛不欲生。当初生逸儿时伤了身子,不管他想了多少办法用了多少珍稀药材给她调理,她始终没有再怀孕。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想问他这个问题,当初舍下一切和自己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他只是爱自己想要跟自己在一起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因为他觉得愧对自己怕自己再寻短剑才带着遗憾舍弃一切的?
    天灵轻笑道:“傻瓜,这是我曾经对你的承诺啊,就算我们分开之后我都一直记着,一直期待着那一天能早点到来,可是我……”他是太子,是帝王,是很多女人的丈夫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他身上的责任和担子太多太多,不等有人接下他的位子他如何走的开啊?
    眼泪不停地往下滚落,嘴角却甜蜜的上扬着,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
    太子府。
    司马峻嵘一早起来穿戴的十分喜庆,他就不信司马濬真的迎瑞安进府景绣会无动于衷,今日他倒要亲眼看看景绣如何平心静气的吃下瑞安敬的茶!
    早用过早膳,他来到了南宫新月的院子。
    南宫新月来了东旗之后一直都住在他的太子府,为了掩人耳目,只说她是他在西临买下的一个歌姬。
    这是个靠近太子府后门的独立小院,地方很小,比起府中其他的院子也显得太过简陋,不过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府中姬妾们忌惮她,为此他也从来没有来这儿找过她,就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今天他觉得有必要带着她一起去濬王府,让她亲眼看着景绣是如何憋屈的。
    “你说司马濬答应了?”听了他的话,南宫新月只觉得太不可思议。
    司马峻嵘道:“我知道你怀疑这里面有诈,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一直让人监视着濬王府的一举一动,但是从昨天我们离开后到现在,除了一个叫青铜的侍卫去了一趟瑞亲王府外就再也没有人出入了。”
    南宫新月都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可事实的确就是司马濬什么花样都没耍,或许真的只是他们想多了吧。站在男人的角度,瑞安长的不差,又对自己一片深情,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吧?
    而景绣大概也是意识到和父皇作对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才不得不同意。
    南宫新月心中却越发狐疑起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但不管如何她是要亲自去濬王府看看的。
    于是她戴上圆空为她准备的人皮面具,又换上司马峻嵘拿过来的小厮的衣裳,将头发打散,简单的梳了个府上的小厮的发髻。
    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往前院而去,两人刚到府门口,司马峻嵘的一个贴身侍卫跑过来,神色慌张的在司马峻嵘耳边嘀咕了几句。
    司马峻嵘神色猛然一变,那侍卫走后南宫新月问道:“出什么事了?”
    “贱人!”司马峻嵘忽然气愤的咒骂了一声,然后才忿忿的说道:“瑞安昨夜宿在了御书房!”
    他把所有可能的变数都考虑到了,但他以为这所有的变数一定是来自濬王府的,一定是司马濬和景绣二人制造出来的,却忘了瑞安也是这件事里的主角。
    她竟然爬上父皇的床,谁给她的胆子?
    南宫新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道:“消息可靠吗?”
    司马峻嵘没好气道:“错不了。”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敢乱传假消息,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而且他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瑞亲王叔确实在天黑后带着瑞安进宫了。
    “肯定是司马濬和景绣搞的鬼!”南宫新月笃定的说道,心中也是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司马峻嵘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也发觉了这件事的蹊跷之处。父皇不是好色之人,宫中不乏比瑞安貌美的女子,瑞安的容貌不至于让他神魂颠倒,还有瑞安是和瑞亲王叔一起进宫的,有瑞亲王叔在场她就算有心勾引父皇也没机会啊……
    这件事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细细一想说不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还去濬王府吗?”
    “去,怎么不去。”司马峻嵘冷笑道:“不过我先进宫一趟,你等我回来!”
    他直接去了皇后宫,从皇后口中得知了夜里发生的一切,他道:“母后难道不觉得这件事里处处都透着蹊跷吗?”
    孙皇后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皇上必是被人下了药的,可皇上一个晚上只吃了本宫派人送去的茶,这幕后之人可是利用了本宫一把啊!”
    “母后觉得……”司马峻嵘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孙皇后斜睨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套本宫的话,谁算计的皇上本宫不关心,可是他不该利用本宫来达到目的!”
    司马峻嵘身上一寒,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瑞安现在如何了?”
    “已经封了婕妤了,侄媳妇变成了自己的妃子,不知道文武百官和百姓们怎么笑话我们皇家呢!”孙皇后不无嘲讽的说道。
    司马峻嵘知道她是个非常重视规矩看重皇家颜面的人,这件事算是一件天大的丑闻了,她不能将父皇怎么样却有千百种手段对付瑞安,瑞安从此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真是可惜了这一枚棋子,没有她自己要怎么离间司马濬和景绣的关系,要怎么打探玄一的下落?
    从宫中出来已经是午后,回府匆匆用了午膳便带着南宫新月直奔濬王府而来。
    景绣和司马濬从天灵夫妇处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景绣眼前反复浮现着毒娘子悲痛的眼神,师娘到底经历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她还依然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想了半天发现这根本不是她能想的出来的问题,抬眼看向司马濬,问道:“你在想什么?”
    司马濬沉吟道:“我在想师父到底为什么会立皇伯伯为新君?”
    师父在身体康健正值壮年的时候忽然宣布退位在当时肯定在整个朝堂上下引起轩然大波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立当时身为太子的圆空为新君无异于火上浇油,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除非……圆空当时犯了大错!
    景绣摇摇头,眼中也是充满了疑惑之色。
    在这时,青霜进来禀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景绣和司马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司马峻嵘这个时候肯定得到消息了吧,本来兴致勃勃的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此刻怕是失望极了!反过来让他们看笑话了,想必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第11章:再见清竹
    “濬王好计策!”他们两人一出现,司马峻嵘的目光就死死的盯住司马濬,待他们走近,他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司马濬不置可否,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后的小厮身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
    南宫新月心头一跳,将头埋的更低了。
    景绣在司马濬身旁坐下,目光也是落在了头埋得很低的南宫新月身上,无声的笑了笑。
    见司马濬不说话,司马峻嵘又看向景绣似笑非笑的问道:“瑞安郡主本是濬王妃的姐姐,如果能到府上来一起照顾三弟,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可惜啊,以后濬王妃再见到郡主可就要叫一声‘婕妤娘娘’了!”
    景绣淡然道:“有何可惜的,我倒是很为瑞安姐姐高兴呢,能在宫中伺奉皇伯伯是她的福气。”
    司马峻嵘冷哼一声,以前倒是从没听她叫过瑞安一声姐姐,现在倒是叫的如此亲切。“瑞安郡主现在已经是父皇的后妃了,濬王妃如此称呼她于理不合,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是会说王妃不懂礼数的。”
    景绣忙后怕的捂住嘴,而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师兄提醒了,婕妤娘娘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算起来她也算我们的长辈了,我的确不该再像以前一样称呼她了。”
    司马峻嵘心道以前你也没称呼过瑞安“姐姐”。
    “不知太子光临所为何事?”司马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语气中的逐客之意十分明显。
    司马峻嵘也没打算多待,起身道:“本太子是来替母后传一句话给三弟的,”注视了司马濬两秒他才接着道:“她是不会放过胆敢利用她的人的,你好自为之!”
    他们走后,景绣语意不明的说道:“西临发生的一切应该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吧……”
    “皇伯伯没有动作,就说明他其实早就知道朝阳和南宫新月身世,”司马濬望着跟在司马峻嵘身后远去的娇小身影,“母妃没那么大的本事在宫中做那么大的动作,我怀疑有人帮了她,而且……”
    不等他话说完,景绣就恍然大悟的抢先说到:“而且那个人正是皇上!”
    司马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皇后不是一般的女子,身边的宫人也并非等闲之辈,能让她这么多年没有觉察到不对劲,除了皇伯伯他想不到谁还能做到。
    *
    李嬷嬷当初是跟着瑞亲王一块过来东旗的,也一直住在瑞亲王府中,昨日一听说景绣他们到了她就立马收拾清点景绣的嫁妆,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堪堪收拾妥当,后来忙着装车,等都装好后已是黄昏时分了。
    瑞亲王府门口绵延着马车长龙,百姓们看着王府中的小厮们来来回回不停的从里面抬出各种各种大小不一的妆奁箱子,眼中都写满了惊叹,虽然看不到那些箱子里具体装了些什么,但必定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他们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挣得到的。
    有人认出来这些箱子就是之前瑞亲王带回来的,听说都是濬王妃的嫁妆呢!
    年轻的女子眼中无不露出艳羡的光彩,听说那濬王妃是西临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又是天灵老人的徒弟,长的也是倾城国色,又嫁给濬王殿下这样优秀的男子,上天未免也太厚待她了吧,要是她们有濬王妃一半好命就好了……
    马车所过之处,皆是引来了一大片的赞叹和艳羡之声,李嬷嬷看到大家的神色,只觉得好笑,王妃的嫁妆可不止这些呢,因为山高路远,只是挑拣了些方便携带的东西带来罢了,剩下的那些可都还在西临的濬王府上呢,是这里的好几倍之多呢。
    酒楼之上,一高一矮一健壮一娇小的两道身影,站在窗前看着底下的长龙,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高一点的男子道:“景绣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这么丰厚的嫁妆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许久也没听到身边的人出声,司马峻嵘扭头看过去,只见南宫新月目光盯着楼下,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通过她垂在腿侧的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他知道她一定是满心的不甘和嫉恨,他幽幽的道:“本来这些都应该是属于你的啊……”
    南宫新月被他戳到了痛处,转头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回到身后的桌子前坐了下去。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杯子落在桌上放出一声闷响,她莹润洁白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光滑发亮的杯身,嗤笑道:“你错了,这些从来都不属于我,景绣是真正的西临五公主,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司马峻嵘诧异的看着她,听她又忽然笑道:“我也有天生就属于我的东西,也不会比她少了或者差了!”
    “你真的确定你是父皇的女儿?”司马峻嵘坐到她对面,神情严肃的问道。
    “怎么,你不高兴有我这么一个妹妹?”南宫新月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
    司马峻嵘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很遗憾不能娶你当太子妃了……”说着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
    南宫新月没再说话,目光看向房门,面上带上一丝焦急,这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圆空怎么还不来?
    司马峻嵘看着她,问道:“这件事朝阳知道吗?”
    “我不知道,或许知道了吧。”南宫新月漫不经心地回道。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头戴斗笠的圆空走了进来,南宫新月警告的看了一眼司马峻嵘,眼中的含义司马峻嵘自然明白,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将她是父皇亲生女儿的事情告诉圆空呢!
    他心里并不十分相信她说的话,如果她真的是父皇所生又为什么怕圆空知道?圆空可是真心实意的在对她好。
    圆空取下头上的斗笠,走到桌前坐下。
    司马峻嵘收起心思,为他倒了杯热茶。
    “大师之前要我们忍,要我们等,可不知我们要忍和等到什么时候?”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司马峻嵘就蹙着眉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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