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面弹琴,其实她一直在关注着每一个客人的举动,一直在留心每一位贵客的喜好,和底线。她会像一只冷傲的狸奴一样,总是看似不经意的在那些王孙公子的底线内撩拨,触的人心yǎng难耐,她便又回过头去弹她的琴,再不多给一个眼神。
    “说好的给足够的金钱来替息婆婆赎身,怎么妈妈开完了价,客官就又不肯了呢?难道客官是觉得我们悦己楼里的人,好欺负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梯莲台
    危岳雁登时暴怒,但又碍于身份不能反唇相讥, 因为在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情况下, 有理也会变得没理。正揣摩间, 身后的凌秋泛走了过来, 扬起一抹冷冰冰的笑。
    “男子之间辩斗可留名青史, 我们今日就此事据理力争两句,虽深远不及古人, 断不至于落下一个欺人之名。还是说湫婳姑娘始终认为,我们女儿家就注定要低男人一等?身为金陵城第一楼的花魁娘子, 竟如此自轻自贱?”
    凌秋泛话音一落, 危岳雁就笑出声来,结果就是被自家夫人冷冷睨了一眼。
    那个湫婳几时被人这么怼过, 初时只被危岳雁夺去了注意,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凌秋泛来。若说危岳雁是一轮骄阳,这个跟在她身旁的女子便似一弧皎月, 冷冷淡淡不争不抢,却能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停滞在她的身上。自小落在花街柳巷培养出的危机意识让湫婳知道, 这样的女子, 只要今日站在这里,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劲敌。
    她当然知道凌秋泛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 没有什么威胁,但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青楼的花魁便也罢了,偏是金陵城拔得头魁的娘子,纵然已经享有万众瞩目, 也不能眼睁睁由着她分走本属于自己的光芒。不论凌秋泛今后去到哪里,今日被分走的目光,都很难再聚回到自己身上。这样的情况是决不允许的。
    “客官是读书人,奴家不与客官相争。”湫婳暂避锋芒,没有傻到和凌秋泛硬磕,“两位客官想要赎人却又不愿出赎金,着实令人为难。”
    “你们狮子大开口,倒还有理了?”危岳雁冷笑,心里一笔一画将对方的模样刻下,准备回去后找个时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琴妓修理一番。
    “客官莫急,想要赎人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湫婳道。
    危岳雁不耐烦,“什么办法?”
    湫婳信手在调好的琴弦上拨了两声,琴不似筝,悦己不娱人,故而音声远泛却不响亮,可不知她端坐的莲台上有什么特别的构造,那琴声竟然能传下云梯泛到大堂中每一个人的耳边,可待反应过后想要细细赏听,却又难觅其踪。
    “只需赢了奴家,息婆婆的事凭君做主。”
    此言一出,大堂一片哗然,谁不知道这悦己楼的湫婳娘子琴艺出神入化,昔日夺魁之时一曲瑶琴奏避闻者心醉,引得正巧途经此地的金陵第一木匠赞叹不已,当即便为悦己楼建攀云梯邀莲台,使得音量不高的瑶琴能够响彻云霄,绕梁三日。
    觊觎花魁地位的人数不胜数,也曾有胆大苦练琴技上门挑战企望一夜成名的人,可从现在湫婳仍旧是花魁娘子的情况来看,胜利从不曾易人,那些挑战失败的乐师反而成就了她的名声。今日她提出只要赢了她,就可以不花钱财赎走人,这种调调就和学堂里的先生对三字经还没背熟的垂髫小儿说只要你今年能考中举人就可以不背书还可以收拾收拾回家睡大觉的意思一样。
    危岳雁觉得自己看曲荃都没看这个湫婳不顺眼,提出要比琴,那只能凌秋泛和她比。湫婳和凌秋泛不仅名字相像,气质类型也是同一款。只是平心而论,湫婳给人的感觉是恃才傲物自命清高,而凌秋泛身上则是出身名门世家的气定从容。她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怎么能比?
    何况,虽然危岳雁知道凌秋泛的琴技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若真要比起来还是有些吃亏。因为湫婳浸yin欢场多年,自然知道这些看官老爷们爱看什么,怎么做能最大程度的撩动他们的心弦,好好的风骨都没磨碎了。而凌秋泛弹琴一为自娱,二为酬知己,从来没有讨别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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