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煜像个核.弹一样威慑镇住了媒体,那天过后关于鄢慈在机场的事情没有被报道和写成通稿。
    她忐忑了几天,时间一久就慢慢忘了。因为眼下,除了关注媒体的动态,鄢慈面临着另一项重要的问题。
    方煜没有因为鄢慈说他技术不好的事情生气。开始鄢慈还挺不可思议,这太不符合方煜的一贯作风。
    几天后,鄢慈觉出事情不对了。
    回家第一天,方煜说要通宵打游戏,让鄢慈自己去睡觉,鄢慈没当回事。
    回家第二天,方煜说要和马原谈片子后期剪辑,让鄢慈去睡觉,鄢慈也没当回事。
    回家第三天,方煜说要开始整理下一个本子的人物和大纲,让鄢慈去睡觉,鄢慈依旧没当回事。
    可一连一个星期,方煜晚上都在书房待到半夜,然后自己去睡客房,她脑子再迟钝也觉出事情不对了。
    鄢慈几乎可以肯定方煜是生气了。难怪他生气,任何男人被质疑这方面有问题,大概都会生气吧?
    “我没生气。”方煜认真地看着她,“你先去睡,我要把《所罗门传》剩下的部分读完,方老师的工作需要不断读书充电,我不努力,就有可能被人取而代之。”
    鄢慈被赶出书房,暗搓搓扒开门缝朝里望,发现方煜真的拿起一本书边看边做笔记。她挠挠头,弄不明白方煜到底怎么了,只得一脸烦躁回去睡。
    凌晨三点。
    鄢慈起夜的时候书房还亮着灯,她走过去,先敲了敲门。
    没人开,屋里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
    鄢慈心里一凛,开门进去。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她的幻觉,方煜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那本没怎么翻过页的《拿破仑传》,他好看的手指握着一根黑色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方老师。”鄢慈走过去,“你还不睡吗?”
    方煜若无其事合上本子,眼里光亮闪烁,看起来十分精神:“不困,你做噩梦了?”
    鄢慈摇摇头,扒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叫,像只粘人的小绵羊:“陪我一起睡吧。”
    方煜没办法,只好抱她回了卧室。
    鄢慈在床上翻来覆去,本来困得要死,现在忽然睡不着了。
    方煜好像真的不困,躺在一旁玩手机。
    “老公。”鄢慈心里一阵不满,钻到他怀里撒娇。
    方煜按灭手机:“太亮了?我不玩了,你睡。”
    鄢慈拿不准他是真没生气还是在装不生气。她小手偷偷伸进被子里,在方煜腿间按了按,一个星期没有同过房,现在那里已经顶起一个小帐篷。
    “我那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鄢慈瘪嘴,“你说要去找女演员聊聊,我生气口不择言。”
    方煜按住她的手,把它送回该待的地方,压下声音:“睡觉。”
    鄢慈这一刻都想迎风飙泪了。
    方煜以前是吃软不吃硬,现在是软硬都不吃。
    他就跟被下了魔咒一样,死活不碰她,如果不是刚才手下的触感真实,鄢慈差点要以为他不行了。
    方煜眼看她失落扭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的小样子,嘴角微微勾了一丝笑,靠近从背后抱住她,轻声道:“你后天生日,咱们出去过。”
    ☆☆☆
    这天,方煜早早出门了,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他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一下,带着鄢慈出门吃饭。
    鄢慈往年生日都是在陈越之的要求下,和他一堆朋友一起聚会开趴中度过的。每每那个时候,在场的人没有几个她认识的,她的生日,更多是陈越之用来交朋友,谈生意的场合。
    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清净温馨的生日,鄢慈为了今天和方煜出门,特意换上了一条前些日子刚定制的酒红色礼服短裙。
    她回北京后就把头发剪短了,齐耳的长度烫了一点小小的弯卷留在耳朵后面,看上去可爱俏皮,像个学生时代稚嫩的少女。
    方煜位子定在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位于一座大厦顶层,四面落地玻璃,坐在里面可以俯瞰整座北京城繁华盛大的夜景。
    今天餐厅空无一人,店里天花板和墙壁被人用气球和彩花装饰点缀,地板一簇簇花团,走在其中像漫步在春天的草原。
    鄢慈看着,觉得这太美好太浪漫了!
    服务员彬彬有礼:“很抱歉这位客人,今天大厅已经被一位客人包场了”
    鄢慈眼睛里全是粉红色泡泡,她巧笑嫣然,转过身抓住方煜的胳膊:“谢谢方老师,我好喜欢。”
    “喜欢什么?”方煜一脸疑惑,冲服务员说道,“我姓方,定了天台的桌子。”
    服务员微微躬身:“请跟我来。”
    鄢慈:“……”
    天台会有花的吧?
    方煜一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玫瑰、音乐、香槟、气球、礼物、浪漫的烛光晚餐,说不定还会有服务生推着蛋糕车走来,而蛋糕里偷偷藏着一枚闪亮亮的钻戒。
    天台比楼下高出一层,风景也一定更好,和心爱的人并肩坐在大厦的顶楼吹风纳凉,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笑看风景,这真是件快乐的事情。
    鄢慈陷入美好的脑补中,带着这样幸福的幻想,一路跟着方煜上了天台。现实总比梦境残酷,当看到天台简简单单的陈设和仅有的一张餐桌时,鄢慈所有的少女心泡泡瞬间破灭成幻影。
    方煜转着菜单,也不问鄢慈,随口点了菜——油焖大虾、红烧猪蹄、番茄炒蛋、豆腐拌笋……
    多么接地气的菜品,这和在家里吃的有什么不同?
    简单的晚餐、简单的环境、简单的气氛。
    亏得鄢慈心里小鹿乱撞,趁他下午不在家的时候,躲在房间里涂涂抹抹试了好几个妆。
    这算是她和方煜第一次正式的情侣间外出约会,还在她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她满心欢喜以为方煜要给她什么惊喜,结果现实和童话故事里差距太大。她有点丧气,托着下巴仰头看天,心想还好,这也不算太差,至少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
    服务生端上饭菜,连红酒都没有,方煜盛饭给她,出声提醒:“快吃饭,别总看天。”
    鄢慈:“……”
    方煜该不会是个直男癌吧?他肯定是个直男癌!
    这人太狡猾,谈了半年恋爱,把自己这一属性隐藏得这么严实,想来现在终于憋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被她发现了端倪。
    方煜最近对她冷淡就算了,现在连生日也这么敷衍她。
    鄢慈一瞬间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难过和无力,都说恋爱谈到一定时候会有一个冷却期,她和方煜现在是到了所谓的冷却期了吗?
    方煜是不是嫌她烦,嫌她腻歪?
    她食不知味,闷着头说:“我饱了。”
    方煜看她才吃了两口米饭,皱眉道:“再吃点。”
    鄢慈摇摇头,提起小包:“我去个厕所。”
    餐厅里请来的大提琴手奏鸣着温柔的音乐,隔着厕所的屏风,鄢慈隐隐约约看到靠窗的位子上有一对男女在用餐。
    音乐、鲜花、包场。
    这才是所有女孩都期待的东西!
    鄢慈忽然很羡慕窗边那个女孩,也羡慕她没有方煜这样的直男癌男友。
    她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补口红。
    门外进来一个男人。
    此时店里的男人除了方煜就是包场的那位,鄢慈没多在意,把口红收起来,洗洗手正要出去,一转头差点撞进陈越之怀里。
    两个人对视几秒,陈越之眼神带着灼热烫人的温度,毫不掩饰地用贪婪的目光把鄢慈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打量个遍。
    ☆、戒指
    鄢慈故作淡定和他招呼:“陈少。”
    她说完,给他让路,低着头从旁边溜走。
    陈越之不是个省油的灯,身体一横,把她堵在洗手台前。
    “鄢鄢。”
    陈越之没怎么变,一样的目中无人和霸道。
    他端详了鄢慈一阵,忽然问道:“你剪头发了?”
    鄢慈心想:你瞎吗!这种事情还要问我?
    嘴上说:“是呀。”
    “为什么剪头发?”
    鄢慈心想:因为不想和那个傻逼留一样的发型!
    嘴上说:“因为我老公喜欢短头发。”
    陈越之:“……”
    他寒下脸,沉默不语。鄢慈想走,可他把所有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空隙都不给她钻出去。
    良久,陈越之开口:“之前的事,我没干涉。”
    他的话意思很奇妙,鄢慈一时拿不准他是想说他没有制止别人黑她,还是想说他没和别人联合黑她。
    鄢慈冲门外看了一眼:“陈少你不回去,不怕女伴发现?”
    陈越之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女伴,只是固执地盯着鄢慈:“今天也是你生日吧?以前生日都是我陪你过的。”
    也???
    今天还是谁生日?
    陈越之忽然局促起来,他绞着眉毛解释:“不是我包的场,程允舒磨了我一个星期,让我陪她吃顿饭,这里里外外都是她差人布置的。”
    程允舒也是今天过生日?
    鄢慈心里蓦地对程允舒的反感又上了一级,处处学她就算了,生日都撞在同一天。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被她这么恶心?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陈越之轻轻抓起她的手。
    鄢慈用小手包“啪叽”把他打开。
    陈越之温柔公子的样子装不成,脸黑了下来,但还勉强保持冷静:“以前我对你是有些过分,我不该让你陪酒。你回来吧,如果你回我身边,我保证一年之内让你回到以前的地位,甚至比以前更高。”
    鄢慈皱眉:“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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