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短短一个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长了一张跟时羽一样的脸,难免, 被人认错, 误伤。
    她定了神,把头上的发圈取了, 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一路垂着头, 朝里走去。
    回到病房。
    先给陆西洲喂了饭, 又匆匆扒拉了几口,这才急急忙忙打开手机,点进微博。
    翻看近几日的头条。
    这才发现, 就在五天前, 在a市的某个县里,发生了一桩命案, 死者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姑娘,这姑娘死时穿着带有尚秀iogo的睡衣, 据说死的很突然,也很怪异,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只是浑身发肿,皮肤上有大片的暗红色的斑,呈片状,像极了……尸斑。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距家属表述,当晚女孩儿看电视看到八点,回房写作业,八点半时,死者母亲去女孩房间里送果盘,发现女孩儿趴在桌上不动,好像睡着了,她试图叫醒女孩儿,却发现,女孩儿早已没了呼吸。
    事发几天前,女孩儿曾说过自己身上痒。
    去当地诊所就诊,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死于病菌感染,感染体来自于一种罕见的病毒,而这种病毒的唯一来源,是死人,更准确的说,是尸体。
    女孩儿近期内并未接触任何尸体,那病毒,又从何而来?
    尽管医生的诊断结果匪夷所思,可女孩儿母亲还是顺着这线索找了下去,谁知,竟查出了一件惊天秘密。
    原来,有尚秀内部人员透漏消息,尚秀的衣服里面,掺杂了死人的衣物。
    主要是娱乐圈死人的衣物,规格高,质量好,混在一水的高档定制服装里,也不会被发现。
    而之所以带了病毒,是因为消毒时未完全清理干净。
    无独有偶。
    当天,在另一个县城,也发生了同样的时间,死者死状一样。
    一件事是偶然,两件事,那就是阴谋。
    事情发生后,死者家属前去报案,警察碍于陆家势力,敷衍了事,申冤无门,死者家属前去尚秀闹事,被尚秀保安驱赶。
    迫于无奈,只能来医院门口示威。
    而其他示威者,是尚秀的员工。
    原来死者家属将事情曝光在了网络上,像是有人特意炒热般,这个话题在短短一天内,传的满城风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着惜命的想法,不过短短几天天之内,尚秀所有衣物遭到退货,拒买。
    公司无法运行,资金链断裂,公司高层卷款而逃。
    转瞬之间,曾经不可一世的尚秀沦为空壳。
    下层员工工资未发,生活所迫,无法生存。
    在尚秀楼下示威已然无济于事,于是受难者联合,来到医院门口以这种方式,希望陆西洲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便是事情完完整整的原委。
    放下手机时,许南风脸色已经一片苍白,她回过头去看陆西洲,不知道该不该立即将此事告知陆西洲。
    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躺在医院,根本就不知情。
    况且,尚秀是陆西洲一手建立的品牌,近十年的心血。
    收购死人穿的衣服进行重新再利用,风险远大于利润,陆西洲不缺那些钱,不可能这么做。
    况且,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谋财害命这种事情来?
    这里面,另有隐情。
    爆炸,尚秀倒闭,公司高层卷款而逃,短短一个星期内,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阴谋针对的人,正是陆西洲。
    陆西洲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想必仇家多的是,可究竟是哪个?竟要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来对付他?
    心乱如麻,根本无从下手。
    而且,从现在的情形看,陆家失势,警察想必不多时就会找来。
    到时候,陆西洲迟早会知道。
    以他现在的状态……
    许南风觉得,有必要给他打一剂预防针,让他到时候不至于乱了方寸。
    想了很久,她终于吐出一口气,走过去,神色复杂的在床前坐下:“陆西洲,我有话跟你说。”
    她语气郑重,可陆西洲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许南风压下强行把他脑袋给扳过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关于尚秀的事。”
    这话刚落,她看到阳光下,陆西洲泛着银光近乎透明的长睫极缓慢的眨了一下。
    有效果。
    许南风继续:“尚秀出大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没再往下说,她静静的看着陆西洲,她有预感,陆西洲会转过头来。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让他在乎的,除却陆淇外,大概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尚秀了。
    果然,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陆西洲转过脸来。
    没说话,那目光,却是落在了她面上。
    许南风心底窜起几丝愉悦,转瞬,压下。
    该说正事了。
    “陆西洲,是这样,尚秀目前陷入了一个比较艰难的境地,有人动了手脚,并传出谣言,尚秀回收利用死人的衣服,目前已经导致两位顾客死亡,今天或者明天警察一定会来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一口否认,死死咬住不要给警察任何把柄。”许南风快速且流利的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倒出来。
    期间,她发现当她说到死人的衣服,顾客死亡这样的字眼时陆西洲眼波有片刻的流转。
    而现在,他已经恢复正常,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心里。
    许南风有些急:“你听懂了没有?”
    陆西洲没有接应,只徐徐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看她。
    。……
    好想爆粗口怎么办?
    好想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毒打一顿怎么办?
    看着浑身是伤的陆西洲和他阳光下苍白到近乎透明甚至于连脸上青色血管都看的分明侧脸,许南风攥了攥拳,在几秒后,把这股无力的暴躁压了下去。
    她缓和了神色,试图再一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还未开口,病房被人叩响了。
    谁?
    许南风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冷硬的门板,将外界彻底隔绝,可她直觉,外面来的,应当是一群如同洪水猛兽般的人。
    她没叫医生和护士过来,外面的人,十有八九是警察。
    方才缓和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沉重。
    陆西洲倒下去了,可她没有,她得站在他面前,护着他。
    她不能叫别人欺负了他去。
    半晌,她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真是警察。
    许南风一双眼辨不出情绪,只垂着头,恭恭敬敬的把人请了进来。
    左右不过两人。
    一个盘问的,一个记笔录的。
    两人走进病房,许南风断后,顺手捎上门。
    那两人走到病床前,站定。
    陆西洲回过头来,看向两人。
    两人也看他,看了一眼后,对视,笑了。
    “陆先生,看样子,伤的还挺重?”领头的那个在椅子上坐下,勾了一边唇角,笑的贱兮兮的:“可以协助警方调查吧?”
    他身后的跟班扬了扬手里的本,补充:“想必陆总也听闻了这桩命案,还请陆总配合,别没问几句就说什么身体抱恙啊,我们警察,也不是傻子。”
    两人里应外合,分明话里有话。
    在场谁会听不出,这两人话里的嘲讽和暗喻?
    陆西洲盯着两人,神色尚且没什么变化。
    可许南风站在两人身后,却悄悄攥起了拳。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两警察是看陆西洲落魄了,没本事掣肘警局了,来落井下石了。
    可陆西洲还没死透呢!
    他们又算什么东西?也来拿陆西洲开玩笑?
    这些天她看的分明,陆西洲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拿他身体说事,可现在……
    他能忍,她忍不了。
    那是陆西洲,她曾经捧在手里护在心里的陆西洲,凭什么要被别人这样羞辱?
    许南风冷笑,走上前去,对着两人:“陆先生身体确实不太好,有什么要说的,希望两位尽快,否则,到时候陆先生怕是真的配合不了两位两位听不到想要的东西。”
    一道细却莫名渗了寒意的嗓音,惹的两位警察看过去。
    在看到许南风那张脸时,两人皆是一怔,有种见鬼的感觉。
    不是说人失踪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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