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璇撇撇嘴:
    “好吧,你就喜欢说漂亮话。现在感觉怎么样?酒醒了一点吗?”
    “刚才睡了一觉,好多了,”刘敬平晃晃脑袋,“就是感觉头晕……”
    “咱们赶紧回宿舍吧——你还能爬楼梯了吗?”方若璇琢磨着,“半夜进男生宿舍好像不大好,难免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
    刘敬平怪笑道:
    “那你送我回家,就没有人说三道四了。”
    “你有毛病啊?”方若璇大喊,声音在几座楼之间回荡,“你家那么远!这都后半夜了!你还嫌折腾得不够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刘敬平解释道,“是我的房子,当年为了我上学方便,我爸给我买的。不远,就在五道口……”
    “你在校外有房子,干吗还要住宿舍?”
    “图热闹么,一个人出去住多孤单呀。”
    “土豪的世界我不懂,”方若璇抱着膝盖笑了笑,“我才不送你回去,进了你家门就等于进了虎穴……”
    “喂,有那么可怕吗?”刘敬平生气地嚷道,“你看我喝成这样子,能对你做什么?”
    “妈的,你还真想对我做什么?”方若璇咬牙,“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清醒了就可以对我做什么啦?”
    “啊?这什么逻辑……”
    “臭流氓!”方若璇恨恨地推了他一下,他体力不支,倒在了台阶上。
    她慌了,一把将他揽过来检查:
    “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你怎么一碰就倒啊?看来真醉得不轻。哪里受伤了?说话!”
    刘敬平非常享受地放任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可怜巴巴地说:
    “不晓得,浑身疼。”
    “都是我不好!”方若璇自责得眼睛都湿润了,反复查看他的手、胳臂和脑袋,“没有外伤啊,要不要去医院呢?”
    刘敬平冲动地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吻了好久才放开她,满足地一笑:
    “现在不疼了。”
    “滚!”方若璇跳到一边,又恼火又无奈,“变态刘敬平,我信了你的邪!”
    她瞪了他半天,没好气地说:
    “回不回寝室?你不回我可自己走了。”
    刘敬平看着她,摆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方若璇仰天长叹,认命地架起他,在空荡荡的路上歪歪斜斜地走着。
    她感觉刘敬平的身体越来越沉,叫了他几声也不见他回应,以为他又睡着了。
    “你好重,”她在心里抱怨道,“比当初的面粉袋子还沉,可……深夜是这么寂静啊……再也不会有人来帮我了!我也可以把你丢下,什么都不管,但我怎能不管呢?我不会把你丢下的,就算现在发生了地震,我也绝不会一个人跑掉的,真要死在一起的话,只好怪我命苦啦。找一个照顾我保护我的男人?不存在的,姐特么的还要照顾这头死猪……好吧,保护我的小猪猪,姐天生就是操心劳神的命……”
    她吃力地扶着刘敬平,路灯像一只只独眼,冷漠地注视着他们。方若璇想到如今只剩她自己了,既然决定不辱使命地把刘敬平弄回宿舍,又没有人能搭把手,可以依靠的只有她那两条纤细的胳膊和颤抖的双腿,这种情形轻易地勾起了令人伤感的往事,她就心酸地流下几滴眼泪。谁知忍住不流泪还好,一流就流个不停。她就边走边哭,偶尔发出呜咽的声音。
    “小菜菜,你怎么了?”紧挨着她的人咕哝一句。
    她没答话,一直哭一直哭。
    刘敬平挣扎了几下,努力站稳脚跟,将她拥进怀里,审视着她的含泪的眼睛,和她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
    “你对我来说……太沉了……”既然不再有人替她说出这句话,她只好自己说了,说完,泪水淌得更凶猛了。
    刘敬平克制着头晕,稳住了身体,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嘴唇贴上了她的脸。他吻去她的泪,轻轻亲吻她的哭泣的双眼,最后触碰到她的唇。
    方若璇推开他,特意收了一多半力道,他轻微摇晃了一下,举起手用发誓的口气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喝醉了,再也不会把你承受不了的重量加在你身上,再也不会让你哭,让你感觉无助,这是我的诺言。”
    “得了吧!”方若璇看着他无比庄重的神情,破涕为笑,“我才不信呢。你要是说话算数,猪都能上树!男人的承诺根本听不得。古人云,女人的痴心重如泰山,男人的许诺轻如鸿毛。呵,男人,全都是大骗子,没一个靠得住的!”
    “你见过几个男的啊?”刘敬平不服气地说,“渣男的许诺才轻如鸿毛。”
    “他不是渣男。”方若璇语音低沉。
    “谁呀?”
    “他不是渣男!”她高声说,好像不这样就没法安抚自己,“我们只是有缘无份罢了,只是遇到的时间地点都不对罢了,只是生活的变化太难以预测罢了!他不是渣男,只不过……我们注定不能走到最后……”
    “这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儿?”刘敬平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都过去了。”
    “告诉我!”他执拗地喊道。
    “凭什么啊?”她白了他一眼,“谁还没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陆鸣涛是谁?你愿意说吗?”
    刘敬平瞪着她,半晌才开口:
    “若璇,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居然将我一军,点我的死穴。”
    “你夸我聪明,是不是觉得我不好驾驭?你特么还想驾驭我?怎么不上天?”
    “我跟别人不同,”刘敬平郑重地说,“我从来没想过驾驭你,我确实想上天,只不过我想和你一起上天,带你装逼带你飞。”
    “猪!你嘴这么甜,哄别的妹子去!”方若璇娇媚地一笑。
    刘敬平见到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心里一动,傻乎乎地咧开嘴:
    “若璇,要不……咱们约会吧——我的意思是,我请你喝酒,咱俩互相交换各自的秘密,你讲讲你的渣男,我讲讲陆鸣涛,行吗?”
    “皓哥哥才不是渣男!”方若璇纠正道。
    “皓哥哥?真恶心!”刘敬平动作夸张地做呕吐状。“永远的白月光?”
    “去你的!你不也有白月光吗?学姐不就是吗?”方若璇抱起了手臂,鄙视地斜眼看他,“你的许诺果然轻如鸿毛,刚刚还说再也不喝酒了,不到几分钟,就想要约酒,大骗子!”
    “你记错了,我说的是再也不喝醉,不是再也不喝酒——”
    “有区别吗?就你那点儿酒量,三杯就倒,你喝酒就等同于喝醉……”方若璇重新搀起他,“走吧,快到宿舍了。我不是贬低你的诚意和信誉,你真的不应该拿喝酒这种事许诺,一辈子还长,谁也不敢保证没有喝醉的时候,所以我才觉得你在这方面的承诺份量太轻。再也不喝醉?就跟我说明天一定早起、再也不吃火锅、每天坚持健身之类的话一样,轻如鸿毛。想想吧,你能不喝酒吗?以后进入社会,总要应酬吧?在职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酒桌上有人要你喝酒,你拒绝得了吗?”
    “我是老板,谁特么敢让我喝酒!”刘敬平霸气地说道,然后搂紧了她,“我只和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一起喝酒……”
    “哦,我忘了,”方若璇苦笑,“的确没人敢逼你喝酒。有钱真好,不必委屈自己。我的酒量可能是被逼出来的吧,当年我爸赌博,欠了别人的钱,人家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我妈妈和我都吓坏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自己找到他们的住址,带了一把刀去跟他们拼酒,本来那天我是要自杀给他们看的,或者谁敢碰我一下,我就先杀了他,结果我把他们都喝服了,直到我们凑够了钱还上,他们也没有再催债。也许我天生酒量大吧,幸亏是这样,不然我早就翘辫子了。那些人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喝又不怕死的女生,或者是有点怜悯之心?反正没有为难我。”
    刘敬平完全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到你们宿舍啦。”方若璇提醒他,又担心地问,“你能爬上楼吗?”
    他伸出双臂抱住她:
    “答应我,以后不要做任何冒险的事了。好吧,喝酒那个承诺不算。以后我来保护你,这是真正的承诺,重如泰山。”
    “算了吧,”方若璇捏捏他的脸颊,“姐才是来保护你的天使,你不让我操心就很不错啦。快去睡觉,乖。”
    她转身跑了几步,回头挥挥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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