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或寂寞来。
    “要不,小少爷,我们知道是多嘴了,您要是得空,还是多陪先生在外头走走,和大小姐轮流接着大钟先生去住一……”
    “李嫂,张叔,刘叔,”他打断几人的悄声细语,“你们不提,我和姐也商量过,让他轮着住住,他总不愿意,我们拗不过他。”
    “这……”
    钟意晟笑笑,摆摆手,“放心吧,阿爸他自己心里都有数,我们做儿孙的,只要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这里毕竟是……钟邵奇先生和陈昭女士的家。
    人老了,就想要落叶归根,父亲从来是个豁达的人,旁人能想明白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不愿意离开罢了。
    后来,再过几年,也不知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某一年过节,钟意晟和姐姐一家回香港和父亲吃饭,突然发现,饭桌上的父亲终于也开始佝偻了背,白发愈来愈多,给孩子们递每次归家都有的小红包时,手背上也爬满显眼的老人斑。
    席间和父亲提起两句,老人家倒是一点不在意。
    “人都是要老、要离开的,”父亲说,“你妈妈不在了,我得给她喂猫喂狗,照顾你们这些小朋友,现在该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就还是得开始服老了,你们也知道,你们妈妈是个急xing……”
    “什么急xing子,爸,你放宽心,”钟意忱连忙打断他,“我明天就推了会,陪你去做身体检查,健康最重要,我还等着给你办九十、办一百大寿呢。”
    阿爸也不反驳。
    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只轻声说:“好、好。”
    ……
    但事实证明,也只是父亲不忍心让女儿太担心的托辞罢了。
    毕竟,尽管这晚把话答得这么利索,结果隔天。大钟先生还是毫不留情地放了女儿的鸽子,突然离奇失踪了。
    一大早就来找人的钟意忱急得不行,连忙打钟意晟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老人去哪儿了。
    钟意晟接起电话时还在梦里,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问,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跟着自家姐姐一同调动手里头所有资源,左右盘问,最后才查出来,父亲这是临时飞去了大陆,查查机票,还是最早一趟,赶着去了趟韶关。
    再具体点,是韶关的南华寺。
    据说是早早和那头的大师约了请神,临时有变,才不得不改了行程匆忙过去,连家里的一猫一狗都只得托付给老仆照看,可见是有多急。
    两姐弟有些不解,又不敢松懈,连忙也马不停蹄跟去,一路匆忙,到南华寺时,已是日落西沉。
    说明来意后,几番多加打点,这才见了住持,被请到后院。
    钟意晟一贯是沉不住气的,在路上便忍不住问领头的小沙弥,“这位师父,你知不知道,我父亲到这边来是……?”
    “是求神拜佛。”
    “我当然知道,但他一向是不信……”
    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钟意忱蓦地伸手,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远处,禅房里,门帘隐约遮盖之外,他们的父亲,正虔诚地向面前佛像叩首,双手合十,抵住眉间,背脊微微发颤,却总也没有起来。
    或许是同佛有说不完的话;
    又或是,那心头的愿望,执念实在太重,唯恐一点不虔诚,就得不到成全。
    许久。
    老人收了手臂,颤颤撑住地板,好一会儿,方才慢慢悠悠,缓缓站起。
    却也没急着走,只复又侧过身,向一旁的大师低声发问。
    听不清切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从姐弟两人的角度看去,隐约能看见父亲听到某句话时,蓦地松了口气的微笑。
    没来得及回过味来这笑到底意味何在,姐弟俩齐齐一抬头,迎面便撞上了正出门的父亲。
    “……”
    躲都没处躲。
    钟意晟呆呆看着父亲,许多话无从出口。父亲倒像是早有预料到他们会来,也没避讳,径自走到这头,左右各扶着一个,在廊下说了两句体己话。
    毕竟是商场上混迹惯了的,一言两语,就把两姐弟糊弄过去,淡淡带过了这天的事。
    钟意晟只以为是父亲老了以后,多半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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