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投影屏也跟着关闭。
    不久,门锁合上,房间里重归寂静,亦只剩下他一个。
    钟邵奇看着窗外。
    原本倒真的没想哭的——他很少哭,前一天又哭得那么厉害,自己明白,能往外流出去的眼泪都流光了,往心里的从没断过,就不必哭给别人看了。
    可去医院时没来得及收的、妻子的手机忽然锲而不舍响起来。
    他受不住吵,不得不走到床头柜边,瞄了一眼,是个陌生的推销电话。
    挂断几次,还是打来,他索xing接起。
    一接,对面热烈嗓音,便大咧咧嚷起来:“钟太太是吧,请问对我们新推出的旅行套餐感不感兴趣?夕阳红旅行团,带老伴两人游打八折,如果……”
    “不用打来了,”他打断对方,“她不在了,不用再打来了。”
    她不在了。
    “……”
    对面沉默着,被他猛一下挂断电话。
    她不在了。
    他取下眼镜,捏着眉心,竟被呛得发笑。
    而这四个字啊,终于成为歇斯底里哭泣的理由。
    “2059年7月8日晚11点37分,爱妻因抢救无效离世。
    痛失所爱,无心应对媒体。望公众留予空间,不胜感激。另,爱妻遗嘱,将名下所有约8亿港币资产,尽数捐献给上海儿童慈善基金会,我亦于本月签署捐献协议,日后公禀。
    愿生命虽逝去,而爱尚永存。
    钟邵奇亲笔”
    第67章番外四一恨思远(上)
    “我去年这个时候,见过一个哥哥,他的爸爸来找父亲,说起话来好凶好凶。
    但他可厉害,可聪明,会变魔术,一打开手掌心,就能变出一颗漂亮的朱古力味糖果。
    我缠着他要他变糖果,于是那天他走之前,一共给我变了七次糖果,比七龙珠还要神奇,我开心极了,于是背着父亲,把那些糖偷偷藏在铅笔盒里,藏了很久很久。
    可惜,后来就全都融化了,铅笔盒里黏糊糊的。
    更可惜的是,樱花开了又落,那个哥哥再也没来过。”
    ——1995年,洛川一珩国小日记。
    “洛一珩,我要是跟你说对不起,你会不会打我?”
    “会。”
    “那对不起。”
    “……”
    “喂,小屁孩,你怎么不打了?”
    “懒得打。你那么想走就走吧——死在外面了,不用回来见我也好。”
    洛一珩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烟雾缭绕夜里想起的宋思远。
    想起他时甚至处境微妙,毕竟彼时的洛大明星手边,一侧是海关入境处的【钟绍齐】入境登记复印件,一侧是仍然屏幕亮堂的手机——就在两分钟前,他刚刚挂断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邀约“失了忆”的陈大师去纽约时装周给自己做造型。
    如若有人有心看到这,故事的前因后果想必自然清楚,这趟去纽约,是他早就想好的请君入瓮,也是一盘不赢即死的生死局。
    这么严肃的局面,结果当事人却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想起一个负心人,实在有点不着调。
    “……噗。”
    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嘲讽暗骂逗笑。
    在这样无需人知的深夜里,只是一根又一根,不要命似的抽着烟,脑子里的思绪翻来覆去,没法聚焦,到最后,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指向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以为自己很久没有想起过,可脑子里明明一直都有的,属于某个人的踪迹。
    一声叹息,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手里烟蒂火光。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那个劝自己少抽烟的人,已经故去很多年。
    从前的洛一珩,私下里是从不抽烟的。
    一来,他少年时接受父亲的训练,深知烟草除了在应酬时做做噱头和谈资之外别无他用,副作用倒是有一堆,譬如早死,譬如黄牙,譬如花钱,简单而言,叫花钱买罪受;
    二来,他渡海回国,好不容易做了人人喜欢的大明星,那得顺大流宣扬宣扬“正能量”,抽烟被人拍去不像样,还得花上好几百万才能把照片买回手里,实在有点得不偿失。
    这么精打细算一番,他打二十一岁以后,就打定主意再也不碰烟了。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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