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荍长叹一声:“罢罢罢,本宫答应你便是。”
    温僖喜极而泣,跪坐在地上使劲抱住胤俄,胤俄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与温僖抱头痛哭:“额娘,额娘,额娘不要丢下胤俄。”
    云荍在一旁看的酸涩,连忙吩咐众人:“贵妃还病着,还不快将人拉起来扶到床上躺着。”
    温僖哭了一通,精神又明显的不济了,云荍瞧着便知道她怕是要不行了,赶忙吩咐人去通知康熙,希望能见上温僖最后一面。
    温僖此时却不管那些,她半躺下后,便拉着胤俄细细碎碎的嘱咐,胤俄抹着眼泪不住点头。
    康熙匆匆赶来的时候,温僖已经陷入半昏睡,挣扎着看了一眼康熙,只留下一句:“皇上,求您…照顾好胤俄…”
    便撒手而去。
    虽然当年温僖的进宫是各方面的妥协,康熙也一直对她不咸不淡的,但好歹这个女人为他生养了一儿一女,且这些年都颇为安分,没叫他费什么心力。
    因此温僖乍然去世,康熙还是感怀不已,虽然没有给温僖追封,但身后事还是下令办的风光。
    温僖去世,由于是贵妃之位,所有皇子皇女都需服三月缌麻,胤俄更是请求为温僖守孝三年,虽然不合规矩,但考虑到现在后宫也没有皇后,倒也不妨,康熙便答应了。
    丧事过后,京里一时清净许多,直到将近年间才热闹了些,不过也比不了以往。
    新年,康熙宴请大臣,赐粥赐福。
    令太子一系颇为不满的是,此次可康熙竟命胤禔、胤祉、胤禛同太子一起帮他写福。
    过年最令云荍满意的便是几个孩子能天天回来一趟,虽然胤祒和胤祤还要上半天课,不过也能陪她用完膳,娘四个还能凑一桌麻将。
    “胡了,清一色,哈哈哈,拿钱拿钱。”宁楚格兴奋的双眼直冒光。
    胤祤捂着自己的小钱袋,不满的指控道:“你怎么又胡了?一个晚上都是你在胡,你肯定使诈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他上手的宁楚格赏了个板栗。
    “怎么跟姐姐说话呢,懂不懂尊重长辈,啊!”宁楚格嘚瑟道,“我就是手气好,你能拿我怎么样,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输不起了吧。哎哟,叫我看看,这袋子里还有几个铜板啊。”
    说着就要抢胤祤的钱袋,胤祤阻挡却到底没挡住。输了一晚上,胤祤早心里失衡了,这会儿嘴一撇,眼里竟泛起水光。
    云荍本来只是和胤祒一起笑眯眯的看笑话,见胤祤如此表情,赶忙把自己的银裸子捧给胤祤:“十三别理你姐姐,来,额娘给你,咱们接着来,今晚定能将你四姐的钱赢回来。”
    胤祤自此伤了那一回差点丢了性命后,云荍便对他又溺爱了不少,养得他倒是又娇气了些,虽然已经十岁,但比胤祒当年差多了。不过胤祤也只是幼子,上头有两个哥哥可以护着他,云荍倒也不强求他有多懂事,惹的宁楚格有时候都埋怨她偏心。
    胤祤也是知道要面子的时候了,知道要是因为这种事掉金豆子肯定得被别人嘲笑,借着额娘的打岔深吸一口气将泪花憋回去,接过钱傲娇的哼道:“四姐你等着!”
    宁楚格也不让他:“等着就等着。”
    “等什么呢?”屋外传来一声笑语,便见康熙带着胤俄进来了。
    四人连忙起身请安:“皇上/皇阿玛吉祥。”
    “大过年的就不必多礼了。”康熙笑着扶起云荍,到一边的榻上坐下,“刚刚再说什么呢?”
    云荍拉着胤俄按到一边坐下,又给他递了个果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胤祤告状道:“皇阿玛,四姐她使诈,把我们的钱都赢光了!”
    “明明是你自己打的不好,还怪我使诈。小十三,你这是恼羞成怒、出口污蔑哦。”宁楚格不甘示弱的道。
    胤祤涨红着脸瞪她,宁楚格一点儿不怕,上去挽着康熙的胳膊炫耀道:“皇阿玛,宁儿今晚上赢了很多哦,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宁儿买来给您当礼物!”
    康熙啼笑皆非:“好好,皇阿玛这两天有什么想要的,让四格格送。”
    宁楚格一脸志得意满的斜瞅着胤祤,胤祤颇为挫败的耸着肩膀,突然他眼睛一亮,奔到胤俄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十二哥,你不是说你麻将打的可好了吗,你帮我把四姐赢得钱赢回来好不好。”
    胤俄手里还攥着云荍硬塞的果子,此时被胤祤拉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额娘已经去了两个月,他已经习惯了没有人嘘寒问暖,在这大喜的日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呆在阿哥所看着额娘的画像,突然皇阿玛就出现了,带着他来了长春宫。胤俄其实并不愿来,虽然他额娘临终前拜托皇贵妃照顾他,皇贵妃也确实对他有许多照顾,但胤俄总有些抗拒,他总觉得,若这样就跟皇贵妃亲近起来,是对他额娘的背叛。
    正在他恍惚间,胤祤已经拉着他往麻将桌上做了,还叫嚣道:“十二哥可厉害得很,四姐你敢不敢来。”
    “有什么不敢的。”宁楚格下巴一扬,便松开康熙望往过去。
    胤俄这事回过神来,微皱眉头想要拒绝:“十三弟,我…”
    我还在守孝,岂能玩乐。
    话没出口便被云荍按住了,云荍笑道:“既然这样,你们四个小的便一块玩吧,额娘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胤俄虽然觉得再拒绝有些打皇贵妃的脸,但他还是坚持开口道:“儿子…”
    “既然这样,胤俄你便帮十三一回,若是赢了,回头让他好好谢你。”康熙接着打断了胤俄。
    这下胤俄不敢再说什么了,额娘去世的这些天,胤俄最大的感觉便是,皇阿玛是皇上,他的意志不能违抗。
    “是,儿子遵命。”胤俄拱手道,然后就被着急的胤俄拉上了桌子。
    胤祒一直在旁边微笑看着,此时才冲康熙道:“儿子也去了。”
    “去罢,照顾着些。”康熙笑着挥手,待几人开始了,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胤俄也与他生份了,以前在他面前多无法无天啊。
    云荍倒了一杯奶茶给他:“皇上别多想了,孩子总要长大的。”
    康熙接过,叹道:“朕也老了。”
    “哪里老了,妾怎么没看出来。”云荍打趣道,“不知道多少姑娘恋慕着皇上,今年妾又能看到许多娇花似得女孩儿们了。”
    “这是又醋了?”康熙十数年如一日的觉得云荍醋性大,“荍儿若是不喜欢,不选就是了。”
    云荍撇他一眼:“妾可不敢,回头再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说妒妇。”
    康熙闷闷的笑了两声,正了正神色道:“不过今年确实要辛苦你了,胤禩几个,朕都打算今年给他们赐婚,你要好好选选。尤其胤禛,佟佳不在了,你多掌掌眼。”
    云荍迟疑道:“皇贵妃不在了,佟嫔好歹是胤禛的姨母,妾管的太多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康熙略微不悦的道,“朕让你管你就管。”
    “是,妾知晓了。”云荍顺从的答应道。
    第234章
    出了年,康熙又在朝上提出要亲征噶尔丹,这次没有人反对了,因为显而易见的噶尔丹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而且若不叫康熙将人活捉或弄死,他心里肯定不舒坦,那他们的功劳肯定也别想了。
    而且再来一次,他们岂不是又可以捞一次功劳,想想就觉得激动。
    因此朝堂上下全都有致一同的准备亲征一事,由于噶尔丹的势力基本已经土崩瓦解,这次倒不用再分什么东西路大军,只康熙一中路足以。
    一月末,大军及粮草以极快的速度准备好了,康熙便发布了一篇令噶尔丹投降的檄文。
    理所当然的没用。
    当然康熙他们也没指望一篇文章就能收了噶尔丹,这不过是一种政治手腕罢了。
    此次亲征,不独朝中勋贵大臣将之当做子侄们镀金的好机会,康熙更是带头做起了榜样。
    自胤禔起,至胤禩止,除了要留下监国的太子和远在黑龙江的胤礿,其余全被康熙带上了,每个人都分掌一旗。
    胤祒便是分掌了镶红旗。
    “九哥,你带上我吧,我给你当亲兵!”胤祤围着胤祒痴缠。
    “就你这小身板,九弟给你当亲兵还差不多。”宁楚格在一旁不客气的打击道,不过她眼中也有着羡慕。
    她和胤祒一母双胎,此刻胤祒已经能跟着皇阿玛上战场、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了,她却还是只能窝在这方寸间的紫禁城。
    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不叫她与胤祒一样生成男儿身呢。
    胤祒无奈的推拒着胤祤:“十三别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身子才将将养过来,受不得长途劳累。”
    胤祤不停,继续纠缠,被云荍一把拎开。
    “好了,别闹了。”云荍不客气的道,胤祤见云荍肃了脸,只得一脸委屈的窝在一旁。
    “小九。”云荍将胤祒拉过,边帮他整理衣裳便嘱咐道,“此次出去虽说应当没多大危险,但还是要万事小心,不要强出头,乖乖的在你皇阿玛面前当个乖儿子就成,知道吗?”
    “额娘放心罢,儿子明白的。”胤祒郑重应道,又缓了神色调笑一句,“儿子只管给大哥鼓掌叫好便好。”
    “你啊。”云荍笑着戳了他一指头,“这次回来,就该给你选福晋了,你在路上好好想想,喜欢什么样的,回来跟额娘说。”
    云荍猜着,这场不能称之为战争的战争持续时间应该不长,最多不过俩月应该就能结束,届时也不过四月而已,大选才刚刚开始。
    胤祒闻言不由得红了脸,扭捏的道:“额娘。”
    旁边胤祤躲在云荍后头笑的一脸贼兮兮,还伸手羞胤祒,宁楚格也坐在一旁抿着嘴儿笑。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云荍笑道,“不过就算选定了人,你要娶回家还得许久呢。你四哥第一个,后头一个个来,轮到你也得轮许久了。”
    胤祒脸更红了,哼哧哼哧的憋出一句:“儿子回去看看行李收拾的如何了。”便扭头跑了,胤祤和宁楚格发出畅快的笑声。
    云荍却不由得有些惆怅,盖因她预见到接下来两年她是决计闲不了了,一溜六个阿哥要娶亲,有两个还是她亲儿子,不忙死还等什么呢。
    说到这个,云荍便想起,胤礿的婚期还没定呢,她未来的儿媳妇——四福晋,怕是在预备期呆的最久的皇子福晋了。
    从指婚到现在,都快三年了。
    那两个格格,也是皇家预定最久的格格了。
    翌日,康熙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便出发了。这次,他们将要横渡黄河。
    云荍只能在后宫遥望,这种时候,她们是没资格前去相送的。
    前线康熙一路高歌猛进,这半年噶尔丹又收拢了一些手下,却在遇到清军后不过稍微抵抗几下便投了降,甚至亲征大军中都没有战争减员。
    唯一几个不幸去世的士兵,还是因为水土不服去的。
    而后头,太子也完美的完成着监国的职责,并且时时白龙鱼服,在京城中体察民情。
    今日太子又着格尔芬带路,来到京西郊一处园子视察。
    园子里九曲十八弯,竟将江南园林的□□学了七八分,回廊水榭间,隐隐约约传来袅袅的曲音。
    “莺啼燕转撩人心,敏捷才思含深情~”
    “系春心柳短情丝长,隔花荫人远天涯近…”
    太子不由驻足品味一番,待声音渐低后,才颔首道:“不错,委婉细腻又深沉含蓄,韵味还算醇厚。”
    “太子说的好。”格尔芬在一旁拍马屁道,“也就太子能说的出如此文雅的话,像臣这等粗人,只能说一个好字。”
    太子斜睨他一眼,失笑着继续前进。虽然这番马屁十分直白,不过倒也算实话。
    度过愉快的半天,太子回到毓庆宫。
    “殿下回来了,可用了膳?”太子妃盈盈上前关心道。
    太子伸着手让太子妃伺候更衣,轻声回道:“嗯,格尔芬陪着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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