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内子说,佟家早就准备了教养嬷嬷,怕是一早就有打算,只是没想到皇贵妃会在这时候有孕。”坐在下首的大儿子说道。
    “哼,怀上了又怎么样。看看皇上对她的态度,汉人就是汉人,抬了旗又怎么样?佟国维就是一头贪心不足的野狗。”索额图不屑的道。
    大儿子有些无奈:“阿玛,那是皇上的外家。”您这一骂不是连皇上都骂进去了,虽然在自己家,也得小心隔墙有耳啊。
    索额图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转而问道:“芮欢进来怎么样了?”
    大儿子更无奈了:“还是那样。”
    索额图眉头拧了拧:“伺候的人怎么搞的,不行就换。虽说这一届她年龄不够,但下一届必然是要进去的。”
    大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阿玛,一定要让堂妹去吗?”倒不是他心疼芮欢,反正又不是自己亲妹子,他就是怕她给家族惹祸。
    索额图叹一口气:“你以为我愿意让她进去,就她那性子,不惹祸都是好的。”说着又抱怨了噶布喇一句,“也不知道二弟是怎么教的!明明小时候还是很懂事的。”
    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的小儿子心里默默吐槽:“那只是在大人面前乖巧而已。”他往年可没少听他媳妇跟他八卦这个小堂妹的光荣事迹。
    索额图泄了气,有些萎靡的靠在椅背上:“宫里必须有赫舍里家的娘娘。皇后娘娘去了这些年,若不是芮欢在皇后娘娘刚去时被太皇太后接近宫住过一段时间,我早就送别人进去了,还轮得到她?”
    “可她……”大儿子欲言又止。
    索额图直起身,狠声道:“这两年先教着,若是真的教不回来,那就别怪我狠心。反正赫舍里家也只是要个在宫里坐着的活人,不用她多得宠。”
    屋里一阵沉默。
    佟府。
    佟夫人闯进了佟国维的书房。
    “你来干什么?”佟国维皱着眉头道,对佟夫人的行为很是不满。这是他的书房,明令禁止任何人进来的。
    “我怎么不能来了?佟国维,得了势就嫌弃起我这个糟糠之妻了是吧。”佟夫人今天是完全豁出去了。
    佟国维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斥道:“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是,我是人老珠黄了,我也不稀罕你的宠爱的了。这些年你宠着林佳氏那个贱人,我可有说过半句话。”佟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天抢地,“可你呢,你现在是要逼死兰儿啊。她可是你亲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佟国维被她吵得头疼,厉声喝道:“闭嘴!”
    佟夫人被他吓的住了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要放开嗓子哭嚎,隆科多进来了。
    他看了佟夫人一眼,跟佟国维请安:“阿玛。”
    “恩。”佟国维应了一声,吩咐道,“将你额娘送回去。”
    “是。”隆科多走到佟夫人身边,“额娘,儿子送您回去。”
    佟夫人嗫嚅道:“可你姐姐……”
    隆科多打断她:“额娘,走吧。”
    佟夫人噤了声,跟着隆科多走了。她是心疼女儿,可更疼儿子,她敢跟佟国维大吼大叫,也是仗着有隆科多这个儿子。但是当儿子跟佟国维站在一起后,她又退缩了,毕竟她的后半辈子都是要靠儿子的。至于女儿,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再疼也疼不到哪儿去了。
    隆科多送完人很快回来,两父子坐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佟国维问道。
    “都办好了。”隆科多回答,然后有些迟疑的道,“就是富察常德那里,一直没有上钩。儿子看他不似外界传言的那样。”
    佟国维无所谓的摆摆手:“不上钩就算了,没必要为个小角色费心。”
    “可是,她妹妹可是很受宠。”隆科多有些迟疑,“这对妹妹会不会不利?”
    “你说淑娴贵妃?就她。”佟国维嗤笑一声,“你真当她受宠呢?”
    “难道不是?儿臣听说这一个多月皇上就没去过别的地儿,连姐姐怀孕都没去看过。”隆科多道。虽然他也不信一个男人会对女人有什么真心,尤其还是一个手握权势的男人。但爱新觉罗家好像格外出情种?从太祖以来,哪个不是闹得满城风雨的。
    佟国维哼一声:“那是你姐姐自己没用。”然后又道,“当今可不是先帝,根本不是那儿女情长的人。当今的心大着呢,一个打算成为圣主明君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上面儿犯糊涂。更何况,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子在那儿立着呢。淑娴贵妃?不过一个挡箭牌罢了。这段时间,索额图和明珠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不分散一下注意力,党争说不得就要出现了。太子现在还羽翼未丰,皇上是舍不得让他面对这些的。”
    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佟国维接着道:“不过这样也好,先让他们争吧,皇上康健着呢,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姐姐这个时候怀了,也算是多上了一层保险。”
    隆科多点点头,表示明白。
    佟府后院,林佳氏听到丫鬟带回来的消息,失望的坐在炕上。
    “主子,咱们怎么办呀?”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佳氏苦笑:“怎么办?能怎么办。一个两个的都鬼迷了心窍的想往里钻,我能阻止的了哪一个。本来还希望福晋能阻止,现在看来是我高估她了。”
    丫鬟闭了嘴,不敢说话。
    林佳氏茫然的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素来疼爱她的老爷突然就说要把芯儿送进宫去,不管自己怎么哭求都没有用,最近干脆就不见自己了。芯儿呢,知道了居然很高兴,一心盼望着进宫,对她的唠唠叨叨很不满。林佳氏不明白自己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女儿才会一心往那吃人的宫里爬。
    回到房间的佟夫人并不知道刚刚她嘴里骂的那个贱人竟迫切的希望她能成功的阻止这一切,她只是恶狠狠的想,既然阻止不了你进宫,那就玩点别的,想进宫分我女儿的宠,你做梦!等我女儿这一胎生下来了,就算你进宫了,这一辈也别想往上爬。
    想罢就叫了心腹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深宫里的云荍并不知道这些事。
    距离皇贵妃怀孕的事情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与康熙之间的黏黏糊糊,早让云荍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谈恋爱的云荍每天幸福度爆表,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五六岁初恋的时候,每天就是想着康熙,人不在想,人在了还是想。
    “哎,哎。”康熙在云荍眼前挥手,将她涣散的眼光拉回来,好笑道,“想什么去了?”
    “想你!”云荍霸气宣言,脸都不带红的。度过了最开始那段时间,现代修炼的死皮赖脸开始发光发热,现在云荍说情话的等级简直都要上天了。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康熙挑逗她,这段时间他也习惯了云荍私底下越来越豪放的性格,一开始还被云荍的大胆闹了个红脸,现在却是能已经很好的摆套路诱使云荍说这些了。听得心情好哇。
    “看着你还是想你,想不够!”云荍斩钉截铁的答道,她当然明白康熙的套路,不过大家都开心,计较这些干啥呢。
    康熙心满意足的翘起嘴角,凑到她唇边亲了亲。
    云荍不满足了,双手捧住康熙正准备撤的脸,凑上去细细的舔吻,就跟舔冰激凌似的。
    康熙任她动作,同时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怎么现在才动作呢,导致错过了这样让人心痒痒的荍儿那么些年。
    一个细细长长的吻结束,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呼吸相互交缠。
    守在屋外的福华却是心事重重。
    自那天库嬷嬷的教导,脱离出对云荍的心疼之后,福华就明白了主子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本来以为皇贵妃怀孕的事能让主子清醒一些,不说立时就能摆脱这种状态,但起码也要克制收敛一些吧。
    可惜她们都忽略了皇上这个因素。在皇上的行动下,主子不可避免的陷了进去。宜妃娘娘来过一次,直言不讳的提醒主子,主子虽然感动于宜妃的心意,却完全没有要改的意思。宜妃娘娘看了主子的状态,曾和她还有库嬷嬷说:“现在,是劝不住的。与其劝,还不如管好长春宫上下,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本宫。”
    库嬷嬷也是无奈,只能更用心的管理长春宫。
    福华望一眼垂着的帘子,叹一口气。在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想最得皇上的宠爱,可大家都知道,最得宠可以,独宠却不行。就连皇贵妃娘娘当年那般盛宠,也还是漏了一些指缝给其他人的。而且皇贵妃娘娘现在的结局,也让福华不敢想主子未来的结局。当了皇贵妃、手握宫权又怎样?
    有时候福华都替皇贵妃庆幸,幸好她是遇见了主子这么个宠妃。不然随便换哪一个,皇贵妃现在怕就是个空架子了。
    第121章
    “笃,笃。”
    木鱼声有节奏的回荡着,孝庄双手合十跪坐在佛像前念心经。
    自福临去后,这是她每天必要做的功课。
    一段心经念完,苏麻扶着孝庄回了次间,褪了鞋,给她按摩双腿。
    孝庄转着手上念珠,问道:“皇上有多久没来了?”
    苏麻手上动作不停,笑道:“上次来还是半月前,算算时间,这两天也该来了。”
    孝庄不语,半响之后曲起腿道:“好了,别忙了。以后这种活计让平杏她们做就是了。”
    苏麻不以为意,只笑着应了。
    孝庄换了个姿势,招呼苏麻:“你过来坐着,跟哀家说说闲话。”
    苏麻拿了个绣墩,坐到孝庄膝前,笑道:“格格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呢?孝庄的眼神透过厚厚的窗纱,仿佛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你说,皇上还是以前的玄烨吗?”孝庄的声音悠悠响起。
    苏麻面不改色:“皇上跟以前一样孝顺。”
    “是啊,玄烨是最孝顺哀家的。”孝庄低叹,嘴边漾起笑意,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苏麻没有搭话,静静陪孝庄坐着。
    良久,孝庄才回过神来,笑道:“年纪大了,总爱想以前的事儿。”
    苏麻不赞同:“格格还年轻呢,还是苏麻心中最美丽俊朗的格格。”
    “你啊你,就会哄哀家高兴。”孝庄笑着嗔她,而后叹气道,“老了就是老了,看看后宫那些,那才叫年轻水嫩呢。”
    苏麻给孝庄添了杯茶,打趣道:“格格这是吃孙媳妇的醋了?”
    孝庄轻轻拍她一下:“还敢打趣哀家。”顿了一下道,“哀家比不上她们呀,哀家那时候,哪有她们得宠。”
    这话就严重了,苏麻不敢接。
    孝庄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过了,打岔道:“你觉得皇上后宫这几个,哪个好些?”
    苏麻没多考虑:“当然是皇贵妃娘娘,贤良淑德、宅心仁厚、言容有度。”
    孝庄斜她一眼:“怎么着,跟哀家都不说实话了?”
    “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啊。若是皇贵妃娘娘不好,您和皇上又怎会封她。”苏麻表示很无辜。
    孝庄伸手空点她:“好啊,这都会拿哀家的话堵哀家了。”看苏麻还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孝庄转转眼珠,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你最喜欢哪个啊?说实话。”
    苏麻心里无奈望天,格格您坑了奴婢几十年,现在头发都白了还坑奴婢有意思吗?
    孝庄看来觉得很有意思,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苏麻。
    苏麻投降了:“奴婢年轻的时候喜欢跟您一样鲜活明快的,现在嘛,年纪大了就喜欢省事的。”
    孝庄等半天没等来下一句,笑骂她:“滑头!”不过凭她们彼此之间几十年的了解,孝庄当然知道苏麻说的是谁。心里哀叹一声,苏麻肯定是不可能被贿赂的,能让苏麻说这番话,那个人也确实算是不错了。然而可惜啊,谁让你进了帝王家呢,若是普通人家,哀家这个老婆子哪儿有那个闲心思管你们。
    闲话告一段落,慈宁宫又恢复了宁静。
    长春宫。
    云荍坐在次间打结子,时不时抬头看小书房里正一问一答的父子两人。
    景顾勒半个多月前就与胤祉一道回来了,这次种痘出奇的顺利,不过十天便结束了。景顾勒瘦了一圈,撇开作为亲娘的心疼滤镜,景顾勒瘦了反倒是一件好事,原来他是有一些胖的,现在瘦了一些,看着倒是刚刚好。
    “‘巧言令色,鲜矣仁!’何解?”康熙发问道。
    景顾勒胸有成竹:“意为善于花言巧语的人、是很少有仁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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