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你的北冥……”
    黑衣男子面容苍白,眉目间蒙着布条,正是袁昆。而朱雀桥上,聚集起一只凶兽,那凶兽长着赤红狰狞头颅,黑色兽身披满锐鳞与倒刺,獠牙前伸,嘴里散发出阵阵魔气。
    “长安是獬狱之地……”
    妖怪越来越多,占据朱雀桥道两侧,
    袁昆持伞,走上桥面,对妖怪之声貌若充耳不闻,径自走向那赤红头颅的凶兽。眼看凶兽正要嘶吼,冲前时——
    ——袁昆漫不经心地并起食中二指,在那凶兽獠牙上一点,脚下却并不停步,与它擦肩而过,走下朱雀桥。
    袁昆点过之处,空气如荡起波纹,凶兽瞬时如历经千年之久,化作尘埃“唰”一声飘飞,消散。
    两道妖怪瞬间尽数噤声,不敢再阻拦袁昆,纷纷逃命般,躲进了黑夜最深处。
    酒肆“兰陵琥珀”二楼,鸿俊枕在李景珑胸膛前,抱着他的腰,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李景珑则四仰八叉地躺着,打着轻微的呼噜。
    袁昆食中二指轻并,朝李景珑额上一点。
    李景珑额上发出一阵蓝光,他的呼噜声停了,眉头皱了起来,似是开始做梦。
    滔天魔气,漫地血尸,鸿俊立于战场上,身后则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狂龙在盘旋、呼啸。
    整个长安城,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
    鸿俊被裹在黑气之中,双目红光闪烁,怒喝出声。
    “啊——”
    “鸿俊……鸿俊!”
    李景珑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立于荒野中的鸿俊大喊。然而鸿俊缓缓朝他抬起一手,魔龙飞掠,轰然射向李景珑!
    李景珑一身鲜血喷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手中释放出璀璨的光芒,不断靠近鸿俊。
    “生者……为过客……”
    他低沉的声音响彻世间,刹那铺天盖地的黑雾在那光明前退去。
    “死者为……归人。”
    那光芒是照耀天地的炽日,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是一盏破开黑暗,永世不熄的心灯。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李景珑闭上双眼,将一手按在了鸿俊的额头上。白光刷然扩散,覆盖了尸山血海的战场。
    兴庆宫中,一道奇异的法力无声无息扩散开去,如同透明的水波纹般,沿着空气飞速震动,刹那间扫过千家万户,袁昆瞳孔陡然收缩,瞬间收回手,一侧身,展开手臂,“唰”一声身躯瓦解,化作无数闪着银光的飞鱼,哗啦啦地飞出酒肆二楼。
    “滚出长安。”
    低沉男子声响起,黑气追至,飞鱼在空中聚为袁昆身躯。
    “滚回你的北冥。”
    黑气刹那化作一把鱼叉,唰地朝袁昆飞去!
    “天道有常……”袁昆冷漠的声音答道,紧接着幻化作无数飞星,升上天顶!黑气却穷追不舍,化作黑龙,追了上去!
    一穿过云层,月光之下,袁昆便化作一条巨鲲,张口,发出妖兽的咆哮声,嘶吼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下一刻,巨鲲掣口,喷发出耀眼的雷光!
    黑龙飞散,继而幻化作无数鱼叉,如黑焰流星般射向巨鲲,巨鲲痛吼一声,雷光裂变,击入云海,云海变得如月光下镜池般清澈,巨鲲一身上百伤口,伤口中喷出黑气,紧接着朝云海池中一扎,消失无踪。
    黑气聚集,再次现出男子身影,载浮载沉,望向云海,一声冷笑。
    那阵雷声将李景珑惊醒了,光听雷鸣,不见下雨,他睁开眼,略觉有些头疼,便脱下袍子,盖在两人身上,拥着鸿俊入眠。
    翌日市集上嘈杂声不绝,将鸿俊吵醒了,鸿俊感觉到自己腿上一阵湿腻,暗道不好,当即伸手去摸。
    不会吧!又来一次?鸿俊顿时红了脸,再摸李景珑时,竟发现他也……不,这是我不小心沾在他身上?还是他自己昨夜没控制住?鸿俊轻轻扯开李景珑的腰带,伸手进他裤裆里,本想隔着衬裤确认下,没想到却多摸了一层,直接探入他衬裤中……
    啊啊啊啊——!不小心伸得太进去了!
    鸿俊只是一掏,便抓住了硬邦邦的那庞然大物,满手湿滑。平日里摸自己的不察觉,第一次直接摸到李景珑灼热而粗大的“那个”,感觉极其奇怪,鸿俊如遭雷击,当即咬牙屏息,不敢发出声音,满脸诡异表情。
    他想松开手掌,却又忍不住轻轻握了握,记得那天在温泉里看见时就震惊于这尺寸,现在掂了下,也实在太大了吧!
    “好玩么?”李景珑闭着眼笑道。
    鸿俊忙把手抽回,说:“我……我只想确认下……”
    李景珑却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抽走,他睁开眼,笑着注视鸿俊,把腰稍一挺,那物便在鸿俊手中摩擦了下,鸿俊顿时全身僵直,禁不住吞了下口水。接着李景珑把手探入鸿俊裤里,鸿俊忙避让,脸红到耳根,说:“别摸……湿的……”
    “昨晚你趁机做了什么?”李景珑鼻梁亲昵地蹭了下鸿俊的耳朵,小声在他耳畔说,手上却不停,直接也握住了鸿俊的那个,拇指带着极其挑逗的意味,在鸿俊那物前端来回打圈。
    “啊……”鸿俊何曾体会过这么刺激的感受,以前无意中也摆弄过几下,却从未学会自行解决,曜金宫中更无人教过他,那物虽硬着,却极其敏感,被李景珑拇指一推磨,顿时一阵酥麻沿着背脊直传到头顶。
    李景珑更抱着鸿俊,身体不断摆动,便将自己那粗壮之物的前头,在鸿俊手里来回探进,抽开。
    “手上圈紧点儿。”李景珑的声音也有点发抖,显然十分舒服。
    鸿俊已在李景珑那手活下,舒服得阵阵战栗,潮水般的惬意涌向全身,忽然李景珑停下动作,拇指与食指在鸿俊胀满的那物上恶作剧般,轻轻地一捏。
    “啊!”鸿俊当即叫了起来。
    李景珑飞快地吻了下他,再稍稍退后,把自己的那个从鸿俊手里抽出来。
    “有人来了。”李景珑说,“回家,今晚全给你,只要你喜欢,让你玩个够,起来,先吃早饭去。”
    话音刚落,鸿俊便听见楼下扛木门声,特兰朵说:“你上去看看?”
    “春宵苦短。”阿泰笑道,“别不识趣。”
    “啪”一声响,像是特兰朵扯皮鞭的声音,阿泰便识趣地快步进了酒肆楼下,朝二楼叫道:“长史,鸿俊,你们醒了么?”
    “我可上来喽——!”阿泰夸张地说道,并用力地踏着楼梯上了二楼。只见李景珑已醒,懒洋洋地倚在栏前。鸿俊睡眼惺忪,看着阿泰。
    “驱魔司有人找你。”阿泰答道,“昨晚喝了多少?来点儿回魂酒?”
    李景珑昨夜并未喝太多,摆手示意不必,鸿俊收好衬裤,从背后递给李景珑,李景珑便胡乱折好揣着,带着鸿俊下来,鸿俊还有点尴尬,早起时那阵情欲倒是退了,挠着头,朝特兰朵感谢她昨夜收容。
    特兰朵说:“吃了面再走?”
    李景珑边走边说:“我带他外头吃去,不叨扰弟妹了。”
    “常来啊。”特兰朵又道。
    阿泰笑嘻嘻地看两人,鸿俊便尴尬一笑,跟着李景珑走了。
    西市有一家名唤“金玉饭”的早摊,乃是以猪骨、鸡慢火熬煮高汤,加入抽芯银杏也唤白果、春笋、白玉豆腐提鲜作汤。
    “神仙眼馋想下凡,只为吃碗金玉饭,客官的饭来喽——”小二玩杂耍般擎着六个海碗,挨桌乒乒乓乓地上米饭。鸿俊一看碗里,半海碗新蒸好出笼、热气腾腾的粳米饭,上铺一把片得如薄纸般起卷儿的新鲜茭白。
    “这怎么够吃?”鸿俊说,“再来两碗。”
    鸿俊正要吃,李景珑忙把他按住,让他等,答道:“别着急。”说着示意老板那儿还有口大锅正熬着汤。
    “仔细着汤——”
    高汤起锅,舀一海勺并煮得软糯的白果,朝饭上一浇,半碗饭一大勺汤,成一海碗泡饭。只见那粳米煮就的饭粒被汤一泡,如白玉般晶莹细软,白果胶糯,豆腐清甜,那高汤更为鲜香。
    一碗雪白泡饭,每个客人再配一个流油的咸鸭蛋、一小碟醋芹。
    鸿俊:“……”
    “爱吃几碗吃几碗。”
    一张长桌,两人对面坐着,清晨周遭没几个人,李景珑舀一小勺鱼松,撒在鸿俊碗里,说:“悠着点,别烫着了。”
    鸿俊想起有次李景珑让他少吃点,得到的回答是“我自己有钱,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怎么了”,当即拈着那勺,笑了起来,抬头望向李景珑。
    那少年笑容,眼里荡漾的情意,登时让李景珑如沐春风。
    李景珑竟是脸红了,忙跷起二郎腿,尴尬地掩饰某种纯粹发自本能的变化,咳了声,说:“笑什么?”
    鸿俊摇摇头,自顾自好笑,李景珑随手拉了下武袍襟,吃着早餐,片刻后想到什么,一本正经道:“好吃么?好吃你就多吃点。”
    鸿俊“嗯”了声,李景珑又笑。
    “你又笑什么?”鸿俊已渐渐地不再紧张,只觉得和李景珑在一起,人生仿佛随之变得十分美好。
    李景珑云淡风轻道:“我笑食、色,性也。”
    “什么意思?”鸿俊问道。
    李景珑朝他挤了挤眼,鸿俊一头雾水,吃完一碗,又要一碗,吃第二碗时,突然明白李景珑那话之意,“噗”一声险些把饭喷了出来。
    第83章 双案并发
    早饭后李景珑只不回去,与鸿俊拐进一条巷内,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敲了门进去,鸿俊已来过两次,正是陈家。
    “怎么了?”鸿俊诧异道。
    李景珑沉吟片刻, 朝鸿俊说:“昨夜梦见了一些事, 于是过来看看。”
    韦氏见是李景珑, 忙抱着孩儿出来, 那孩子已到一岁,爬来爬去, 见了李景珑与鸿俊, 便“啊”“啊”地叫。
    “梦见心灯了?”鸿俊看了李景珑一眼。
    李景珑没有回答, 又掏了些钱给韦氏,韦氏忙道够了够了, 这钱用不完, 李景珑却让她莫要推辞,问:“小名起了不曾?”
    “就叫猴儿呢。”韦氏说, “外头都说长史封侯了, 本想带着他过去给您磕头,可转来转去总也找不着地方。”
    韦氏要跪, 鸿俊忙扶,李景珑说:“改日我择几个字送来,若不嫌弃,便选个凑合着用。”
    韦氏忙感激不尽, 李景珑只是简单地探望了那孩子,便与鸿俊出来,沿着街慢慢地走。
    鸿俊也不说话,春风拂过,他觉得李景珑似乎有点心事,上前牵了下他的衣袖,原意只是叫他,李景珑却拉起他的手,牵在自己手里,彼此手指扣着。
    李景珑手指紧了紧,朝鸿俊说:“鸿俊,你说,心灯落在我身上,是注定的么?”
    鸿俊神色一动,答道:“是,这就是缘分吧。”
    从前倒是未曾细究,现在想起来,许多事竟是阴差阳错,因果迭出,当初若自己不追那飞獒,就不会碰上李景珑,心灯也不会碎裂。而若将心灯交给真正的陈家后人,自己兴许早在敦煌就被魔化的陆许彻底控制,杀死了李景珑与莫日根……
    ……一切仿佛总有天意注定,鸿俊认真回想起往事,只觉得神奇无比。但李景珑所言,则令他想起了另外一段回忆。
    那迄今依旧模糊不清的、就连当事者也已全忘却的过往。
    李景珑边走边思考,而到得驱魔司门口,鸿俊便放开手,李景珑打开门,鸿俊得赶紧先去洗自己的裤子,快步进了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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