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立刻用力揉捏起他的伤处来。
    萧仲麟蹙眉,狠狠地吸进一口气。知道一定会掐架,但真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也太狠了。
    他抬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当我是死人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更晚了,让我长二两肉吧( ⊙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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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么么哒!
    第004章
    004 不准脱
    许持盈手腕吃痛,咬住唇睨着他,手指的动作更粗暴。
    萧仲麟立时意识到弄疼了她。习武之人的力道,他还不能掌控自如,方才又不自觉地用了些力气,由此,原本只是阻止的举动,有了与她动手的嫌疑。他即刻松开手,单手做出个投降的姿势,“抱歉。”
    他语气懊恼,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歉意。许持盈目光微凝。他居然还会道歉?
    萧仲麟很不好过。余毒上个月才清尽,得以生出新肉,这年月避免发炎感染的手段有限,伤口又不小,恢复起来着实缓慢。经她这样蹂|躏一番,伤势起码退回到了十天前的情形。
    但他只能在理智上忽略,支肘撑身,完全放松自己,“接着来,别累着你就行。”
    许持盈红唇微启,着实惊讶起来。她本意是气得他连夜回乾清宫,他却摆出凭她发落的样子。“疯了吧?”她认真地审视着他。
    这是疯了的话,那他要疯的日子还长着。萧仲麟牵了牵唇。
    许持盈看向他的伤处。右腿膝上结结实实地包扎了一圈,此刻,鲜血沁出,把细白的棉纱染红大半。
    她立刻收回手,嫌弃地蹙了蹙眉。
    他坐起身来,“来人。”
    甘蓝即刻应声入门。
    “唤卓永拿药箱过来。”
    甘蓝称是而去。
    许持盈没事人一样回到原先的位置,收起腿,继续倚着床头看书。
    萧仲麟起身下地,登上中裤的时候,鲜血已经沁出棉纱,顺着膝盖缓缓下滑。
    又要折腾半晌,又得疼得浑身冒冷汗,再想到她那个嫌弃的神色,他心生无名火,浓眉紧蹙,磨了磨牙。
    许持盈用力翻了一页书,在心里默念着:快走吧,快滚吧。
    他走出寝室。
    片刻后,卓永焦虑地语声低低传来:“哎呦皇上,这是怎么弄的?这这这……唤贺太医来一趟吧?”
    萧仲麟语气有些冷:“不用。别啰嗦。”
    许持盈合上书,吸了吸鼻子。以往只有清浅兰香的空气里,融入了龙涎香、药草味和男子的气息。她起身下地,唤甘蓝重新铺床。
    甘蓝见她面色不佳,又知道吃亏的是皇帝,便什么都没问。
    许持盈往香炉里加了些香料。重新歇下的时候,心情明快不少。等他起驾回乾清宫之后,便可安心入睡。当然,明日他一定会去太后宫里狠狠地告她一状——他来这儿的目的,只能是这个。
    万一他不走……不可能。
    可是,等了多时,她也没听到卓永传旨的声音。
    片刻后,萧仲麟慢吞吞走回来,面色有些发白。到了床前,用下巴点一点里侧,“你睡里边。过一个时辰,我得服药。”
    许持盈缓缓坐起来,绝美的容颜似被霜雪浸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给了你把柄,明日太后定会想法子帮你惩戒我。怎么还不肯走?”
    换药、洗漱一番折腾,新敷上的药死命地杀着伤口,疼得他骨头缝里都在冒凉风。他这会儿真没心力多说,“明日再跟你解释。”说着,坐到床边,动手宽衣。
    “不准脱。”许持盈拔下了头上的银簪,用力戳在他肩头,“现在就跟我说清楚。”
    萧仲麟嘶地一声,缓缓转头,忍耐地看住她。不用看,肩头一定冒血了。她是真没把他当人,可着性子祸害。
    “要么杀了我,要么伤势更重。”许持盈视线毫不退让,握紧了手里的银簪。
    萧仲麟品着她的话,“不公平吧?”
    “嗯?”
    “你身死,与我伤势更重相较,不公平。”
    许持盈凉凉一笑,“那两个字,从来与我无缘。”
    “我也这么觉得。”萧仲麟刻意缓和气氛。
    许持盈不吃他这一套,“少打岔,你快些起驾去别处。”
    “不可能。”她今年十七岁,心再狠,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小姑娘。这些都不需计较。他转身倚向床头,右腿吃力地挪到床上。
    许持盈躲什么秽物一般,飞快地挪向里侧。
    “说说话。”萧仲麟想与她拉拉家常。
    “谁要跟你说话。”许持盈瞥过他的伤腿,“痛快些,走不走?”
    “不走。”
    许持盈手里的簪子果决地刺向他的伤处。
    萧仲麟及时捉住她的手,夺下银簪,随手扔到地上,迅速翻转身形,将她拥倒在床上,把那双小手钳制住,悬身看着她,眸子里燃烧着怒意,“没完了是吧?”
    她也不吭声,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一腿弯曲,膝盖顶在他肋部。
    萧仲麟差点儿岔气,“再闹我可就欺负你了。”语声有些沙哑,这一晚心里、身体遭的罪,真不是正常人受得住的。
    “滚远点儿!”她语气冰冷。
    心里再气,他也知道自己活该承受这些,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来讲和的,你何苦闹得彼此都无退路?”
    许持盈扬眉,“叫我自尽、皈依佛门的是哪个?!”
    “我知错悔改都不行!?”萧仲麟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他前生认错的时候都没几次,今日忍到现在,真是到了极限,“跟我闹得水火不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许持盈抿一抿唇,唇角徐徐绽放出笑容,“从进宫那一日起,我就没想过谋得好处。我这样一个贪慕荣华、不干不净、心如蛇蝎的女子,死在你这昏君后头便知足。”
    笑容清浅冷冽,语气轻缓坚决,透着心寒、决绝的明眸熠熠生辉。
    这一刻灯光影里的女孩,芳华尽显,勾魂摄魄。
    她神色不见一丝狼狈、委屈,反倒让他于心不忍且不安。
    他凝视着她,一时语凝。那个昏君,真是把事情做绝了,根本没给他留解释的余地。
    他先前分明是盛怒的忍无可忍的样子,可在这片刻间,怒意消散殆尽,凝视着她的目光变得很柔和,似乎还有些……愧疚、亏欠?
    许持盈缓缓地闭了闭眼,暗暗讪笑自己竟也会自作多情,且无自知之明——这天下,谁都不会给予她分毫的愧疚或亏欠,都会认定她承受什么都是该当的。眼前这个人,尤其如此,看准她为了站在荣华之巅不惜代价。
    萧仲麟捕捉到了她瞬息间的悲凉之色,钳制着她的手移开去,“别这样。”
    “哪样了?”许持盈抬手推搡他,重复说过的话,“滚远点儿!”
    萧仲麟笑了,比起她难过,他更愿意看她凌厉霸道的一面。趋近她面容一些,和声道:“我滚再远,你我也是夫妻。”
    他们年少时就相识,平时一些场合免不得碰面。她看到过他的笑容,总是显得很傲慢骄矜,让她打心底反感。而此刻他的笑,特别温和,透着宽容,就连那语气,都有着近似于长辈的纵容。
    距离的拉近,让他的气息拂面,温热,混着药草的清苦。
    她蹙眉,因为心里很不自在,“是夫妻。相互厌憎、存着杀意的夫妻。”语毕继续推搡他,“滚开!”
    萧仲麟轻轻地笑起来,转身躺下,“你烦我烦到了什么地步?”
    “只想眼不见为净。”许持盈起身理了理长发,瞥过他的伤腿,想到他方才一番举动,定又要撕扯到伤口,“再去换药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儿幸灾乐祸。
    “不折腾了。”萧仲麟疲惫地道,“能想见到伤口撒盐的滋味么?我这情形差不了多少。”
    “你就不该来。”好像她愿意这样做似的。大家闺秀都不会轻易动手,说话更是斯斯文文,不被气急了,她怎么会有一连番过激的行径?
    萧仲麟侧头看着她,“我想改过自新,可能的话,跟你好生过日子。”
    “你……”许持盈素白的小手伸出去,趋近他额头时又收回,分外认真地凝视着他,“到底是不害死我不罢休,还是真的失心疯了?”
    萧仲麟心里苦笑,嘴里只能将这话题跳过,“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若是明里暗里不合,对彼此全无益处。以往,我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有些事也真是有苦衷。我伤过你,不求你忘记,只请你暂且搁置。最起码,等我找到真凶再与我清算。”他神色郑重,“我伤愈之前,你忍耐一段,好么?”
    许持盈垂眸思忖片刻,“我姑且一听,是真是假,还需观望。”
    “观望多久都可以,别再给我雪上加霜就行。”
    许持盈不由微微一笑,瞥过他肩头,又嫌弃起来,“去换衣服。”刚才她用簪子刺中他的地方,渗出了一小块血迹。
    萧仲麟叹息一声,坐起来,忍耐也已到了极点,“穿穿脱脱,每日就是这些事。不穿不就结了?”他开始解衣带。
    “不准脱。”许持盈语声瞬时转冷。
    萧仲麟头疼起来,起身下地,捡起先前扔在地上的银簪,抛在她手边,继而胡乱脱掉上衣,无力地倒在床上,“你看着哪儿能解气就再来一下,我真没力气折腾了。”
    “……要穿衣服睡。”许持盈气恼地道。最厌憎的一个男子,若像先前一样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睡在她身边,想想都恨不得吐血。
    这只是他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就跟每天要刷牙洗脸洗澡一样。况且,又没脱得不着寸缕。以她这性子,他要是有裸|睡的习惯……估计会送掉半条命。用不着跟她解释,她一个字都不会信,“好。明日开始,今夜放我一马,行么?”
    许持盈片刻怒目而视,随后拉过锦被,胡乱地盖住他身形,“姑且信你一回。再食言,会有人给你陪葬。”
    态度虽然恶劣,却是休战的意思。这一晚的磨难,总归是到了头。
    萧仲麟长长地透了口气。
    ·
    翌日早间,许持盈照常起身,梳洗着装,回到妆台前落座,由木香服侍梳妆。木香和甘蓝一样,也是陪嫁到宫里的,在许家专司此事。
    萧仲麟醒了,但是懒得起身,透过半垂的纱帐打量许持盈。
    她换了一袭华服,面上不施脂粉,只涂一层保养皮肤的芝露;如云秀发简单利落地绾起,戴上镶嵌宝石的金簪、金钗,再加以凤冠。
    这过程过于简单,简单得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本算得敷衍。他搜寻着原主的记忆,发现成婚前相见那一次,她的打扮很是别致。
    不爱美、不喜打扮的女孩子,不是过于自信,便是漠视身外之物。
    她如今应该是后者更重。
    可就算是这样敷衍,在她优雅起身、转身举步向外的时候,已是光芒四射、艳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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