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又看了一下地势,往右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急流,往左则是逐渐又进入了高的灌木丛,后面有很多的山洞,想想他们是白天出事的,大晚上都能听见那紧急的湍流声,所以白天一定会看见,于是他选择了向左,找那些山洞。
    这时候已经寻找了一个半小时的孙天策体力几乎消耗的差不多,想想洪彦那体力还不如自己,所以他肯定就在这不远的地方,也许就在某个山洞里。
    想到这里,他继续按着定位往前走,找到第一个山洞的时候,在外面试了好长一段时间,毕竟按照本地人所说这里熊瞎子多,万一遇上一个实在已经无力对付。
    许久,发现里面没有动静,这才搪脚进去。
    山洞挺深的,越往里面越窄,直到到了一个豁口,也就是人需要爬着才能进去的地方,他本来应该停止了,可是越往那个地方走,他就越喘不过气来,而当他在那个洞口上看见了一个泥脚印,于是心里一坠,立马爬了过去。
    进了洞就看见洪彦躺在那里,面朝里,浑身的泥土,右腿的大腿上好大一块血迹,外面被一个布裹着,连布都给浸红了,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他这么大动静进来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着他的这个模样,孙天策屏住呼吸,瞪着眼睛颤抖着用手往他鼻子上探去……
    这个过程相当的漫长,直至那灯光照着他的胸口,看见了他胸口缓慢的起伏,而他的手指还没探到他的鼻间,这才呼出一口气。
    神经从他得知他失踪的那一刻开始都被他绷的就差断掉,这一刻突然的放松,他几乎是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一下子坐在了他的旁边。
    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把上前托着他的脑袋把他搂进了自己的怀中,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巴不得就这样让他陷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不停的深呼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也喊不出他的名字,只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毫无声音。
    人生第一次,有泪当彻泉,一个无神论主义者的他,这会在心中拜谢无数神明。
    “孙天策你个狗比,你勒死我了。”洪彦是活生生被他给勒醒的,本来他痛苦万分,想睡过去保存点体力,又因为失血过多,怕自己真就这么睡过去,所以将睡将醒,没想到就被这家伙给勒醒了。
    孙天策听他说话了,这就‘嗯’了一声,完了抱的更紧了,跟没听见似的。
    洪彦被这么个狗熊似的挂在身上,只能道:“听见了你还不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孙天策听他这么说才抹了把眼睛,立马将他放开,完了也不看他的脸,直接道:“你这伤的这么严重,我们得赶紧回去,我现在发信息给他们,让他们来接我们。”
    洪彦不置可否,因为他真的快挺不住了,严重失血的他遇上这么个泥流山体,也不敢贸然回去,这里晚上野兽还比较多,他浑身的血腥味,出去也等于送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这里将就一晚。
    他其实白天的时候已经呼救了半天了,但是这地方连本地人都不来,一个人特容易绝望,加上没有食物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停使唤,就觉着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孙天策来了,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安全感瞬间爆棚,什么都不怕了的感觉。
    于是他问他,“就你一人?怎么找到我的?”
    孙天策一边检查他的腿一边道:“都在找你,我估计你会往这边跑就来了这里。”
    了了一句话,但洪彦却透过那手电的光看见他身上狼藉一片,手背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钩开好长的口子,脸上也是,脚上的运动鞋鞋底穿了一个洞,泥巴断树枝都塞在里面,估计脚底也不像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就他这样还一个劲儿的担心他。
    看到他这个模样,他心里有一处是放软了的,可是他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舒服,可是具体又说不出口,因为说出来就感觉太不切实际了。
    “估计离这里最近的搜救队过来也得一个多小时,这地上膈人,也凉,你要是累的话,就先躺我身上吧!”孙天策自言自语的说着,也没等人家同意,就直接一把又将他搂在怀里,完了怎么都不撒手。
    “我身上有点脏。”洪彦挺尴尬的,只能弱弱的说出这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无力的话。
    果然,孙天策立马回道:“我也脏,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洪彦也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被他这么一折腾越发的困了,孙天策怕他睡过去,就说:“我唱歌给你听吧,这样你就睡不着了。”
    洪彦原本想着唱歌不更容易催眠吗?结果听完了才知道谁特么要是能睡着,谁本事,他活了这么多年,算是见世面了,这人的歌声是他听过的最难听的,只要不看歌词,那曲子全自创改编,没有一个再调。
    可就这样,他也闭着眼睛听到了等人来的时候。
    等人到的时候他唱歌都没什么劲儿了,本来洪彦还想拜托人家把他也抬回去,结果这人一听一个搜救员要背着他到那滑坡的山体下面,然后到了上面才能用担架抬着走。
    结果这人立马精神抖擞,跟打了鸡血似得,没等人家碰到洪彦他就一把将他拉在了自己身上,朝着外面走去。
    人家劝道:“这山路不好走,你背不动的。”
    孙天策扭头道:“谁说我背不动啊,人还是我找到的呢。”
    人家以为他这是和洪彦关系好逞能来着,依旧耐着心道:“你看自己身上都受伤了,还是让我们的人来吧!”
    说完还主动上前就要把洪彦拉下来。
    他觉着这人忒烦,这就冷声道:“他又不是你小舅舅,你们都不准碰他。”
    人家被他冲的木愣愣的,完了只能嘀咕句:“跟谁没有舅舅似得。”
    洪彦看他这幼稚的不能再幼稚的模样,想笑又笑不出来,实际上这小子身上并没有什么肉,肩膀也不够厚实,估计年纪小的缘故吧,但是趴在他的背后却意外的安心,也笃定他不会放手,又怕他太过劳累,就只能把脑袋搁在他耳边道:“你是神经又不正常了吗?人家都被你冲的,懵了。”
    孙天策气呼呼道:“他自己有舅舅干什么还要碰别人的舅舅。”
    “神经病……”
    “本来就是。”
    “……”
    两个人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但是这一刻的洪彦却觉着踏实至极,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子。
    第59章
    洪彦此行并不是只是去韩家口一个地方, 韩家口是他一行中最后一个点,也是时间准备最长的一个点。
    正如孙天策所料的是,洪彦是在从韩家口回头的路上发现这两个人的, 两个人身手敏捷, 一看就是专业做这种事情的人,洪彦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 但是把他们引到山上去解决掉,他却是准备了半天的时间。
    他看了一下那个山上的地图, 几乎是跟孙天策差不多的想法进去的, 然后就通过这样地理和环境的优势, 他成功刺伤了一个,另一个则是拉着他逃脱了,自己一个疏忽也被捅了一刀。
    以上就是孙天策所听到的洪彦醒了之后对黄家的公共描述, 至于具体以及他此行的成果孙天策则是被他们要商量公事为由,让他小孩子回避。
    都这时候了,这些人居然还瞒着自己,他怎么都忍不住了, 情急之下,他便开口道:“你们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们是在查我妈的事情,我妈是被谋杀的,根本就不是自杀,我都已经找到证据了。”
    自从知道洪彦去过银行的保险柜, 以及调查过画皮女的资料,甚至现在去找高阿姨,他就已经想说出这一切,他不知道黄家为什么瞒着他,但是在目的共通的情况下,他愿意将自己的资源分享,因为他明白只要把他们所调查到的事情综合到一起,他自己也会少走很多弯路。
    结果等他说完的时候,这些人集体沉默了,诧异、震惊、惶惑、悲伤、愤怒,各种精彩表情浮现而出,就像是从来不知道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秀英不是自杀,是他杀?”黄老爷子定了半天的神,说出了第一句话。
    洪彦这时来了一句:“孙天策,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孙天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装下去,这就回:“难道你们调查了这么多,不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吗?”
    “明港?”黄老爷子朝着一边的大儿子喊道。
    黄明港回:“这事儿恐怕不大可能,当时警方掌握的所有的资料都是我和洪彦审核过的,没有不妥的地方,连视频都是全的。”
    “那既然是没有不妥的话,为什么我家的阿姨会这么说?而且我妈的心理医生也告诉我,说我妈生前的时候还给黄家打过电话,你们谁来告诉我,这通电话是谁打的,内容是什么?”趁着这机会,他正好把这事儿给搞明白了。
    洪彦有点急:“孙天策,你闭嘴吧。”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十几个人全部闭嘴,集体看着黄老爷子,只见他相当迷茫的看了看孙天策,然后又看着洪彦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去查工程负责人的事情了吗?难道不是吗?”
    紧着他厉声道:“你们能耐呀,就是这么骗我的?”
    黄老爷子,军人出身,厉声一句出来,惊得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接着他指着黄明港道:“你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儿?”
    黄明港看了一眼孙天策,这便道:“这一开始是洪彦发现的,秀英的那个心理医生和他是同学,孙善科现在的老婆,和这个心理医生处过一段儿,他是怕这两人又勾结在一起有名堂,才去查查看的。”
    “结果一查就查到这个女人很久以前就和孙善科搞在一起,具体不知道多长时间,总之是在秀英死之前,有没有在秀英的死上做手脚,我们现在都不得而知,但是他在医院的备用记录里面,找到这个女人曾经堕过胎,堕胎的时间正好就去秀英的死亡时间,不过到底这两者有没有关系,目前还没有直接能联系的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还有就是工程上的一些事情,洪彦把秀英的尾期工程收过来之后,孙善科就把额外接到的工程全部给了那个女的她哥哥做,现在就发现,他的工程队里的好些人是曾经在秀英手底下的,而原本他们长期用的包工头是她家高姓保姆的儿子,现在却突然走了,那个高阿姨肯定知道些事,就是几次谈及都不愿意说,洪彦才找个时间去找他们,没想到就出了这个事儿。”
    “还有就是宏伟的人以及厅里的一些人和他们也有一些联系,这个具体我们回家再说……”
    老爷子听了这话,沉吟了好久才道:“你们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吧?欺负我老了是吧,没接受能力了是吧?”
    洪彦立马道:“老爷子,你别怪大哥,他也是我才告诉他的,我一直证据不足,也没把这事儿说出来。”
    孙天策到这儿才知道,感情这事儿不是整个黄家都知道的事儿,除了洪彦和黄明港,剩下的人听了一脸疑惑与愤怒,这边自觉有点让洪彦下不来台。
    就在他准备听老爷子进一步训斥的时候,这老头子指着黄明港道:“你跟我回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完完全全说,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本事杀死我的女儿。”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都带着哭腔,完了转身就走。
    黄明港这时指了指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皱着眉头跟着走了。
    晚上的时候就剩下孙天策一个人在这里陪床,实际上晚上也就是睡觉,洪彦觉着压根都不需要人陪,但是孙天策还是自主要留下来陪他,洪彦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留下来。
    自从老爷子他们走后,从中午到晚上,孙天策都没有说一句话。
    洪彦知道这人肯定也是在自责,一脸别别扭扭的样子,想向他道歉,可是又开不了口,就这么坐在他旁边,不时的看他一眼,半晌被盯的实在是难过,这就道:“这事你也不用难过,反正老爷子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出去的事情,他本来就生疑了,问过我妈好几回,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自他说了这句话之后,这人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完了,也没接他话茬,而是来了一句,“旁边的床有点坏。”
    洪彦以为他提这话题有点尴尬,就往别的上面扯,这就跟着道:“要不然你晚上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学,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孙天策又没接这话茬,转而跳道:“天这么热,你要洗澡吗?”
    洪彦自觉都有点跟不上现在小孩子的思维,这便随口回答:“医生说伤口还不能碰水,一会儿打点水,擦擦就好了,反正在空调间里,也没出汗。”
    孙天策听了这话道:“那行,一会我给你擦身体,我先去洗澡,洗完就来,你等我。”
    洪彦点点头,随即又觉得这话说不出来的异怪,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也想不出个名堂来。
    直至等着人洗完澡,而后将他扶到洗手间,真正给他擦身体的时候,他才完全明白这人的用意。
    这家伙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就相当勤快,可也不敢直愣愣的盯着他,就时不时的瞥一眼,那嗓子里跟有痰似的,不定时清一会儿,完了他自己把上半身前面擦过之后就麻烦他给自己后面擦一擦,结果这人就这么胡乱擦两下,一边擦还一边问:“那下shen要擦吗?”
    “那就我自己来吧!”想起这小毛孩前几次对自己动手动脚,那心思,他本能的就把他往外赶。
    孙天策却回:“你站都站不稳,怎么自己擦啊?我们都是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洪彦眯着眼睛看着他道:“那你好意思,你怎么不盯着我看?这么心虚干嘛?”
    孙天策道:“谁说我心虚了?是你脱衣服,又不是我,而且我才不稀罕看你,又不是没有。”
    “那你不稀罕你就赶紧出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情况,你好意思,我不好意思行了吧!”
    孙天策一听这话,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顿时有点急了:“哎呀,我说了不看肯定不看,你残疾人逞什么能啊!”
    他说着就去脱他的裤子,红颜抬手就要挡,这人也早有预备,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另一只手迅速将的裤子退了下来。
    这会子,孙天策足足定了两秒,完了内心的评价就是:他的腿特白,跟他的脸似的,又直又长,他脚也好看,瘦瘦长长的,骨骼分明,这种脚,穿鞋子也好穿,总之从上往下都看了一遍,唯独不敢朝着中间瞥。
    而为了让他不再回避自己,他则是速度相当快的在他一个好腿上给他擦了干净,另一只腿没动,也不敢留恋太久,完了就将刚刚退到脚边的裤子给他拉了上来。
    洪彦其实全程都在尴尬中度过,他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怎么长的,反正正常中学生估计没几个愿意给别人擦身体的,主要也不是多干净的活。
    他还想着这小子到底也算是老实,起码没敢到处乱瞟。
    正在庆幸之时,下身陡然一紧,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从后面拉的裤腰,结果前部分的突出把裤子给勾着了,结果这人把手伸到前面,贴着他的某处给他拉了上来,速度之慢,惹得他都满脸通红。
    这时,他想问这人是不是有意的,结果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倒了水扭头就走,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感觉很有意似得,到时候他死不承认,自己多尴尬呀。
    就这样两个人各自玩耍到了十点钟左右,洪彦准备躺下睡觉,刚关灯就听这人悉悉索索睡在了他的旁边,而且将手耷拉在他的胸口。
    “……”这要是再看不清楚这小子的想法,那他就是傻子,感情早就铺垫好了,怪不得先前就说陪床坏了。
    于是他这一次毫不客气道:“你怎么睡这里了?那边不是还有一个躺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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