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到公司,一上来就径直往岳绍辉办公室去:“tony!么样?我传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
    “看了。”岳绍辉正拿着马克笔在一张进度表上勾画着,没有抬头,“你想做lump sum?”(一次性总包)
    “嗯。” 张星野坐在他对面,拿过他手边的杯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抹了一下嘴,抱怨,“呸!什么茶,这么苦!”而后才说,“因为一直项目不断,我们从来没试过lump sum。可是作为epcm,缺了这样的承包经验,还是显得不够全面。”
    “嗯,确实。”岳绍辉想了想,抬起头,“目前公司运作良好,资金方面不成问题,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人员配备方面要求高,投入很大。现在这么忙,你确定要抽调精英力量出来做尝试吗?机会成本好像有点高。”
    “我知道。可是送上门来是我们轻车熟路的项目,预算都有现成打底的,现在不试,以后经济放缓,不得不做的时候会更紧张。”
    “好吧,同意。”岳绍辉点了头,“项目经理和项目工程师是关键,我建议不要从现有的关键项目上抽调,再招人吧。”
    张星野笑,“现成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合体,我干嘛还要外招啊。”
    岳绍辉看了一眼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咱们岳总亲自领这个项目啊,我也是看你在才敢动这个念头。”张星野讨好地说,“你不在,我怎么做啊?”
    岳绍辉丢下手里的笔,烦躁,“cnc也忙着呢!”
    “别啊,你就算不为了公司,也为了你的兔子啊。你敢说你舍得丢下她走?” 张星野腆着脸求,“在你决定把她彻底叼走前,让我沾点她的光行不行啊?”
    “沾什么?我都快沾不上了!”
    一声这么粗,张星野这才注意到他进来这半天,兄弟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恍然大悟,“哎哟!这是还没见着啊?”
    岳绍辉咬了下牙,没吭声。
    “这特么还了得!!”张星野义愤填膺,“我们岳总从来都是聚光灯下的人物,谁攀上还不得大肆宣扬,这怎么还被藏起来见不得光了?”
    “fuck off!!” (滚蛋!!)
    “哈哈哈……”张星野笑得不得了,“这小丫头也太厉害了吧,真的每天跟她妈妈在一起不理你啊?”
    一句话戳得岳绍辉心口疼,五天了,每天除了睡觉前几个假装乖乖的信息,根本连个电话都没有!昨天下班他正好从外面回来又碰到她们母女,他还没来得及过去,她就挽着妈妈走了,头都不回!
    惊天动地地笑足笑够张星野才看着那张黑脸屈尊安慰道,“不理就不理吧,难道你还真想现在见她父母啊?what for?”(见了干嘛?)
    岳绍辉深深吸了口气,“not that,it just feels like i’m embarrassing her!”(不是那个,只是感觉我好像很让她丢人。)
    张星野吁了口气,“你看到她妈妈了吧?安然,江州设计院的机械专家,多么风情高雅的女人,这种女人是不屑于世俗铜臭的,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私企老板给睡了,当场就得昏过去。”
    岳绍辉皱了下眉,“跟安然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总是这样。”张星野起身,“国情,你要考虑国情。这是在中国,你喜欢一个女孩,就得考虑她一家人。我倒觉得小素是个挺特别的女孩,干脆不牵扯家里,一点影子都不留,省得以后分开的时候麻烦。不让你负责还不好啊?”
    “哼。”岳绍辉冷笑了一下。
    “好了,走吧,上午严栋已经请江州设计院的专家组参观了cne,中午就在咱们餐厅吃工作餐,咱俩得出现了。”
    “我不去了。”
    “为什么?”
    “安然是组长,设计院来的人都认得小素,叔叔阿姨的,上午公司就派了她一起陪同参观的。我一出现,她肯定不自在。”
    张星野笑,“也行,不过得去见个面,见个面你再走,她不自在一下就好了。”
    岳绍辉无奈起身,两人一起往外面去迎接专家组。
    一行六人,还有cne的执行副总严栋和安小素。两位总裁来到,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寒暄后,一起说笑着往餐厅去。岳绍辉借口要往业主方开会,只能陪同送到楼下。
    宽大明亮的电梯一下子进来十个人还是显得拥挤,岳绍辉个子高,很自觉地退在角落里,不遮挡人们的视线。严栋非常善于交际,电梯上也并没有冷场,引着话题说话。
    岳绍辉正听着无聊,忽然,手心里贴上来一只凉凉小手。他的眉头皱了一下,没动。
    略扭头,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略靠前,她就这样趁着一点空隙把小爪子伸了过来勾搭他。小脸上居然还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跟安然在小声说话,手下悄悄地“偷//情”。
    小手蹭在他手心里,见他没动,好像不太满意,展开握了他,握了几下,贴得不足够,撑开他的手指,把自己挤进去,十指相扣。好软……
    fuck!!
    他怎么竟然心跳?!这种中学生都不玩的把戏,太刺激??
    指间最柔软的皮肤亲亲相贴,凉凉地攫取着他的体温,还不老实,手心努力贴向他。
    一点力气,握不紧,软软地蹭得他好痒。他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好像终于感觉到他的目光,悄悄扭头,笑笑地,冲他吐了下舌头,粉粉的。
    忽然心头一颤,他一咬牙,一把握住她,死死的!小手好软,软得像缠在他身//下光滑的身体,心头的火腾地蹿了起来,好像浑身的力气都不够,越握心越不够,真特么想就此把她捏碎了!
    她痛得受不了,紧紧抿了唇忍着,看他一眼,眼睛里泛了泪花。
    到了餐厅,电梯打开。她要随人群出去,他不放手,吓得她指甲用力掐他,抠破了。
    两人的手又扯了一下才放开,终于落在张星野眼里,看她飞快地逃出去,张星野悄声笑,“大庭广众的,你俩干嘛了?”
    再看兄弟,脸色好像比刚才在楼上还难看,“你没事吧?”
    “she needs a lesson.”(她需要教训。)
    “on what?”(教训什么?)
    “on how to be herself.”(怎样做她自己。)
    听他冷冷的声音,张星野挣了下眉,“你舍得么?”
    “i don’t have a choice.”(我没得选。)
    “悠着点,真伤着她了,心疼的是你。”
    ☆、晋江首发
    洗了澡趴在床上, 浑身软塌塌的,看一眼不远处的书桌旁正专心写报告的妈妈,安小素悄悄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嘶,好痛……
    吹吹手上的乌青,低头, 脸轻轻贴了。他好大的力气啊, 本来只是想摸摸而已……
    这个念头出来, 嘴角马上就有了笑, 脸赶紧往被子里钻了钻,居然有摸他这么羞耻的想法呢。其实今天专家组来参观cne,她就怕总裁们会陪同, 经过几天跟妈妈斗智斗勇,安小素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在敌后工作的能力, 露馅简直就是必然的。
    盼着他别来、别来, 可是当他来了的时候, 她竟然一下子就有点受不了。五天不见了, 好想他。也不管别人的眼睛,反正她的眼睛就是盯着他。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这样不受控制的时候,才明白那个单词urge的意思(冲动)。真的好像有小鹿在撞, 如果不是妈妈和叔叔们拦在中间,她可能就要被撞到他身上去了。
    进到电梯里,咫尺之遥,忽然就好想和他在一起, 伸手过去钻进他掌心,心一下就放开,甜滋滋的。在他捏碎她之前……
    好痛,眼泪都疼出来了,可是……很满足,就像第一次和他做……
    真的会这么想他……以前觉得要分开才会思念吧,怎么这么近,竟然能想得这么厉害。也是神奇。
    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悄悄地想着,心又跳,拨出小企鹅,看看时间才八点半,这几天都是九点给他发信息,虽然他一个字都不回……
    有点点委屈,她这么想他,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她。就像在现场,她被迷得七荤八素的,醉着,醒了,都喊喜欢他,可是他从来也没说过喜欢她。好强大是不是?
    兔子和腰就是这样。兔子喜欢缠着腰,腰反正也不嫌烦,就由着她了。
    趴在枕头上磕着下巴,打字,每天例行的问候:
    兔子:我洗了澡钻被子了。你呢?回酒店了吗?还是在外面呢?
    打完这一行字,安小素盯了一小会儿屏幕,准备打开新闻看看。忽然,小企鹅跳出个红数字,赶紧点开:
    腰:在楼下。
    愣了一秒钟,她腾地跪起身,像个突然弹起的皮球!
    桌边的安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安小素狠狠咽了一口,跳下床就穿鞋,“妈,我出去一下!”
    安然皱了眉:“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
    “我,我接了个快递,”太聪明了,居然想到快递!“那个,小区不能进来,只能在门卫那里,我去拿一下!”
    “明早再拿吧。”
    “没事的,我躺着也无聊,一下下就回来了,很安全的!”
    “外面冷,穿上衣服!”
    “嗯嗯!”
    ……
    电梯门打开,安小素四下张望,空荡荡的楼厅,急急地跑去打开门。安静的冬夜,没有风,小区的路灯照着花园灌木和冷清的路,莹白的光,一个人都没有。
    好像单车被突然捏了闸,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心还没有接到错误信息这个指令,还在激动地跳,低头抱了膝,压住。
    他只是说“在楼下”,又没说“在你楼下” ,唉,智商真是越来越低了……
    忽然,潮潮的头发上覆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她愣了一下,抬起头,他这么高大,遮了路灯的光,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对视十几秒,她轻轻咽了一下,“你其实,一点都不想我。”
    他弯腰,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抱进怀里,“嗯。”
    她一吸气,屏住,身体直直地僵着。滑滑的绒毛睡衣在他粗壮的手臂里挤着,像刚孵出来的样子,雪白的脖颈,雪白的领口,甜甜的味道。他低头,啄下来,她立刻别过头去,他的吻就此重重地落在腮边。
    他好冷,冰冷的唇,冰冷的脸颊,很快就覆上她的额头,眼睛,鼻尖,反反复复磨蹭,直到她把他暖成一样的温度。
    他的味道,深深吸,没有古龙水,只是他。她终于忍不住,颤颤地张开嘴巴,入他进来,占满。小舌像完全没有领会她赌气和矜持的意思,迫不急待地扑向他,给他吸吮。
    她踮起脚尖,用力贴着他,被他的力量压弯了腰,在他的手臂里,她居然也能弯成一个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弧度,很舒服。心跳得发热,夜已经不见了,只有手摸到他风衣上的冰冷,抓不住,不能自已……
    “从小屋……到小区门口,六分钟……”在他耳边,她吃力地说着,“取快递,两分钟……回来六分钟……”
    他抬起头,将她扛起来。绕到楼后,才见那辆庞大的越野吉普停在花坛旁,幽静的角落,距离两边的公寓都有相当的距离,暗影里,黑色的车身几乎无形。
    打开后座车门,把她放进去。她刚坐好,他一摁座椅,缓缓地放下。他上来,关了车门,将她拉进怀里。
    拨开他的风衣,贴在他衬衣的胸口。并不狭小的空间,暗暗的,他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揽着她,没有用力。她蹙了眉,搂着他的腰,不够,腿抬起来,重重地压着他。
    他低头,笑了。
    她往上蹭了蹭,贴在他颈窝,闭了眼睛,“已经十分钟了……”
    他拿起放在心口的小手,刚握在手心,“啊……”她叫,“疼呢。中午差点没捏断了。”
    他轻轻吻了一下,“you asked for it.”(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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