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啃啃先看见霍玄,朝着他不停地叫,身子却仍旧窝在肖折釉的膝上没有动。
    正出神的肖折釉被啃啃惊了一下,她抬头看了霍玄一眼,又低下头,重新将目光落在前方的一丛枯草上。
    霍玄走过去,在肖折釉身边的青砖上坐下,陪她一起看着那丛枯草。
    窝在肖折釉怀里的啃啃这才动了动,伸长脖子,将脑袋凑向霍玄,舔了舔他搭在膝上的手背。
    “将军,等漆漆身子好一些了,折釉想带他们回南青镇。”肖折釉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也没了往昔对着霍玄时那一丝浅浅的欢喜。
    霍玄被啃啃舔烦了,抬手朝它的狗脸拍了一下。
    啃啃呜咽一声,缩回肖折釉的怀里,亮亮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霍玄。可是霍玄并没有搭理它,啃啃顺着霍玄的视线,抬起头看向肖折釉。
    过了很久,霍玄才将凝在肖折釉脸侧的目光收回来,开口:“三月末的时候我会再去南边,到时候顺便送你们回去。”
    “多谢将军。”肖折釉梳理着啃啃雪白毛发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缓缓梳理。
    橙桃儿气喘吁吁地跑来,煞白了脸。她没想到霍玄也在这里,愣了一下,才禀告:“将军、表姑娘!折漆姑娘不见了!”
    第32章
    肖折釉慌忙地站起来,啃啃从她身上掉下去,临落到地面的时候用前脚撑了一下,站稳。然后反身朝着肖折釉慌张跑远的背影不甘心地小声叫唤两声。
    漆漆的床空了,她盖过的被子随意卷在床上,乱糟糟的。
    肖折釉将藏在枕头下面只露出一个角的陶埙拿出来,怔怔摸了摸。
    “眼瞅着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奴婢才去了趟厨房。再回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等了会儿,记得您的吩咐,进屋里来看看,才发现折漆姑娘不见了……”橙桃儿和红芍儿跪在地上,又惊又惧。
    没办好差事可是大事,别说人还看丢了!更何况,霍将军可就在一旁呢!霍将军对待犯了错的下人一向不留情面。橙桃儿和红芍儿吓得不轻,真担心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搜。”霍玄言简意赅。
    他上前两步走到肖折釉身边,放缓了声音安慰她:“折漆身子弱走不远,你不要担心。”
    霍玄一个“搜”的命令下去,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青衣卫转瞬间出现,在霍府各个院子里穿梭,把整个霍家都惊动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天就完全黑了下去,还是没有把漆漆找到。
    肖折釉正焦急间,来了消息。
    “将军、姑娘,云大夫那边来了人,说是折漆姑娘在云夫人那里!”绿果儿小跑着进来禀告。
    霍玄将云大夫夫妇请到府里做家医,把他们夫妻安置在霍府西南角的小院子里。云大夫夫妇正准备吃晚膳呢,就看见漆漆躲躲闪闪地站在小院门口。云夫人急忙将穿得单薄的漆漆拉进屋子里,又让小丫鬟去肖折釉这边报信。
    “漆漆知道这次为什么被罚吗?”云夫人慈爱地把漆漆抱在膝上。
    漆漆搂着云夫人的脖子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说话声音大,把别的小孩子吓哭了!”
    云夫人轻叹了一声,将漆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理一下。
    漆漆又凑近了云夫人一些,问:“是不是如果当时我娘亲也在那里,我就不用被那个小妹妹的娘亲逼得下跪了?”
    云夫人给她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漆漆打了个哈欠,脑袋歪在云夫人的肩上。她偏了偏头,避开额头的地方,额头疼着呢。
    站在门口的肖折釉将帘子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到院子里。
    云大夫有些诧异地问:“表姑娘这是?”
    肖折釉歉意地对云大夫略屈了一下膝,说:“打扰云大夫了,折釉想求云大夫帮个忙。”
    “表姑娘尽管说。”云大夫弯腰回了一礼。
    肖折釉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就让漆漆先在这儿住一晚吧。”
    “原是这事,自然是可以,别说是一晚。折漆姑娘想在这儿住多久都成。”云大夫笑着答应下来。
    “多谢云大夫了。”
    肖折釉又走向立在一旁的霍玄,她微微弯了下膝,行了一礼,语气平缓地说:“今日也麻烦将军了,害得将军费了不少心思。”
    霍玄审视着肖折釉的眼睛。
    起先的时候,霍玄以为肖折釉是生气的,生气他在没有派人教过漆漆道理的前提下将漆漆责罚得这么重,再加上害陶陶受了点伤。可是此时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肖折釉,霍玄倒是有几分疑惑。
    “别影响云大夫休息,我们先走罢。”霍玄道。
    肖折釉点点头,低眉顺眼地跟在霍玄身后离开。
    从云大夫的小院到霍玄的勿却居并不远,可是两个人沉默地走着,将这条路走得很漫长。霍玄停下来,肖折釉一个不察撞在他的身上。肖折釉茫然地向后退了两步,匆忙道歉。
    “到了。”霍玄转过身来看着她。
    肖折釉抬起头,目光极为缓慢地扫过眼前的情景,原来到勿却居了。
    “多谢将军今日的帮忙。”肖折釉再次道谢,“时辰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歇着吧。折釉先回去了。”
    肖折釉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再行一礼后才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偏院走去。
    转身的那一刹那,肖折釉忍了一日的眼泪落下来。
    她脊背绷得很紧,步子迈得很稳,甚至嘴角挂着浅浅的、典雅的、端庄的笑。只是她的脸上泪水涟涟,怎么也止不住这么多的泪。
    她这辈子哭得次数很少,没到心里能够承受得极限的时候她都能把眼泪忍下来。
    肖折釉一直觉得这辈子的父母待她很好,真的很好。其实这一生的父母兄长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偏心她。她一出生的时候身子就很弱,接连生了几次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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