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跃今天去市里参加朋友的一个饭局,席间喝了不少酒,出来的时候在饭店门口和几个醉汉发生了争执,最后双方竟然打起来了,那些人也不是一般人,结果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把他们都带到局子里去了。
    一群人里头,就属张跃拳头最狠,对方有个人一口咬定他故意伤人,要告他。
    傅杨河赶紧回房换了衣服,又去澡堂找了班觉贡布。
    班觉贡布还在冲澡,傅杨河没进去,直接站外头把他喊出来了,看见班觉贡布光溜溜的一身水,也没害臊,而是看着他的脸说:“你赶紧穿上衣服送我去一趟市里,张老师跟人打架,被拘起来了,你赶紧穿衣服,我在外头等你。”
    班觉贡布赶紧回去把身上的沫子冲干净,穿了衣服就出来了。已经是深夜,外头很冷。傅杨河穿了很厚的外套,站在楼下等他,神色十分焦急。
    到了市里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对方伤的很重,真要告起来,恐怕得判刑。张跃心里也后悔,可又觉得委屈:“是他们先骂的人,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打架的时候手上没轻重,我不也挂了彩么?”
    打架斗殴这件事,说起来双方都有责任,真要走法律程序,除了看伤情,主要还是看关系。对方有个人家里有些关系,且是不差钱的,想要私了对方不答应,可真要告起来,官司输赢暂且不说,张跃好歹是娱乐圈里有些名气的作曲家,如今网友对娱乐圈的人盯得最紧,新闻爆出来,恐怕张跃的前途都要受影响,更不用说万一败诉,坐牢都有可能。
    傅杨河从小生活优渥,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这些人情关系他哪会。而张导他们都还没有到,其他人也未必比他有办法。
    班觉贡布说:“先让对方去做伤情鉴定,我这边也认识些人,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傅杨河点点头,看着班觉贡布说:“那全都拜托你了。”
    “这是什么话。”班觉贡布说,“那我去找找朋友。”
    傅杨河心里是真着急,他一直生活太平,这种事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事了,他从来没想到有天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他对张跃虽然没有爱情,但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一样了,张跃对他是真心好,他对张跃也没的说。
    班觉贡布的人脉在昌都自然没的说,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张跃终于被放出来了,对方同意私了,要赔钱。
    赔的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好歹人没事,破财消灾。这笔钱自然不能让班觉贡布出,傅杨河让他把钱给班觉贡布补上。张跃在里头一夜没睡,精神压力也大,人都憔悴了,说:“这是自然的,班总人呢?”
    “因为你欠了人情,请人吃饭呢。”
    他本来打算跟着班觉贡布一起去的,人情是因为张跃欠下的,但却是他让班觉贡布帮的忙。他和班觉贡布虽然在谈恋爱,但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班觉贡布肯帮他,那是对他的情分。他觉得他跟着班觉贡布过去还人情理所应当。但是班觉贡布没让他去。
    张跃也受了轻伤,傅杨河先带着他去了一趟诊所,别的都还好,手上有道伤口比较深,可能要留疤。
    傅杨河还是心疼的,他们这些人喝了酒,打架的时候酒瓶板凳的都用上了,下手没个轻重,还好受伤的不是张跃。
    “你也年纪不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不是沉住气不沉住气的事,是他们这群地头蛇找茬,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过去的,我这人最是讲义气的,我朋友被打,我不能袖手旁观。”
    “就你讲义气,咱们在这边又没有认识的人,这次要不是班觉帮忙,这事能这么容易解决么?你要是进去了,看你怎么办。”
    他说起来犹还有些激动。张跃知道他担心,嘴角便咧开笑了,说:“知道你关心我。”他说着就伸出手来要搂傅杨河,傅杨河把他推开,说:“你就是长不大。”
    “叫你担心了,给你道歉。”张跃说,白白的脸上还挂着彩。
    傅杨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感,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到了康巴没多久,张跃就瘦了这么多,下巴都便尖了。
    他们两个回到厂子里之后,原以为张导他们已经到了,结果小唐说:“没有,他们的飞机延误了,北边天气不好。夏天到了,这几天国内好多地方天气反常的很。”
    傅杨河让张跃回去休息。黄静晨问:“张老师脸上怎么挂彩了?”
    “不止脸上挂了,手上也挂了,走路也有点一瘸一拐的。”赵小军说。
    “我去看看张老师。”蒙克说着便追了上去,小唐说:“我也去。”
    傅杨河见黄静晨他们也要去,拦住说:“去两个就行了,你们午饭都吃了么?”
    都下午两点多了,自然是吃过了。
    傅杨河回到房里便躺了下来,一夜没睡,他真的有点累了。过了25岁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熬不了夜了,一夜不睡得好几天才能缓过来。这一睡就睡了好几个小时,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敲门,他捂着被子问:“谁呀?”
    “我。”
    他听见班觉贡布的声音,这才爬了起来去开了门。班觉贡布身上还带着酒气,他问:“你怎么回来的?”
    “没开车,叫司机送的。”
    班觉贡布进了门,将外套脱了,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傅杨河清醒了过来,问:“喝水么?”
    班觉贡布摇摇头,说:“困死了,我在这眯一会。”
    傅杨河说:“你回你自己那里去睡啊。”
    但是班觉贡布已经不动了,好像是睡着了。
    再困也不可能睡那么快,显然是装的,不想走而已。傅杨河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踢了踢他的腿说:“那你也别在沙发上窝着睡,去床上躺着吧。”
    班觉贡布立即就站起来了,直接往他床上一躺,拉起被子盖住了半个身体,脸却朝向他,带着慵懒的笑。
    实在是很英俊,很迷人。
    第60章 酒店
    “你要不要也睡一会?”班觉贡布说着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部分位置。
    傅杨河说:“我睡饱了。”
    班觉贡布就躺在床上看着他,眼里还有红血丝。
    “你辛苦了。”傅杨河说。
    “应该的。”
    傅杨河笑了笑,坐在沙发上,身体却往前倾,趴到了床沿上,抓住了班觉贡布的手:“睡吧。”
    一夜没睡,又喝了那么多酒,松散下来之后肯定很疲惫了。
    因为张跃的事,傅杨河心里很是感激班觉贡布,等他睡着之后,便把他的鞋给脱了,然后托着他的腿放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班觉贡布睡的很沉,却也很老实安静,不乱动,也不打鼾。傅杨河掩上门出去,便去看张跃。
    张跃也睡了一觉,刚起来。
    听说今天国内很多地方都下了雨,但是这边却很晴朗,夕阳已经快要落下,美的像一幅画。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和张跃下来吃饭,看见肖央拿了相机在河边拍夕阳,黄静晨和孙雷,赵小军他们三个则在河边坐着。他出去把他们喊了回来,说:“不吃饭了么?”
    他们几个这才往回走,傅杨河伸手说:“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肖央就把相机给了他,拍的很专业,很美。只是里头只有风景照,没有人。他就想起上次和班觉贡布去来古村拍照,班觉贡布的相机里存了很多他的照片。想到这件事他心里觉得很甜蜜,笑着把相机换给了肖央。
    张跃的胃口却依然不好,情绪也不高,晚饭只吃了几口。傅杨河发现蒙克对张跃非常关心,一直跟在张跃身边陪他说话。小唐大概也察觉出来了,脸上非常失落。
    傅杨河隐隐嗅到了三角恋的气息,于是在吃完饭之后借着散步的时间把小唐单独拉了出去,问他怎么了。
    “我觉得蒙克好像不喜欢我,喜欢张老师。”小唐说。
    “你是看到了什么了,还是胡乱猜的?”
    小唐就说:“今天张老师回来之后,我和蒙克不是去陪着他了么。蒙克表现的可心疼了,他跟张老师才认识几天啊,这么亲,一看就不对劲。”
    傅杨河隐隐也能察觉出一点异样来,心想小唐可能没看错,只问:“确定蒙克是弯的么?”
    小唐说:“怎么才叫确定?”
    “你没暗示过他么?”
    小唐摇了摇头。
    傅杨河有些吃惊,小唐其实是个很容易坠入情网的人,而且胆子大,见着直男也敢表白,而且很少搞暗恋那一套,喜欢就会出手。
    小唐大概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他如今不是西文的人了么?我怕搞砸了,影响你们工作。”
    蒙克是他重点培养的舞者,将来会在《风花雪月》当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小唐以前遇到满意的男人就直接出手了,因为他不怕,大不了对方不喜欢他,在不在一起都是他个人的事。但是蒙克不一样,和他们的关系复杂。如今又看到张跃也掺和进来,小唐大概就更不会出手了。
    小唐别看年纪不大,经历的事多,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傅杨河笑了笑,安慰他说:“也未必看到的都是真的,或许是我们想错了呢。就算是真的,他喜欢张跃,张跃也不喜欢他啊。”
    张跃喜欢的是傅杨河,一个人的审美其实大多相差不多,不会一下子改变那么大。蒙克和傅杨河,显然是两种类型的极端。
    小唐叹了口气,又笑了,说:“随缘。”
    傅杨河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沿着河边走:“这边的星星真多,又亮。”他抬头说。
    小唐闻言抬头往上看,天上星河璀璨,只是有点冷,河边的风更冷。远处公路上忽然出现一束亮光,那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是几辆汽车。
    原来是张导他们来了。
    张宏亮来了,他们的工作也就算正式展开了。
    傅杨河没去叫班觉贡布,除了他们以外,自有张望他们接待。张导他们已经在市里吃过饭,如今都很疲惫了,张望带着他们去休息。张导他们也住这栋楼,房间是老早就收拾好的,傅杨河过去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出来了,这些人他们先前就在北京碰过头,都认识,不过张跃是后来加入的,有些人还是头一次见,众人在张导房间里聚了一下,说了会话便散了。
    等到傅杨河回到房间的时候,班觉贡布睡的正熟,他叫了好几声才醒过来,刚醒过来的班觉贡布睡眼惺忪,人都是懵的,傅杨河觉得好有趣,就笑了。
    班觉贡布坐起来,看了看窗外,天色已黑。
    “睡这么久。”他说。
    “你快起来吧,张导他们来了。”
    班觉贡布说:“我老早就派人去接了。”
    “我跟张导说你有事不在,没说你在睡觉。”傅杨河说,“他们都很疲惫了,现在都已经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没想到班觉贡布却没动弹,只坐在床上问:“身上懒的很,不想动,要不就在你这里睡?”
    “那我去哪睡?”
    “你也在这里睡啊,这床睡两个人没问题,比酒店那张还大。”
    傅杨河说:“你赶紧起来吧,下去吃点夜宵。”
    班觉贡布只好起来,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他记得他直接躺床上了,不记得自己有脱鞋。但因为当时有些微醺,记忆也不太清晰,自己低头穿上鞋站起来,说:“你的床比我的床舒服,睡得很香。”
    还有属于傅杨河的味道。
    傅杨河送他出了门,自己则拿了洗漱用品去公共卫生间刷牙洗漱,刚挤了牙膏,就看见张跃噙着一只烟走过来。
    “他不是不在厂里么,怎么从你房间里出来?”张跃问。
    傅杨河愣了一下,说:“他来找我有点事。明天见了他别忘了谢他,替你欠了不少人情。”
    张跃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又抽上了。”
    张跃笑了笑,叼着烟去上厕所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伙一起吃了个饭。张宏亮要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清瘦了很多,最近新电影上映忙着跑宣传,大概票房压力也是一方面原因,但人依然很精神,说起话来慢悠悠的,透着一股文人气息。餐桌上他们谈起张导的新电影,都很感慨。
    电影票房不好是事实,太恭维也会尴尬,所以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如今观众的口味转,既安慰了张导,给了他面子,又把话题转到了《风花雪月》上。
    “所以咱们做这个项目也得摸准如今观众的口味,”张导说,“想赚钱,他们喜欢什么,就给他们看什么。”
    “我跟张跃前几天还说呢,得摸准观众的口味,不能叫班总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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