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甘,他也依旧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比我帅一点点。”
    “你哪找的这么好看的朋友?改天给姐姐我也找一个回来。”
    “那是我爸爸领回来的。”
    “你爸爸?”孙婉转向展凝,口吐狂言:“怎么?你家新加入一个儿子?”
    “得了,我爸领导的孩子,暂时在我家住段时间。”
    展凝把孙婉自眼前扒拉开,冲远处的程谨言招了招手,“走了嘿,你杵那干嘛呢?”
    程谨言迟疑了下,终于走了过来,目光在展家姐弟上一遛,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去牵着展凝,又因对方双手都搭在展铭扬身上而不得不止住。
    孙婉跳到程谨言跟前,抬手将他的帽子摘了,歪头仔细的瞧着小孩,笑道:“这孩子长得跟娃娃一样,喂,叫我声姐姐。”
    程谨言冷着一张脸没反应,稍稍拧起的眉隐约带出了不悦。
    孙婉没当回事,继续再接再厉,“你叫我声呗,给你买冰淇淋吃。”
    程谨言嗤了声,转开了视线,将鄙夷这个词很好的甩在了孙婉脸上。
    “……”孙婉:“现在小孩都这么拽?!”
    展凝劈手从她手里拿过帽子,紧接着扔回程谨言脑袋上,“走了走了,你没事招惹他干嘛,哪天咬死你。”
    “哇,他还咬人啊?”
    “白痴!”
    程谨言将歪了的帽子扶正,微微抬眼看过去,前面几人已经走出几步。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我才不咬人呢。”
    第5章
    正式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是数学,教数学的正巧就是班主任。
    班主任很年轻,大学刚毕业,他们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人看过去斯斯文文,脾气却相当的暴躁。
    这暴躁体现在上课铃一打,展凝和孙婉就被他给拎出去甩到了走廊上,教室前后门一边一个的当门神。
    究其原因则是前一天发生的小矛盾,一次卫生打扫演变出来的结果。
    展凝也是纳了闷了,又不是小学一年级,还是个男生,怎么就会因为这么点事就跑去告状?告状也就算了,就因为这么点事居然就被这半大的班主任给丢外面罚站?
    展凝的苍老灵魂都不禁颤了颤。
    而孙婉则直接给这一出荒唐遭遇丢下一个总结,“点背!”
    好吧,展凝觉得她总结的实在太到位了。
    整个班基本都是不认识的,加上头天就倒了这么个血霉,以至于站了一节课结束时进教室,展凝对着周边各异的目光有些尴尬。
    熬了一天后终于到了傍晚放学。
    上学挤公交这事对以前的展家姐弟来说是家常便饭,稍稍错开一下时间也不至于挤的太不堪入目,但对现在的展凝来说真的已经太久远了,她一点都不想受这份罪。
    正好又有那么一个小祖宗在,展凝发挥了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李知心见鬼一样的表情下稀里糊涂的给她们找了一辆小黄包,每天上午送一趟。
    只是傍晚拖着两个小跟班回家则依旧是展凝一个人的责任。
    孙婉说:“小小年纪也不容易啊,提前就开始过起了老妈子生活,还一带就两,你弟也就算了,软萌软萌听话的跟只小猫似得,另一个怎么看都不好惹啊,这是要你来搞定他,还是他来搞定你?”
    “搞笑,你看我那样子是他能搞的定的?”
    “别逗了,说的来你多牛逼似得,还不就一怂货,你也就……嗷,要死啊!”孙婉捂着屁、股蹦了下,转而嘻嘻哈哈的去揪展凝的长马尾。
    一路吵吵闹闹的到了小学门口,照例领到了人,去公交车站等车。
    因为展铭扬跟孙婉颇有交情,这主要归功于孙婉那不成熟的脑子,跟差了五岁的人可以非常愉快的玩到一块,由此一见面孙婉自觉的把展铭扬给牵上了。
    这间接导致了一人领一个萝卜头的局面,展凝领的还是个她不怎么待见的萝卜头。
    前面两人大手牵小手画面美好的好似冬日暖阳,展凝跟程谨言则相隔了快一米的距离,紧紧巴巴别别扭扭的宛如小孩刚被她揍了一顿。
    上车的台阶高,孙婉一把抱起展铭扬溜了上去。
    程谨言就没这么好福气了,可能背的书包也有些分量,脚一撑愣是留在了原地,他吃力又试了几次,持续徒劳。
    车上司机看不过去了:“哎我说,你这做姐姐的怎么回事,怎么看猴戏似得一动不动,倒是拎一把呀!”
    “……”
    程谨言也扭头跟着看过来,一张白净的小脸绷着,嘴角微微往下耷拉,乌黑的双眸中却露出了点点隐忍的祈求,这么轻轻一组合直接显现了专属于孩童的委屈和可怜,而成人对此表现出来的不忍又是翻倍的。
    展凝知道眼前的人曾经是多么恶劣,但也明白现在的程谨言不过是个七岁孩子,他聪明懵懂并且对未来或者上一世一无所知。
    泛滥的情绪发泄在这样一个孩子身上未免太过丢份,也让对方更无辜。
    展凝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带,往上提了一下。
    车子缓缓开动,这个点依旧有不少人,大部分是附近学生,但好在不过于拥挤。
    另两人已经找位置坐了,车门旁还剩一个空位。
    展凝戳了戳程谨言,又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他过去,而自己则在一边站着。
    安静的车厢内孙婉照例又在忽悠小孩,“你姐今天可被咱们班的一个呆头鹅欺负惨了,差点没哭出来。”
    “啊……”展铭扬拧起眉,看起来似有担忧,天真的问:“为什么欺负我姐?”
    “因为她蠢啊,上课不会做题,下课不会玩耍,脑袋按那脖子上纯粹只是用来看的,压根没别的用处了。”
    展铭扬无从判断她这话是真是假,但也知道护着自家人,立马就反驳说:“你才不会做题呢,我姐可聪明了,我一点都不信你说的。”
    孙婉呦了声,“你还真自信啊!”
    展铭扬鼓着腮帮子突然起身就要朝展凝这里走,孙婉一把拦下,“车子还在动呢,你跑什么不怕跌出去?成成成,我蠢我蠢,我逗你玩呢,别动了,乖!”
    展凝单手扶着杆子朝那边看,“叫你嘴贱,活该。”
    孙婉将展铭扬往座位按,“得了,这你弟,摔了也不是我心疼。”
    “摔了我让你赔钱。”
    “大姐你节操呢?”
    “在你肚子里呢。”
    随后孙婉跟展铭扬又在细细低语什么展凝没听清,她很快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看着在这个城市生活的男男女女行尸走肉般在街头游荡。
    衣角被拽了下,展凝低下头,跟程谨言的目光撞上。
    孩子的眼睛干净又明亮,软软细细的声音自他的小嘴里吐出来,“你真被欺负了?”
    呦吼,这祖宗是在关心她?
    展凝掀了掀眼皮,没吭声。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程谨言自顾自加了句,“我以后帮你打回来。”
    展凝微微眯起眼,她长了一张圆脸,嘴角不笑时都带着点弧度,打小时候就被人说喜庆,眼睛半大不小,眯缝起来时也不见凶意,反而有点未睡醒的惺忪。
    这天最后展凝也没对程谨言说的话发表什么意见,而车子已经缓慢的停了下来,孙婉要下车的站到了。
    她傻乐傻乐的朝后门跑,吊儿郎当的准备冲展凝一伙人招手告别,结果下一秒见着一大两小也跟着走了下来。
    “你这是要干嘛?难不成今天要睡我家?”
    展凝扒开她快戳到自己鼻尖的咸猪手,“别太自恋,我就是去前面买点东西。”
    “买什么?”
    “杂志。”
    从这边到展凝回家的路中间有一个报亭,她就是要去那边挑杂志。
    孙婉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爱看杂志了?”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展凝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旁边时不时有自行车经过,她把程谨言拽到里面。
    孙婉无语的盯了她几秒,“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一个暑假完你这家伙跟换了个人似得?”
    尽管嘴皮子还是像以往那么溜,闲扯淡时好像也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孙婉总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厉害,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距离感,带着日积月累的沉淀而散发的沉闷气息。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虚无缥缈,又捉摸不透,裹着层层细纱只能隐约看个轮廓。
    展凝嬉皮笑脸的说:“你直接说我成熟了不就得了?”
    “成熟个屁!”
    孙婉跟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但闲着无聊也一路尾随过来。
    报亭很快到了,里面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这边的杂志种类有限,有些日期也已经很不新鲜。
    展凝挑挑拣拣翻阅着,愣是没找出一本像样的。
    孙婉是属于一看文字就瞌睡的类型,包括图文杂志在内,所以她连伸手装模作样翻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靠在边上直接装死。
    “你要买这么多?”半晌后孙婉瞪着眼说道。
    “才三本。”都是时尚类杂志,时间尽量选了最新的。
    孙婉:“我还以为你是要买《读者》《青年文摘》这类的故事书,结果买这么没营养的。”
    展凝捞着杂志抽手打了她一下,“就你这蹦不出个养眼文字的嘴好意思说没营养?”
    孙婉灵活的往边上一躲,嘻嘻笑着:“我怎么就蹦不出了,那是不想显摆给你们看,姐姐有能力的很。”
    “成了,不跟你扯了,走了!”
    展凝一摆手,带着两孩子跟孙婉分道扬镳。
    晚上吃过饭三孩子趴在客厅做作业,展凝顺便当了回免费家教,当然这肯定不会是短暂现象,未来的无数个日子的影像已经就此□□了出来。
    展凝把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七七八八后便抽了本杂志出来翻阅,上面有部分的娱乐八卦,也有时装信息,她把目光着重放在了后者上面。
    尽管在概念上已经有了差异,但是未来和现在的流行趋势都是独属于某个当下的一个过程,现在的欣赏角度在很久以后的未来也可以做复古来回味,这对时尚的理解并没有任何的冲突和影响。
    展凝又去拿来了剪刀胶水和厚实的全新笔记本,将页面上的时装造型一个个给挖了出来贴到本子上,然后在旁边做注解。
    这件事她做的心无旁骛,以至于等回过神来时发现程谨言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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