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特别害怕皇叔,太傅为我开蒙那年你才三岁,当时皇叔也在,那是你们第一次见,你就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可我要行拜师礼啊,所以皇叔就来拉你,你哭着喊着不要。你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吗?你竟直接把我拽倒了也不放开我的手,当时我有些恼了,就用自己的另只手去掰开你抓紧的双手,结果你竟调转了方向张嘴咬了我的大腿,生生咬出了血。”
    林子慕汗颜,怪不得井府那次她说要看伤,敖倾羽要脱裤子!
    “一旁的宫女太监见我们三个扭打一团也不敢插手,最后还是皇叔一把将你的嘴掰开,扛着你就走了。我不知道你们去了哪,只知道皇祖母看着我的伤一个劲的说要罚你。我想到你声嘶力竭也要拉着我的手的样子很是不忍,就求着皇祖母免了你的罚。一个月以后你被林夫人解除了禁闭,偷偷的跟着林丞相跑来宫里找我,我还记得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七皇子那个大坏蛋在不在”,后来你告诉我说那天他把你抗走以后狠狠的打了你一顿,打的你的屁股都红了。”敖倾羽说到这笑出了声,接着讲:“再后来每一次见到皇叔你都会小声的喊他一声“大恶狼”!”
    林子慕微眯了眼睛,看来敖平苍和原来的林子慕还真是一对小冤家啊!
    “小慕,你小时候真的很不喜欢皇叔,有他在的地方你都是躲着他走,为了怕见他你甚至都比以前很少来找我……”敖倾羽说到这静默了,神情有些暗淡。
    然后呢?林子慕歪着脑袋等着他继续说,可是敖倾羽似乎不打算继续讲了,他起身下了马车,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讲。
    ☆、敖平苍在哪?
    自从世子在马车里跟林子慕说起小时候的事后他就没有再出现在她身边过,转眼五天过去,他们星夜兼程终于来到了南疆边境。
    队伍到达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军营里篝火通明,巡逻的将士一拨接着一拨,气氛沉重、紧张、肃穆、井然有序。
    敖倾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由几位将军围着走进了大帐,林子慕扮作随侍的小厮也跟了进去。
    很奇怪,从世子到南疆附近时林子慕就感觉很奇怪,依着敖平苍对待世子的态度,只要他还醒着就必定会安排人迎接。
    可是没有,直到他们到了军营才有几个将领出帐恭迎,他是昏迷不醒,还是已经……
    几人刚一入大帐众位将领齐刷刷的跪下了。
    “世子,末将有罪,请世子责罚!”
    后面跪着的将领也都是齐声请罪。
    敖倾羽看着跪着的将领们一瞬间呆愣,忽而有些冷酷的问:“我皇叔在哪?”
    林子慕也是一惊,她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了什么。
    “回世子,半月前战王负伤,本是刀伤并未伤及要害,可不知怎的他负伤的消息传进了京城,且越传越凶。
    战王爷怕引起恐慌又命人传信进宫言明情况!但是十日前战王率军应战后却再也没有回来,随同进林的属下死伤惨重,回来的都说没见过王爷,林中尸首属下和众位将领这几日也是一一查看,可是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眼下其他将领仍在林中寻找,末将接到世子到达的消息后有心前往迎接,可是如今战况紧急,又无可坐镇的人稳定军心,若是战王失踪、营中无将的消息被泄露,末将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请世子恕罪!”
    其余将领也都是齐声磕头说道:“请世子恕罪!”
    轰!林子慕的脑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炸了!整整十日,敖平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密林中瘴气四布,到处都是毒蛇虫蚁,他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敖倾羽紧握着双拳,他呼吸微滞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转身一拳打在案桌上!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将本世子到达的消息迅速传播出去,就说战王伤情已然好转,不日就可上阵杀敌!命众将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迎敌!搜寻皇叔的范围可秘密扩大,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跪着的将领们整齐划一,齐声遵命退下了!
    等到外面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远远,直至世子听不到后,他忽然之间转头去看林子慕,只见她肩头微颤,双眼泛红,雾气盈满眼眶。
    敖倾羽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将林子慕拥入怀中,低声抚慰说:“皇叔从小就不同于普通人,他一向福大命大,不知道多少次徘徊在生死关头,最后都是平安无事,你且安心等待,我一定会将他找回来!”
    林子慕靠着他的胸膛,耳边充斥着他的话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前后泪水冲破眼皮的阻隔犹如泉涌。
    敖平苍不能死,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问他,她还等着他的解释,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爱,怎么可以死?
    第二日清晨,刚刚合眼的林子慕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她托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营帐,只看到外面无数的士兵都匆匆的往一个方向奔跑,她来不及多想汇入人流要去看个究竟。
    只见所有的士兵都是整装待发,敖倾羽站在高台上,他一身戎装,右手持剑朝天,浑身霸气威武,竟丝毫不见往日少年儿郎之气。
    从敖倾羽鼓舞人心的话语里,林子慕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南疆十个部落已经集结十五万大军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算上原来叛军剩余的十万,敌方军士竟达二十五万之多,整整比大正军多了五万人!
    加上他们适应气候熟悉地形,巫蛊之术尤其猖狂,十个部落,各个都有自己擅长的蛊术,战场上他们又不按常理出牌,常常将大正军士困于乱阵之中,然后用邪术取人性命。
    敖平苍率领三十万大正将士前来讨伐叛逆评定南疆,不过半个月已经死伤超过一半!
    这个局势对大正很不利,不知那些叛军是有意还是无意,世子刚到他们就集结兵力前来挑悻,此战胜了还好,不胜的话世子威信全无,将士军心不稳,朝廷难有良将,全国民心难安,北疆蛮族也会冲破防线侵犯北方。
    可胜的机会几乎为零,路上的那几日林子慕曾仔细研究过南疆局势,就算是敖平苍在也不曾在他们手中讨过什么好处!而敖倾羽,一个从小养在京城的世子,从没上过战场,纵使脑袋里有智慧,可是战场不是棋局,他能赢吗?
    ☆、入阵
    林子慕站在众兵士里,矮小、瘦弱、不堪一击,她离敖倾羽很远,远到无法看清他的神情,远到眼里只有他的轮廓。
    黑云自南方滚滚而来,有闷雷轰轰的响着,一场大雨顷刻之间就会到达。可是不远处有他们的敌人,他们的同胞、朋友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甚至他们的大帅都被对方害的生死未卜。
    豆大的雨滴打的人睁不开眼睛,所有的军士都一动不动的立着,高台上站着的是当朝世子,是战王爷最好的朋友和亲人,为了战王,为了大正,此一战纵百死而不悔其行。
    林子慕浑身上下湿的彻彻底底,直到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军营,她的头发贴着脸庞贴着脖颈,明明是夏日,她却冷的瑟瑟发抖。
    敖倾羽从高台上下来,他大踏步冲到她面前,用嘶吼的声音说:“你去大帐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可是雨好大啊!雷声阵阵,她的耳朵里像是被塞进了好几团棉花,林子慕眯着眼睛只看到敖倾羽的嘴巴一张一合,有声音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可是她听不到。
    最后她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敖倾羽一把将她推到赶来的果儿怀里,左手紧握佩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子慕看着他离去,滂沱大雨里他的背影竟然像极了敖平苍,以至于她忍不住想,是不是敖平苍我曾在某个雨日里,为了大正的太平抱着赴死的决心沙场征战?是不是他活过来的每一天都在时刻准备马革裹尸?那他的每一个离去的背影可有人在后面深情的注视?他可曾后悔过、抱怨过、孤单过?
    三十里外,敌军大营!
    十个部落首领相对而坐,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声震耳欲聋,里面却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北疆人粗犷,而南疆人则更为精明,今日聚兵在此,他们便是要与大正军决一死战!趁敖平苍未醒,趁世子对军队尚不熟悉,趁他们屡战屡败军心气馁,迅速出击,此战一胜,大正元气必定大伤,南疆独立,扩大领土,不再纳贡,甚至还可能推翻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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