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的时候,钟情连着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折腾得整个永寿宫都跟着一副愁云惨淡、如丧考妣的情景,那么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事到如今,钟情也实在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平静、冷淡,又止不住难过地重复了那句,“人回来了就好。”
    更多的,也实在是计较不过来了。
    “对不起,让阿娘担忧了,”允僖愧疚地把脸埋在钟情的手心里,低低道,“对不住,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
    钟情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开口问允僖一句: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不要再出去乱跑了,好不好?
    我受不了,阿娘受不了的,我很怕,我真的怕哪天在洛阳好端端的,就收到你不好的消息了。
    皇太子沧江遇俘、韩家起兵造反,消息传到洛阳,傅皇后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虞宁侯领兵北上,洛阳方面拒绝韩昊划yin山而治的无理要求,也根本不承认太子身份时,长信宫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而在比这更前,也一直持续了更长的一段日子里,永寿宫里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消息。
    完完全全,音讯全无。
    从四月里寄到冀州的最后一封信,一直到七月允僖与项凛所率的征西军在三万卫会合,整整有近四个月的时间,钟情是连那么一丁点自己儿子的消息,都找也找不到的。
    成帝那段日子连在钟情面前开口提北边的勇气都没有。
    钟情任是再怎么安慰去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心里也十分清楚,音讯全无,这意味,就是她在洛阳无知无觉的那段日子里,允僖很有可能,早都已经没了。
    甚至连个确切的时间、收尸的地方都找也找不到了。
    在傅皇后撑着病体跟成帝吵、跟虞宁侯吵,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太子从韩昊手中救出来之后再南北开战的时候,钟情甚至连自己该去跟谁闹、该去向成帝要求什么,更甚至,连自己还有没有闹的必要都不知道了。
    那是最无望黑暗的一段日子。
    七月中,两位皇子平安无事的消息接连传到洛阳后,成帝在钟情面前指天指地地赌咒发誓,就差没直接跪下了,向钟情保证,有生之年,他是绝对不会再让几个孩子北过山海关了。
    但是,也仅仅如此了。
    他们都知道,孩子长大了,是不可能一辈子每时每刻都放在自己眼前盯着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真切切地遇到事情时,再多的道理,终归也就是道理罢了。
    摆着看看便罢了,没几个真能完完本本地做得到的。
    “你在西北这段时间,阿娘也想了很多东西,”钟情抿着唇,淡淡道,“僖儿,再多的,阿娘也不要求你什么了,”
    只是有些,钟情想的很清楚了,但还有些,是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开的。
    但她也清楚,很多东西,不是她说出来、要求了,事情便就真能皆如她所愿的。
    “只是,阿娘很想问你一句,”钟情垂下头,仓促地想掩饰一下自己狼狈落下的眼泪,艰涩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西北出事的时候,我在洛阳,真的很难过,很难熬。”
    钟情别过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成帝把小女儿放到一边,走到这边来,揽过钟情,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不断地重复安抚道:“是朕的错,是朕思虑不周了,都是朕的错。”
    钟情伏在成帝胸前,泪水悄无声息地殷湿了他胸前的一大片,压抑不住地哽咽声低低传了出来。
    允僖仓惶地跪到钟情脚边,指天指地地赌咒发誓道:“阿娘,是儿子错了,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儿子以xing命担保,绝对……”
    “你担保个什么呢!”成帝无语了,赶紧踹了这不会说话的熊孩子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允僖讪讪地闭上嘴,不安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倒是与他从前睡过请安、考问被骂时,眼巴巴地来钟情这里认错求饶时的态度一模一样了。
    郇如看着,便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在这个气势大变、浑身上下弥漫着陌生与隔阂感的表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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