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干笑:“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啥意思?你咋会不清楚呢?”罗大娘问。
    乔薇摸了摸后颈:“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我去年冬天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把以前的事给忘了。”
    “我说你咋突然怪怪的了,这么大的事,你瞒我干啥?行了,我知道了,我去和他们说。”罗大娘走去堂屋,对二人道:“是这样的,小薇前不久生了一场病,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你们都先回去,让小薇静静,等她想起来谁是孩子他爹,就会跟谁走了。”
    ……
    出了罗家,刘太监低声问:“王爷,您说夫人她是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的?”
    胤王冷冷一哼道:“当然是装的!她根本是在欲擒故纵,在报本王当年的一剑之仇!”
    刘太监想问您哪儿来的自信,又怕一开口王爷会削了他脑袋:“既如此,您就对夫人好点儿,早些让夫人消气,把夫人与小公子、小千金都带回王府。”
    二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见许世杰出来,刘太监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那小子在里头磨蹭啥呢?”
    “小薇你放心,我耕过地!我会的!”许世杰拿着铲子,追着乔薇走了出来,二人看也没看一旁的胤王,大步流星地朝乔薇的田走去。
    刘太监气得牙痒痒:“臭小子,居然留下来帮夫人种地!太他娘的贼了!”
    刘太监进屋,找了一把铲子和一个篮子:“王爷,咱们走!”
    “做什么?”胤王看着他手中的农具,眉头紧皱。
    刘太监正色道:“当然是帮夫人干农活儿了!姓许的都知道讨好夫人,您再不勤快点儿,夫人就一辈子不理您了!”
    胤王贵为皇子,怎可做这等低贱之事?
    刘太监劝道:“王爷,奴才明白您的想法儿,奴才也舍不得您去吃那份儿苦呢,可当年您刺了夫人一剑,这气,总得让夫人出出来吧!何况接小公子回府一事宜早不宜迟,您还是赶紧把夫人哄好吧?指不定夫人是故意看看您的诚心,您要是不去,就输了!您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区区一次种田,又算得了什么?传出去,也是您体察民情、体恤民间疾苦,好事一桩啊!”
    胤王才不要为了所谓的美名去当一个贱民,但父皇那边,他确实不甘心让那小草包抢了地位与风头!
    主仆俩最终拿着农具去了。
    村子里有人瞧见了许世杰与胤王主仆,纷纷跑到罗家来打探消息,两位俊公子是谁、为何与小乔在一起云云,罗大娘恐节外生枝,只道是青龙帮的弟兄,来帮小乔种地的。
    “成亲了没呀?”张家婶子问,她女儿未嫁呢!
    罗大娘皮笑肉不笑:“成了,都成了,娃娃都有了。”
    青龙帮以往来的都是些歪瓜斜枣,这次总算来了俩顺眼的,却是“名花有主”的,悲哀、悲哀呀!
    众人失望地回了家。
    地里的甜高粱长到半人高了,十分茁壮,只是地里不免长了些杂草,乔薇一直想找机会把草除了,今日来了几个免费劳动力,正好,她连工钱都省了!
    鉴于几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兰花指不算,乔薇很贴心地给几人示范了一次如何规范并正确地除草:“……盐碱地的土质又干又硬,徒手很难将杂草连根拔起,这时候我们就需要一把铲子……
    像这样铲完之后,别把杂草乱扔,扔哪儿它就又长哪儿,一定记得用篮子装好。
    把土填平,不要影响我的甜高粱汲取营养。
    另外,千万别用力过猛铲到高粱根……”
    乔薇手口并用,解说得非常详细,许世杰狗腿地试了一次:“是不是这样,小薇?”
    乔薇不吝夸赞道:“许公子真是天资过人,一学就会。”
    被夸奖了,许公子很高兴,屁颠屁颠地除草去了。
    胤王不屑嗤了一声:“这种事需要天资?傻子都会了。”
    言罢,他躬身,一铲子铲向杂草,就听得吧嗒一声,一根茁壮的小高粱壮烈倒下了……
    除草这种事,胤王的内心是拒绝的,不仅因为他是皇子,更因为那个女人明摆着一副整她的样子,拿了一片芭蕉叶子挡在头顶,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儿,他们几个却像傻二叉似的在田里挥汗如雨。
    “我铲完一亩地啦!”许公子兴奋地大叫。
    胤王看真想一巴掌拍死姓许的,铲这么快,故意把他下去的是么?
    很快,他发现他也想拍死刘太监。
    刘太监为了接回小主子的大计,那是卯足了劲儿在除草,他将许世杰当做了自己目标,一步步地接近。
    他十分懂得运用自己的长处,左铲!右钩!上填!下埋!
    他今天状态不错。
    他追上了许世杰!
    不,他超越了许世杰!
    看呐!
    他已经将许世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胜利是他的!
    这一刻,整片高粱地都为他沸腾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观众只有乔薇一个。
    日落西斜,暮色四合。
    在三人高强度零休息的持续奋斗下,高粱地的杂草总算除完了。
    姜还是老的辣,刘太监尽管是岁数最大的一个,却是除草最多的一个,十里高粱地,他几乎承包了一半,乔薇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相较之下,许世杰与胤王,尤其胤王,有些让乔薇嫌弃,慢吞吞的,一身肌肉中看不中用。
    胤王的肺都要气炸了,自己为赎当年那一剑之罪,都下地劳作了,她居然还嫌弃?!
    衣冠楚楚的三人全都变成了灰头土脸的样子,累得老腰都差点断了,为表感谢,乔薇笑着将三人请回罗家喝点绿豆汤。
    这时,景云与望舒已经放学了,正搬个小板凳、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写作业。
    景云因收了人家钱,要完成额外几份作业,就见他一会儿左手、一会儿右手,切换自如,七八份作业,每一份的字体都毫不相同。
    等乔薇一行人抵达家门时,他已经把所有作业做完并一份份收进书袋了。
    他抬眸,一眼认出了走在娘亲身边的胤王。
    他年幼,对容貌的相似与否暂且没多少概念,但他记得这是曾经欺负了妹妹与小白,又欺负了娘亲的坏叔叔。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系好了书袋。
    望舒忘性大,早不记得当初的事了,也没认出胤王与刘太监,主要也是二人满脸泥垢,在望舒眼里基本没有辨识度。
    望舒哒哒哒哒地扑进乔薇怀里:“娘亲,他们是谁呀?”
    许世杰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对自己这趟任务越来越满意了,林妈妈给他开天价让他把一对娘仨哄到手时,他以为娘仨是多丑多笨多没人要才会让林妈妈如此倒贴的,没想到啊,一个比一个漂亮!这粉嘟嘟的小女娃,像从年画上走下来似的,还有站在那边收拾东西的小男娃,眉目冷峻,五官精致,气质沉稳,一看便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天啦天啦,他赚了!赚翻了!
    乔薇看了一眼暗戳戳兴奋的许世杰,又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胤王,眉梢轻挑,微微一笑:“他们是许叔叔与李叔叔,还有那位……刘伯伯。”
    “他们也是来帮娘亲干活的吗?”望舒看到了几人手中的农具,以及满身脏兮兮的衣裳。
    刘太监的嘴角抽了抽,笑眯眯地道:“我们不是来帮你娘亲干活的哟,我们是来找你们的。”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问:“找我们干什么呀?买虾还是买松花蛋呀?”
    这孩子,咋跟那大娘一样,掉进钱眼儿里了?没见他主子长得如此英俊潇洒、仪表堂……咳,目前暂且有些狼狈。
    刘太监指向胤王:“小姑娘,看见那位公子了吗?”
    望舒点头:“看见啦。”
    “你知道他是谁吗?”刘太监循循善诱。
    “知道呀。”望舒脆生生地说。
    刘太监眼睛一亮,就听得望舒道:“李叔叔!”
    刘太监黑了脸。
    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乔薇决定晚上洗了澡,与孩子们躺在床上时再细细和他们唠叨唠叨两位“爹爹”的来历。
    乔薇将几人请进了屋。
    刘太监与自家王爷坐一边,许世杰坐另一边,刘太监瞄了瞄正在大门口玩珠子的望舒,小声道:“王爷,您看出来了没?那小姑娘就是咱们第一次进村时,抱您腿那个。”早知道她是王爷的骨肉,便是借刘太监一百个胆子,刘太监也不敢把她推到地上了。
    胤王也记起了那日的事,想走过去与望舒说说话,被景云拦住了,景云乖巧地说道:“李叔叔,您在堂屋坐会儿,绿豆汤马上就好了,您身上有些脏了,我给您打点水来洗洗。”
    胤王点点头,儿子服侍老子是应该的。
    景云果真打了一盆清水来,看着清水中蓬头垢面的男人,胤王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景云淡定地又拿了一块干净棉布:“这是我的毛巾,李叔叔不嫌弃的话就用它擦一擦吧。”
    儿子的东西,当然不嫌弃了。
    胤王定定神,在心里把乔薇那个可恶的女人狠狠修理了一遍后,把脸和手洗了,用儿子的毛巾擦干,顺便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身上有些痒痒的。
    景云拿过毛巾与脸盆:“我去看看绿豆汤。”
    胤王看着他,眸光有些深邃,这么乖巧的孩子,如果不是投身在大乔氏的肚子,他应该会很喜欢的吧:“你去吧。”
    景云迈着小短腿儿去了。
    刘太监凑近身,笑眯眯地道:“小主子真亲您,您瞧他,自许世杰进了屋,没与他讲上一句话呢,这就叫血浓于水!”
    胤王在脖子上挠了一把,好痒……
    景云转身去了后院,把棉布往树上一扔,打了清水,抹上皂胰子,仔仔细细地把双手清洗了一遍。
    随后,他进了厨房。
    熬汤的是翠云。
    “舅妈。”他打了招呼。
    翠云笑笑,用大勺将绿豆汤舀入碗中:“景云是不是渴了?你等会儿,汤还有些烫。”
    景云说道:“我等下再喝,对了,舅妈,我的笔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别告诉我娘,我怕她生气。”
    “好。”翠云笑着应下,解了围裙便去了。
    景云吹了声口哨,小白跐溜一下闪进来,景云把小白放到灶上,小白会意,对着其中一个汤碗撒了一泡童子貂尿!
    旁边那碗也被溅了些,景云将那碗拿开,把剩余两碗放进托盘,小小身子,端着两大碗绿豆汤出来,真是又可爱又懂事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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