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看着郑朗宴对着郑父稀疏平常的表情,跟着乖顺地喊了爸。
    孔尚新和林知遇这边就热闹得多。
    从孔尚新开始,郑朗宴可算是接受了林俏所有亲戚的“威胁式祝福”。
    孔尚新喝了郑朗宴敬的酒,像是每一个把心爱的女儿嫁出去的父亲一样,威严地看着郑朗宴:“阿宴,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们俏俏,不能让她受苦受累受委屈,她身后可是有整个孔家在。”
    “是,孔叔,我这一生都会爱着俏俏,绝不会辜负您的嘱托。”
    这边,孔祁又把这段话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威胁了一遍,另外还捎带吐槽他想让自己当伴郎这事。
    段毅格那伙人明显是喝多了,拉着林俏嫂子长嫂子短,一会儿又嘿嘿傻笑,被郑朗宴毫不留情地把手拨开。
    喝多了的段毅格连怕都不怕郑朗宴了,大着舌头,扯着林俏就要告密。
    “林姐儿,你跟宴哥……可算是修成正果了。你是不知道啊,这些年,宴哥心心念念着你,可是苦了我们哥儿几个啊……”
    林俏正听着饶有兴致,那边郑朗宴直接端了酒杯怼到段毅格嘴边,堵住了他的话。
    “我这还指着你们挡酒呢。一个个的,今儿到底谁结婚呢,喝得比我都大。”
    林俏看着一脸委屈喝酒的段毅格,转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小声说:“我知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的。”
    也不管他不清醒听懂没有。
    不管是年少时暗恋的欢喜,还是分别时的坚定不移和黯然伤神,郑朗宴所经历的一切,她又何尝不是呢?
    好容易才走完了婚礼流程。
    林俏总算体会到早上林知遇劝她多吃点早餐的时候,说的“结婚可是一样体力活”这句话。
    到了晚上,尽管全程都有郑朗宴扶着,林俏还是累得够呛,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回了酒店房间,林俏直接直奔床上躺下,头昏眼花,此刻觉得世界瞬间放空和安静。
    郑朗宴关了门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俏俏,先把婚纱脱了,穿一天了,很难受吧?”
    很多时候,美和舒适真的不可兼得。
    混迹娱乐圈,林俏真的深刻体会到这句话。
    她懒洋洋地哼了哼,依旧躺着不动。
    郑朗宴看着她此刻慵懒的模样,长腿迈步,徐徐走过来,先帮她把那双看着就不轻松的高跟鞋脱掉。
    没有立即离开,他缓缓向前,停在她上方。
    男人手指游移间,就落在了她的腰上,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声音也跟着低沉暗哑起来。
    “你这个撒着娇的模样,是想让我帮你脱吗?”
    郑朗宴喝了些酒,此刻眼睛晶亮,眼底犹如幽深不见底的深潭。
    明明是一只随时蓄势待发的猎豹,对着她的时候,却偏偏瞬间化身摇着尾巴的乖顺大狗。
    腰间的痒意传来,林俏笑着挣扎了一下,抬手就抓住了郑朗宴的手腕。
    她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趁着他现在无比宠溺的模样,忽然开口问他。
    “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想请我哥当你的伴郎?”
    郑朗宴唇边的笑意绽开,撑起手臂看着林俏。
    “感谢他。那天如果不是他带着我去,我甚至不会遇到你。”
    ……这倒是。
    孔祁在知道两个人的事之后屡屡炸毛,次次都是因为这防不胜防,被身边人截了胡。
    难怪孔祁这回老大不高兴,感情郑朗宴这一招,简直就是在挑衅他作为兄长的权威吧……
    林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着这两人的幼稚举动,只知道一个劲傻笑。
    郑朗宴看着她明显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样子,有些不满地埋首下去,在她脖颈间蹭了蹭。
    “俏俏……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林俏失笑:“你很激动吗?”
    “很激动。”郑朗宴却回答的格外老实,低低沉沉的嗓音瞬间带上孩子得逞般的笑,“我们结婚了。”
    “俏俏,你现在是郑太太了。”
    林俏附和着哄他:“嗯。”
    “但我总不能这么喊你。”郑朗宴像是试探一样,话里话外铺垫着,唇向下,轻轻贴在她的肩头,极轻极淡的一吻,带着热切和小心翼翼,“老婆。”
    太过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掩藏不去的轻颤,就这么缠绕着他的吻落入林俏耳里。
    林俏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推拒着躲他:“郑朗宴,还没有洗澡……”
    郑朗宴埋首在她颈间,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他,原本的轻吻忽然变成了轻咬。
    他像一只气呼呼的大狗狗一样轻轻啮了一口林俏的肩头,不满地喊她:“俏俏。”
    “嗯?”
    林俏被他语气里的不满和委屈整得莫名其妙,又实在有些好笑。
    “你属狗的吗?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那边却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套路里。
    “你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林俏撑着他胸膛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他刚刚刻意改口喊了她“老婆”。
    所以……这才是他不满和咬人的根本原因吧。
    林俏深吸一口气,试探了两下,却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林俏的性格就是这样,和一个人熟起来变得亲昵要很久很难,让她突然转变身份却自然而然的改口,每个都需要很久。何况是这种……改变她一生的称呼。
    她一紧张,左右乱瞟,注意力很快那边桌子上堆着的各种礼盒吸引了。
    林俏灵机一动,遂趁机转移话题。
    “哎,那边是不是宾客们送的礼物?我们还没拆呢。”
    “不管它。”郑小少爷直接把人手一按,霸道地制止了。
    林俏收回了视线,什么也不说,就一脸委屈又祈求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郑朗宴。
    郑朗宴:“……”
    没一分钟,郑朗宴认命地支起了身子,一个人站在床旁生闷气。
    林俏得逞,拖着婚纱长长的裙摆,光着脚蹦跳着踩在地毯上,就奔着礼物而去。
    礼物大多数来自娱乐圈那些一起工作过的朋友,还有林俏的同学们,郑朗宴的亲友。
    林俏看着上面的小卡片,有的人写的话很有意思,也很让人感动,大概是这种时候收到的意想不到的祝福,会让人忽然意识到原来之前以为见面太少的人,也一起走过一段很特殊的时光。
    翻到几个以后,林俏忽然注意到一个包装和别的礼物都不太一样的盒子。
    地点显示来自美国。
    留言的人没有署名,只留了短短一句话。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这么久过去,他的字迹却没怎么改变,依旧是干净有力,像他一样张扬而好看的。
    林俏拆这个盒子的时候,忽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盒子里铺了一层海一样深蓝的丝绒布,然后半盒子泛着莹白色的沙粒,里面躺着半埋着各色的贝壳。
    陆久见……
    真的好久不见。
    林俏唇角弯了弯,随手拾起一个贝壳,冰凉坚硬的触感,如同高中时期,那个男生以一种隐晦的方式,替代者那个本应为她父亲的人,悉数收下她的全部心情。
    那边郑朗宴也看到了,看林俏看得那么认真,登时就不乐意了。
    他不满地拎过那个贝壳丢回盒子里,委屈地看着林俏抱怨。
    “又是贝壳,这个人怎么一点创意都没有。”
    林俏觉得好笑,挑眉看他:“今天的婚礼,你邀请了陆久见的?”
    “是他自己没来。”郑朗宴这种时候还要逞强,跟着还有一脸正经地强调,“他是作为我的朋友被邀请的。和你没有关系。”
    “是是是。”林俏转过来身子,忽然抬手揽住郑朗宴的腰。
    “你真好。”
    “我是谁?”明明遮掩不住笑意,却还明知故问的语气。
    真是幼稚。
    林俏像是另一个幼稚鬼一样跟他杠上了,就是不说他想听的话。
    “郑朗宴。”
    “俏俏,你如果再不改口的话,我就要——”
    “谢谢你。从以前到现在能在我身边。”完全眷恋和依赖的姿态,让郑朗宴愣是把后面玩笑的话憋了回去。
    他停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郑重地开口:“以后也会在。”
    “嗯。”
    “不过,这可不是你逃避改口的理由。”没一秒,男人又装凶地抬起她的下巴来。
    “明天我们就回家吧。”林俏却对着他扬起个笑脸,讨好地建议他。
    “先不回,我们明天去别的地方。”
    林俏皱了皱眉,有些好奇:“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郑朗宴看着她笑,“郑太太,你不改口就算了,连蜜月也不打算度吗?”
    一直闹腾到很晚,郑朗宴早有预谋,要出发的行李和行程早已经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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