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古城,此地禁忌颇多,属于特例,不能一概而论的。”
    陆静修也站了出来,他和徐衍两人交替着从右往左搜查了八个洞穴,最后停在不化骨所在的洞穴前面。
    “看来高健还有他背后的人就藏着这里。”两人连续进入洞穴厮杀,正面破解纸先生布下的陷阱,已经露出了一丝疲态。
    徐衍还好,只是道袍上染了血,而陆静修就比较惨了,他中了尸毒,脸色暗淡,气血不通,背后的伤口开始散发出恶臭。
    躲在后面当了一晚上旁观者的我,揉了揉眼睛:“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我眼看着宗门修士全部进入最后一个洞穴,这才从藏身之地走出:“王师应该也在那个洞穴里,结合之前他的种种异动,这家伙很有可能已经被纸先生抓住。”
    第三病栋地下的建筑布置我并没有完全告诉王师,但他却直接找到关键路径,一口气逃到了地下九层,这很不正常。
    缓步前行,我停在地穴外面,歪着头朝里面看去。
    洞穴之中尸气浓郁,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金山派几位弟子走在队伍末尾,他们每人手中都拿捏着品相不凡的符箓,可以自由在尸气中穿行。
    “这些宗门修士身价不菲,随随便便一个规避尸气的符箓都是小乘符箓中的精品,如果我能洗劫他们,收获之大将难以想象。”我面具下的双眼露出一丝贪婪,左腿不由自主的迈入地穴当中。
    就在我鞋尖踏入洞内的时候,口袋里的玉骨突然震动起来,它似乎感知到了本体。
    也就在同一时间,洞穴深处传出一声嘶吼!
    犹如野兽一般,带着浓浓的野性和疯狂。
    “不化骨!”我心知不妙,伸手抓紧玉骨,赶紧从地洞退出:“差一点就闹出大.麻烦。”
    洞穴里的众人也被这嘶吼声吓得不轻,不管是宗门修士,还是纸先生都皱起了眉头。
    “寻常行僵,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就算是修行了几十年的黑僵也不行!”徐衍原地站定,双眉上挑:“这地穴尽头定然养着非凡之物!”
    他转身交代了一句:“等会我和道兄可能照顾不了你们,自己小心些。”
    距离地穴尽头越近,那嘶吼之声听得也就越清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几秒钟了,通道里回声还没有停歇。
    “五大上宗!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紧紧相逼!”纸先生的声音从阴冷化为癫狂,他刚才似乎差一点就能成功封印不化骨,结果因为我不小心踏入洞穴,在残骨的呼唤下,导致他前功尽弃。
    估计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败,更不会把罪责归咎到我身上。
    “五大上宗?很快你们可能就凑不齐五个了。毁了佛陀这一世的肉身,你们就等着被血洗吧!”纸先生阴狠的话语,整个地下九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动了真怒!
    “好大的口气!”徐衍甩动袖袍,不怒自威:“我倒要看看你这邪魔有何本领,敢大放厥词,血洗五大上宗。”
    洞穴里很快传来交手的声音,我站在洞外干着急,好奇心就像是毒藤一般勾着我的心。
    “带着这块残骨进去会被不化骨发现,把它放在外面又不安全。”我手在怀中一摸,碰到了顾北的桃木盒子,试着将玉骨装入盒子,被桃木盖住,玉骨停止震动,它和本体之间的联系被掐断了。
    “幸好我一直带在身上,到了最后阶段,可不能阴沟里翻船了。”我更加小心起来,贴着墙壁,溜入洞中。
    此时我距离宗门修士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虽然地洞不是直来直去,但他们只要调整角度,一转身就能看到我。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赌博,我心跳慢慢加快,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很好,但若是掉入其中,那就会被两虎同时撕咬。
    当我步入他们七米之内时,站在修士队伍最后面的魏俭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他并未修习天眼,这洞穴当中浓浓的尸气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被他这么一瞅,我顿时不敢再往前走了,停留在原地,运用判眼观看洞穴的情况。
    金山派几位弟子停留在洞穴外围,陆尘守护在他们身边,而在尸气最浓郁的洞穴深处,徐衍和陆静修正合力布阵想要将尸气排开。
    两位道门修士正前方就是我曾经进去过的密室,不过那个放置悬棺的密室现在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内部面积至少扩大了两倍,洞壁上满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最夸张的是地面,原本放置悬棺的位置整体塌陷,形成了一个大坑。
    我看不到坑内的情况,只能看到无尽的尸气和地脉之气从其中翻滚而出,犹如潮汐一般。
    而就在大坑的边缘,一个穿着灰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与宗门修士遥遥相对。
    “他就是纸先生?”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看着他那张棺材脸时,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奇怪,这人的脸看起来好僵硬,怎么有点像办白事时烧给逝者的纸娃娃?”
    秀场主播是佩戴着纸人面具,这家伙没有佩戴面具,但那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他本身就是个纸人一般!
    “这家伙该不会是纸人成精了吧?”
    我默默观看,当徐衍和陆静修终于排开尸气走到纸先生三步之内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纸先生,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
    他将纸展开,上面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男人。
    我在看到那张白纸的瞬间,眼睛瞪大:“我的那缕阴气就在画中!画里的鬼魂是王师!这难道就是纸先生封鬼的手段?”
    纸先生把画纸夹在指尖,对正在逼近的徐衍说道:“你们自诩名门正宗,却将阳符打入活人身体,然后生生剥出其魂魄,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打探虚实,比之魔道都不如!”
    普通鬼物无法承受阳符的威力,比如说艳鬼、欲鬼等,王师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因为他是我从死亡列车上带下来的,没去过阴间,属于还阳之人。
    “阳符阴神?”徐衍被他说的一愣,而后似乎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怪不得罗盘无法指引,原来是被你封到了画里。”
    这老道士直到这一刻还以为被种下符箓的人是我:“恶人先告状,此人来之前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一被你抓住就变成了阴神?分明是你杀人封魂!你这魔头,为撇清自己,连同门弟子都狠心下手!”
    第663章 大凶出世(下)
    “我是魔头?我狠心对同门弟子下手?”纸先生气极反笑,差点将封印王师的白纸撕碎:“一群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巧舌如簧,怪不得能蛊惑世人信奉!”
    “世间众生依照本愿,我们并未蛊惑,把握住力量才是修行,被力量支配只会成魔,最终下场凄惨。”徐衍此时已经走到了纸先生三步之内,他神色肃然。
    “满口胡言!你们修的只是伪道,你们都是天意的傀儡,是生活在棋局里的棋子。可怜的家伙,你们直到死都不会明白这些!”纸先生声音很高,他的理论和正统完全相悖,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但仔细一想会发现,这个人说的还真有可能是事实,至少他说的和我经历过的很相似。
    “和你这邪魔没什么好争辩的,修行在于己身,依靠外物,想要破坏原有的规律,你们注定会失败。”陆静修也开口说道,这个老好人,脸色泛灰,他体内的尸毒正在蔓延。
    “破坏原有的规律?你们是真是愚蠢到不可救药!道者,大盗也!修行不是为了做被圈养的家畜,而是为了掠夺气运,跳出棋局!”纸先生语调一变:“那怕只要能看一眼棋局之外的世界,身死道消,又有何妨?”
    坏人不可怕,为了私欲或者被贪婪蒙蔽双眼从而犯罪的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即使做了疯狂的事情,仍旧固执的认为自己没错的人。
    将杀戮当做信仰,为了崇高而去做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很显然,双面佛手下全都是这样的疯子。
    “修行?一派胡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掉你就是我的修行!”徐衍上前一步,道袍挥动,尸气被震散,他扬手抖出一张五彩魂幡。
    和一般的招魂幡不同,此幡随着磅礴的尸气飘摆,在地穴之中却如战旗般猎猎作响。
    幡头绘着日月星辰,幡身绣着山河大泽,再往下则是花草鱼虫,一挂长幡好似囊括了整片天地。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
    徐衍手持魂幡,如同神灵转世,周身被天意庇护,尸气、地气不敢近身,硬生生将地穴内浓重的尸气逼开。
    长幡飘荡,凡是触碰到它的尸气都被卷走,收入幡中。只眨眼间的功夫,地穴里的尸气就少了许多。
    “有些不妙啊。”尸气散去,视线变得清楚,我再站在原地,暴露的几率会大大提升。
    退到后面就无法第一时间掌握洞内的战况,我实在不甘心:“宗门修士都被纸先生和徐衍的大战吸引,应该不会扭头看我。”
    自我安慰之下,我最终停在原地没动,继续用判眼偷看。
    徐衍的魂幡绝对是一件少见的法器,应该能和我在秀场商品目录里看到某些东西比肩。
    魂幡一上来就逆转了局势,驱散尸气,开阔出大片空间。
    然而让徐衍没想到的是,纸先生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阻止,僵硬如死人一般的脸上还露出一丝惊喜。
    徐衍很不理解,但是躲在后面的我却猜出了纸先生的心思。
    他正在想办法镇压不化骨,此时魂幡出现吸收了从不化骨身上逸散出的尸气,等同于是在帮他减轻负担。
    过了片刻,徐衍也慢慢由最初的胸有成竹,变为骑虎难下,他的魂幡因为吸收了太多尸气,幡面上的神纹图案都开始出现乱象,大泽枯竭,山川崩塌,天上日月无光,星辰陨落,一片末世之相。
    “兹拉!”
    刺耳的声音突然在地穴中响起,众人皆惊,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魂幡最下面绘着鸟兽鱼虫的地面竟然撕裂开一个小小缺口!尸气正从这口子往外冒出!
    “什么?!”徐衍脸色难看:“能侵蚀宝幡,这绝不是普通行僵能散发出的尸气!”
    魂幡上的裂口越来越多,幡里的鸟兽鱼虫死伤大半,徐衍看到这里掐指念咒:“经完幡落,云旋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他操纵魂幡将一部分尸气放出,但即使这样也对魂幡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地穴内的尸气被吸走了三分之二,但让众人发愁的是,只过了一两分钟,从塌陷的地坑中就又有更多的尸气涌了上来。
    尸气被吸收,纸先生本来还在高兴,结果没想到宗门中人如此不堪,他顺口说道:“所谓的五大上宗就只有这些手段?连尸气都对付不了吗?”
    在我看来纸先生可能是想用激将法,借徐衍之手消磨不化骨的力量,他算盘打的不错,只可惜实际情况跟他的预想出现了偏差。
    几个宗门修士都认为他是在恶意挑衅,纷纷斥骂,而徐衍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手中的宝幡,原本五彩五叶、美丽绚烂的宝幡,现在千疮百孔,好像送葬的白幡一般。
    “这宝幡是青城山上不多的道器之一,原本只是一杆五叶春幡,但上应天命,保佑青城山下各个村镇风调雨顺已经快二十年。道正这才将其请入青城,我本想用春幡上的生机和福运消磨此地尸气,可终究还是轻敌了。”徐衍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地坑下面的行僵很可能已经蜕变到了关键时刻,一旦成功,就将变成传说当中的神物。”
    宝幡被毁,导致徐衍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以为地坑下面藏着一个蜕变到关键时刻的行僵,实际上那里镇压的却是一个已经大成的不化骨!
    这也不能怪徐衍,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早在二十年前双面佛就能养出不化骨这等恐怖的东西。
    陆静修听了徐衍的话,细细思索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那里有问题,他看着拦路的纸先生,又看向不断喷涌而出,越来越浓郁的尸气,不再犹豫:“既然如此,那就绝不能让它蜕变完成,否则这头行僵将比鬼母还难对付。”
    徐衍的宝幡被破,陆静修站了出来,在阴气还未合拢之前,直接朝地坑走去。
    他视纸先生为无物,脸色平静,尸气吹打他的道袍,但这个略显消瘦的老人此时却好像大海中迎接巨浪的礁石般,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老先生,我修习风水几十年了,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当中有很多都如你这般,顽固不知变通。”
    纸先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陆静修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两人相对而立,但谁都没有正眼看对方。
    “我这把老骨头活的够久了,今天不想跟你论道,你若不让,别怪我以大欺小。”陆静修默默抬手,掌心有一张深蓝色的道符,这符箓散发出极为恐怖的威压,宛如诸天星斗在手一般。
    “很多人都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这些话很快就变成了他们最后的遗言。”纸先生僵硬的脸慢慢裂开一个十分惊悚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和正常人的微笑完全不同,更像是一个纸人娃娃在笑。
    “太极出无极,无极之外复太极,天理循环,生而为人,死后化为一捧黄土,心安理得,又何须遗言?”陆静修平视纸先生,淡淡的说道:“道友,你挡着我的路了。”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纸先生洒出一地的纸符,上面都写着一种特殊的古字,我站在远处凝神看去,不禁有些惊讶,那古字和《葬经》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纸符落地变为嬉笑的纸人灵马,在尸气中若隐若现,将陆静修团团围住。
    手持那张深蓝色的道符,陆静修脸上找不到一丝慌乱,一旁的徐衍在看到那蓝色道符后也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似乎仅凭这张符就足以平乱。
    “狂妄自大,今日你们破坏佛陀的肉身,明日十万鬼如来必血洗五大上宗!”纸先生手掌挥动,尸气中的纸人嬉笑着冲向陆静修。
    “入魔已深,你才是无可救药了。”陆静修摇了下头,缓缓抬手,掌心的道符上星纹密布,若非现在是在地下深处,恐怕此符还会展现出更多的异像。
    “北斗九辰,中天大圣。巍巍紫极之星宫,烁烁照临于下土。为上天之喉舌,定人世之灾祥。千求千应,万愿万从!”陆静修的脸被道符中的星光映照,宛如神灵下凡一般,随着星痕光芒大作,纸先生和地坑下面的不化骨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老家伙!你想要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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