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白泞心口猛地一滞,耳旁沈嬷嬷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不懂事儿。
    “公主,咱们走左侧还是右侧?”
    22、打雪仗 ...
    左边是尚且不知道她身份的百里陌,右边又是躲了已经有两年的棘手人物。
    “公主?”
    沈嬷嬷还在催促。
    白泞深吸一口气,在两人即将抬头看见她的那一刻,猛地转身,动作带起雪白裙裾,脚底还有昨日夜里积下的新雪,融成一体般。
    她声色凉凉。
    “走,去宫宴!”
    单独对上谁都不合适。
    与其这样,不若先去人多的地方再说。
    她走在前头,脚步带风。
    左右两道的人同时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是各有不同。
    百里陌面露疑惑,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前面那女子一身衣料皆是上乘,身旁随行的侍卫,宫女都不少,年纪小,不会是宫妃,只可能是皇家千金。
    只是不知道是公主还是郡主。
    若是公主的话,整个宫中便只有一位小公主,郡主倒是多了,但最尊贵的也不过那位将军之女,庆阳郡主。
    卓景同样也看见了白泞,只是他和百里陌不同,一眼就认出那是白泞。
    躲了他两年,却是没少在外面给他使绊子的丫头。
    当然,他也没对她多温和就是了,若不是他,恐怕如今‘六爷’这号人物的名声还要来的更加响亮一些。
    “国师大人,陛下说若是国师大人觉得宫宴吵人,可在此处等陛下。”王德对着卓景的态度可说是异常恭敬了,如今朝堂之中,谁都不如这位国师大人更得势,陛下器重他一身才华,只要卓景为他办事,一些小毛病,陛下甚至都愿意去包容。
    譬如这位国师不喜人多之地,每次的宫宴都自己一个人躲出去。
    要是换个心眼小些的帝王,恐怕都要将他给恨到骨子里去了,但偏生怀帝就不,不仅不生气,还一日比一日更器重于他。
    “去看看也好。”卓景见白泞脚步匆匆的消失在拐角处,眼角一处几分笑意,非善意,如妖似魅般,“许是年纪大了,倒是也喜欢热闹了!”
    一本正劲的说着瞎话,王德被他这笑惊出一声冷汗,连忙前头带路。
    国师如今才是好时候,可说是朝中绝无仅有的年轻大臣,还是一品之职。
    “国师大人!”
    领着百里陌的大臣显然是见到了卓景,忙不跌的躬身行礼。
    态度可以说是诚惶诚恐了,这位国师大人可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初露锋芒的年轻后生,他是大怀国师,专为陛下办事,且办的都不是什么好事确是十足十的大事。
    譬如哪位上品级的官员近日来贪污的厉害,需要抄个家了,那定是国师大人出马,或者说哪个世家意图不轨了,总能被这位国师抓到把柄,轻则送至边疆,重则连夜血洗也不是没有。
    十万御林大军的军令如今也在卓景手上,怀帝给出一份信任,而他也不负怀帝所托,成了他手上最为锋锐的一把刀。
    不过身上戾气也是一日比一日重,听闻有时还会在自己家中审查犯人,时时能听见国师府里头传来泣血悲鸣,一日日的,京中竟传出国师是妖物所化,日日在府邸剖人心肝,噬人心血之说。
    连他府邸旁那些住户都一家家的尽数给搬空了,如今一条街,只有他家一座府邸,可见国师二字名声之响亮。
    “程大人。”卓景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一转就落在了百里陌身上。
    这两年他从四品升上一品,和百里家对接的事情早就转给别的人了,倒是没再见过他。
    百里陌个子高了些,神态倒是比之前好,看来身体调养的不错,脸上是叫人如沐春风一样的笑容,仍旧叫他不喜的很。
    “见过国师大人。”百里陌规矩的行了一礼,虽他不是官家子弟,但百里家是陛下钦点的皇商,如今商人也不再是贱籍,家财万贯又是为皇家办事的唯人,百里家地位可想而知。
    “嗯。”卓景不想和他说话,应了一声就走人,晚上的宫宴应当会很有趣。
    见卓景无视自己,百里陌倒是也不觉得生气。
    “百里公子,这边请。”
    程大人见那煞神终于走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继续引着百里陌往宫宴上走。
    能参加宫宴的商家也唯有百里家而已,这也是怀帝有心再提一提商家地位。
    卓景赶到宫宴上的时候,已经看见白泞苍白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身旁围了好些个贵女夫人对着她嘘寒问暖。
    虽不受宠,但公主还是公主,若是能和她打好关系,便有多进宫的机会,要知道,陛下可是足足有五位皇子的。
    白泞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心底早就将卓景和百里陌狠狠骂了一通,见两人都入座了,她慌忙低头,轻咳了几声。
    声音不大,坐于上位的太后倒是听见了。
    她正在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栗夏喂蜜桔吃,见白泞涨红一张脸十分难受,开口道:“小六,身子可还是未好?”
    太后神情淡淡,言语之中没透出对白泞的喜欢,但也不如以前一样挑剔。
    这两年白泞为人低调,谦和有礼,虽她生母行事狠辣歹毒,但太后觉得小六兴许是像了怀帝,也是心性醇厚之人,只是之前被贵妃带的跋扈了些,这些年待白泞也渐渐温和起来,不存偏见。
    “回皇祖母,许是刚刚出来吹了风,总觉得嗓子痒的厉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学了两年的病腔,如今张开就是重而长的鼻音。
    太后皱眉,“胡闹,这般为何不在殿中好好歇着?”
    “许久未见父皇和母后,这两年宫宴一直都未来,孙女心中有愧。”白泞低下头。
    “有什么比你身子还重要的?”太后伸出手摸摸白泞的发顶,白泞手指僵硬,忍了忍才没将她头顶上的那双手给拂开。
    “你自回去休息,你父皇母后若是敢怪罪你,便有皇祖母在你怕什么?”太后如今年纪也大了,心中无偏见,自然对小辈要更好一些,“待会儿叫沈嬷嬷来我宫里领些吃补去,你也太瘦了些!”
    白泞垂着脑袋,得了自己想要的话,悄悄弯唇,“是!”
    她抬眼看了一下百里陌和卓景,两人都被宫宴上的人围住,暂时没看见她。
    心中一喜,站起身就往外走。
    来时脚步匆匆,走时倒是心情不错。
    沈嬷嬷见她笑的眉眼弯弯,也带上几分笑,正准备说话,脸颊边上却飞快的蹭过一抹清凉。
    随即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一团雪球结结实实的砸在白泞的脑袋上,溅开白色雪花。
    白泞猛地止住脚步,一抹自己的脑袋,一手的新雪融化成水珠,指尖冰凉。
    她转头,越过沈嬷嬷瞪大的眼睛和视线,看见身后靠在树干上的玄衣男子,十指纤长,包着一颗雪球正上上下下的扔着,唇角笑容一如两年前那般恶劣。
    此番回来她就带了沈嬷嬷和几个心腹宫女,倒是不担心身边人,只是也没有要和卓景扯皮的想法。
    这人如今已经是国师了,位高权重,心思越发的重,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他打交道。
    “公主?”沈嬷嬷眼中有怒色,却按下不敢发,作为白泞身边心腹,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和这位国师的恩恩怨怨,只是国师如今也不好动了。
    她与他都错过了弄死对方的最好时机。
    “走。”
    白泞清清冷冷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欲走。
    ‘啪’!
    一个更大的雪球砸在她背上,一些雪花还没入脖颈里,凉的她浑身一颤。
    再转身,眼中带着恼意。
    不再迟疑,她蹲下,随手捡起脚边一块大雪块儿,笔直的就对着卓景砸过去。
    雪块呼啸而过,砸中他下巴。
    只是砸就砸了,但偏偏这雪块里居然夹了一块尖锐的石子,外面的雪花散尽后石子重重一磕,国师大人一张妖孽无双的俊颜几年难得一遇的破相了,半个指甲盖那样大的伤口,殷红色流下,他愣了一瞬,旋即抿唇盯着白泞一言不发。
    白泞:“……!”
    23、黑人王子 ...
    “公主!”
    沈嬷嬷大惊失色就要跪下来向卓景请罪,被白泞一把拖住。
    “今日咱们回来,可曾见到过国师大人?”她望向自己的心腹,视线毫无压力的扫视一圈。
    她挑的心腹,都不是什么忠厚之人,反而是聪明的丫头,几个小丫头对视几眼,倒是比沈嬷嬷还要胆大,纷纷摇头,“奴婢不曾看见国师大人。”
    卓景为了方便和白泞说话,旁边什么人都没带,听了她这话后先是胸口一阵沉沉怒气,随后怒极反笑,眼底一层碎冰破开,却也不见暖意。
    “公主殿下这颠倒黑白的功力越发好了。”卓景从怀中掏出方帕,压在下巴上,一层鲜红很快渗染出来,白泞看了一眼,心不虚眼不移。
    “这风儿吹的我脑袋疼,嬷嬷,回宫罢!”
    白泞唇角一弯,隔着点距离,傲然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卓景皱眉,眼中神色未辨。
    良久之后,轻笑一声,本来昨日在书房里听见一些有趣的事情,准备看在相识又互斗这么久的情分上给她提个醒,如此一看……算了吧!
    她不是说没见过他么?
    想到在书房里听见的那些话,国师大人顿时觉得心口一口郁气缓缓散去,好心情的迈步回了宫宴之中。
    “卓景来了,来,朕……。”
    怀帝的话说到一半便卡壳儿了,看着卓景下巴一片殷红颇为震惊,“爱卿你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大臣们也都惊呆了。
    谁这么大胆,居然让这老妖怪出血了?还是出在脸上?
    明明卓景是这群人里头最年轻的了,但是耐不住卓景身上诡异传闻越来越多,更渗人的是,人家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看起来越发的成熟稳重。
    但是这位卓大人……每年都在美出新高度,这便叫人畏惧又妒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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