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孤烟听到爸爸这么一说,将院子扫视了一圈,这一看差点就吓得跳了起来,然后指着那些昏迷的人,连说话的声音都在轻颤,“他,他们,他们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季中堂雄厚的巴掌就狠狠的拍到了他的后背上,疼的他哀嚎了一嗓子,随即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对我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
    “我是想告诉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季中堂说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连靠近那些下人的步伐都是如履薄冰,他也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手指停在对方的鼻子前,直到感受到了薄弱的气息,他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还好,还好,只要没出人命就好。
    季中堂的行为,看在季孤烟的眼里,肯定是人已经死透了。
    他不由得哭丧着脸,“爸爸,他们把这些人都杀了吗?”虽然看似很是凶悍,却不像是会杀人的人,现在人全死了,该怎么向他们家属交代呢?
    虽然他们咸阳国依旧保持了君主制度,却是因为人口稀少,哪怕是对于一个奴仆的生命,都是异常的珍视。
    “别胡说八道,他们还活着。”
    听到爸爸这么一说,他也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埋怨道,“人都活着,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差点吓死我了。”
    “季孤烟,你小子就适合活在画里面,以后别随意张口说话,真是白像我了,长了那么谪仙的脸。”
    季孤烟几乎是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爸爸会那么的不要脸,他长得好看明明不像他好吗,他明明长得像妈妈,与爸爸无关。
    “拜托,你们两父子一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别人门口嘀嘀咕咕的唠什么嫌嗑?不知道扰人家清梦是要断子绝绝孙的吗?”花惜雾顶着一头乱发,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连如此邪恶的诅咒都说的出口,将季家两父子吓得一阵后退。
    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打扰别人睡觉都上升到了断子绝孙的地步了?
    易醉懒洋洋的倚在了门口,哈欠连连,那姿态多少有些撩人,至少季孤烟就看的直咽口水,怎么有人长的并非那么美丽,偏偏姿势却是如此的充满着魅力。
    花惜雾轻咳了两声,吓得季孤烟瞬间回过神来,面色有些红润,略显几份的尴尬,看向花惜雾的时候,发现她正朝着自己抛媚眼,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别过自己的脸,就是不敢再看她了。
    他明白这是花惜雾给他的暗示,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可是他满脸涨红的模样看在季中堂的眼里,分明就是起了色心,一巴掌就拍到他的后脑勺去,“你给我滚一边去,找人把这些人抬回他们自己的房间,我要和这两位姑娘聊聊。”
    季孤烟连忙招呼着佣人将他们把人都抬回去,只留下了季中堂和易醉,花惜雾三个人,这么多年他不说见过什么大场面,但是好歹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说遇见谁胆怯过,如今面对这两个小奶娃娃,他竟是第一次有了类似胆怯这样的情绪。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绝对不能表现出分毫,环着胸冷冷的问道,“你们说吧,到底想要什么?来我们咸阳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易醉揉着眉心,她一向要保证十五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如今睡得晚起的早,身体已然开始有点吃不消了,自然是耐性也不大好,口气自然不佳,“对于你们的咸阳国,说句老实话,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我也明确的告诉过你,我来这里只想找到我的丈夫,我不确定你们公主救的人是不是我的丈夫,你若是把那个人调查清楚了告诉我,的确不是我的丈夫,我可以立刻就离开这里。”
    季中堂一窒,尽管此时很心虚,依旧是扯着嗓子大吼,“我们公主从来没有救过人。”
    易醉不由得嗤之以鼻的笑了,“只要我搞清楚了我的丈夫在哪里,我想你们公主就是一天救十个八个男人都与我无关。”
    想到如今的局势变化,季中堂也认定了公主的法子可行,来到咸阳国被留下的人,还从来没有家属找到这里来,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办法,现在却是出现了纰漏,家属不依不饶的,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好,你把你丈夫的样貌说给我听听,我帮你进宫去看看,若是宫中的男人不是你的丈夫,请你们立刻离开。”
    易醉颔首,答应的很轻松,“他很高,棕发蓝色的眸子,面色有些略黑,很是阳刚壮硕。”
    花惜雾合着眼睛,眉头却是轻轻的挑了起来,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依旧任由着她胡说八道,反正对方也不会说实话,如今也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季中堂得到了指令,立刻匆匆忙忙的赶往宫中,与聪慧的公主商量对策。
    由于季中堂是公主一派的,又是咸阳国的肱骨之臣,所以他进宫有特权,不论何时都可以。
    他将全部事实说给了公主听,还有对方提出的要求,“现在老臣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是异常的沮丧,“这件事情都是微臣的小儿子处理不妥当,才惹来今天的麻烦。”
    坐在上首的公主梳着这里流行的如云高髻,头顶斜插着一只羊脂玉色茉莉小簪子,手拿一柄织金美人扇身着一袭正红色金丝散花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金红色缎面的镶珠软底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娇媚,是与易醉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
    她面如皎月,柳叶弯眉,小巧的鼻尖上还挂着几许粉红,樱桃小嘴不点而红。
    在这样没有整容,没有ps的技术下还能有如此的美人,可谓是绝对的美女了。
    皓月公主轻蹙着眉头,她本想找一个人与她假成亲,毕竟她的身边还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就在这么恰好的时候,驸马出现了,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低眸,微垂着眼睑,卷翘的睫毛就像是两把小刷子,轻颤之间竟然能够看出她眼底下浓浓的黑眼圈,这段时间为了夺权,又亲自照看驸马,她是真的太累了。
    皓月公主轻叹了一口气,“季大人,我们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了。”
    “公主,我怕来历不明的驸马会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您若是信得过老臣,老臣的犬子季孤烟可以暂时与您假成亲,等日后大权握在了你的手上,那个时候再合离,虽然会对公主的名声有些许的不稳妥,可毕竟是咱们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季中堂就这么出卖了自己的小儿子。
    皓月公主却是蹙着眉头,摇摇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已经想了,可是季大人,你的长子已经如此,若是将你唯一的继承人都拿出来做我的挡箭牌,我于心不忍。还是找一个外人比较好,哪怕是死了,与我们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听到皓月公主如此为他们季家着想,季中堂可谓是铭感五内。
    “回去,你便告诉他们,驸马虽然很高,却是温文尔雅的俊美,皮肤白皙,与他们所说的人一点也不相符。”
    “是,公主。”
    躲在暗处的易醉和花惜雾对视了一眼,然后指着外面的地方,示意撤退。
    没人的地点,花惜雾开口询问,“现在我们连地图都没有,要不要去寻找那位驸马?”
    “不找,等着公主带着我们去见他。”
    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总比他们瞎摸索,却找不到人要强。
    易醉也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须要看见驸马到底是不是裴瑞希?
    ☆、364 瞧把你能耐的(二更)
    很快,季中堂就出宫了,独留公主一人坐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易醉与花惜雾两个人却躺在了王宫的屋顶上,看着繁星点缀的星空,呆呆的失了神。
    好久花惜雾伸着一个大大的懒腰,轻声的说道,“没有现代的各种污染,其实这里也挺好的。”
    易醉依旧仰望着星空,并没说话,还是花惜雾受不了如此沉默的易醉,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知道那个驸马是不是裴瑞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箭靶子,可是现在咱们当务之急是必须弄清楚裴瑞希是不是驸马?如果不是官那人的死活,如果是的话,咱们就想办法把这个咸阳国搅的一团乱,让他们狗咬狗,看看谁还敢欺负你的男人?”
    听到好友如此的安慰,易醉不由得抿了抿唇瓣,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谢谢你小雾。”感谢如此艰难的时刻,这些朋友会无条件的陪在她的身边。
    “你可知这咸阳国到底是什么地方?”感觉就像是一个黑洞,来到了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这里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算不上什么陌生,毕竟易家山顶比这里还保持了原汁原味,但是这里保留了君主制度,还是令他们十分震惊的,这里几乎就是与外世隔绝了,不论你多么现代化高科技,都是一副与我们无关的生活状态。
    “很早的时候,我奶奶家的族谱上曾经记载过一件事情,当年,姬家一门有一人,与公主有婚约,却因为公主最后爱上了一位武林人士而逃婚了,可是姬家的那位老祖宗就气不过,自动请缨送公主出嫁,也是在一片瞭望的海域,他们的船遇到了危机,据说在某一处瞬间消失了,五艘大船,几百口人,竟然全部的消失了,这事儿调查下来,他们搜寻了姬家有谋害公主的嫌疑,可是碍于姬家的功劳,再加上人都消失了,自然也就死无对证了。可是皇室的威严是不容人轻视的,这事儿多半和姬家脱不了干系,那种情况下,姬家请罪,辞官隐居在一方,后来成为了土地主,我猜想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些人的后代,只是不知道姬家那位老祖宗是否在这里有了后代?”
    “我觉得,他们也不是与外界真的失联,那个季中堂说要送我们离开,可见他还是有能够进出这里的办法。”
    “是的,季孤烟唤季中堂为爸爸,而并非是爹,我想他们肯定也是接受了外面的知识,却没有把外面的环境讲述给这里的人,很显然他们并不想被外人所打扰,也并不想离开这个世外桃源。”
    花惜雾蹙眉,“历史上哪个朝代的首都建立在咸阳来着?”
    “秦朝。”
    “我去,你奶奶家在秦朝就有踪迹了?”
    易醉挑眉,“这话听起来,总觉得你像是骂人似的。”
    花惜雾捂着小嘴,笑道,“口误口误,这话多亏没让易爷爷听见,要不然他飞脱了鞋,拿鞋底指追着撵着来打我吧!”
    “奶奶可是我爷爷的心头宝,真的保不准他会愤然而起。”说话谈笑间,屋子里的公主也不知道想明白什么事情了,带着众人出了王宫,然后朝着别处走去。
    花惜雾拉着易醉,“快,我们追上她。”
    易醉拦着花惜雾的要,拔地而起,瞬间隐秘在了黑色的夜空之中。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儿,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并不算是华丽的宫殿,宫灯晕黄,照亮了一连串的宫路,放佛是蜿蜒的长龙一样,公主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得有人来报,“公主,您的皇叔找你有要事相商。”
    皓月公主蹙着眉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的不快,对于皇叔,她的忍耐已经是达到了极点。
    如今找她不过就是劝她打消嫁给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而已,恐怕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如果她真的乖乖听话的话,岂不是趁了他的心意了吗?
    “不见,本公主难受,谁也不想见。”掌握了咸阳国的大权,还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真是令人作恶。
    “可是,公主……”
    皓月冷眸逼视,吓得小宫女直接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劝阻了。
    她轻颤的手指抚摸着如此普通的门板,这里虽然是普通到了极点,没有其他宫殿的奢华,却是她依照记忆打造的,与那个时候的茅屋一模一样,今夜,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会对自己扬起暖暖的笑容,即使两个人从来不过问对方的名字,不知道对方的身世,他们还是爱的那么刻骨铭心,有的时候,爱情与权势,名利真的无关不是吗?
    他曾经对这个皇位真的是没多大的兴趣,哪怕是自己的叔叔真的有兴趣,她也可以拱手相让,可是他不该心思歹毒,想着要加害她,最后却连累了他救自己,而跌落了悬崖。
    那一瞬间,她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根本不知道,原来人活着竟是比死了还要痛苦。
    不由得握紧了颤抖的手指,她好恨自己当初竟然连名字都没有问,以至于现在想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唤他?在如此悲伤的时刻,她却是喊着曾经的爱称,皓月公主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扎心了,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暖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的死掉的,我会为你报仇,用他的血为你偿命。”哪怕他是自己的亲叔叔,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亲情也是荡然无存了。
    收回了手,她轻轻的阖上了满眼的哀痛,原来她今夜无法面对曾经那么美好的时刻,她掉头转身离开了。
    易醉与花惜雾隐藏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小醉,你说她怎么不进去了?”
    “我们也走吧,时间不多了,别被季中堂发现我们跟踪他了。”
    “可是你不进去看看吗?说不定裴瑞希就躺在那里!”
    易醉摇头,“没有,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哎呀我去,你什么时候长了透视眼了?”
    “没有他的气息。”
    好吧,还变成了狗鼻子了。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就这么回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划算啊?”
    “如果确定是裴瑞希,就算是他们结婚了,我也能把他抢回来。”
    “小醉,我听季孤烟说,公主的婚礼是需要全城的百姓来围观的,所以,我们不怕看不见驸马?”
    易醉点点头,“回去吧!”
    得到了季中堂的告知,易醉假装‘确认’了驸马并不是她的丈夫,她想参加完公主的婚礼再走,这话挑不出毛病来,可是总觉得阴谋满满的。
    季孤烟也舍不得他们走掉,毕竟花惜雾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已经不止私下问过一次他们可不可以带着他离开咸阳国,他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平等,自由?
    不管男女,哪怕是见到公主,王子都可以不用下跪?
    想看电视,想拍照,也想拍完了来一个ps。
    想感受人生的三大喜事儿,空调,西瓜,外什么来着?
    对于季孤烟的问题,花惜雾可谓是有问必答的状态,反正他没见过,即使自己说的再明白,也还是会好奇到死,所以惯用的小剂量,聊聊外面的世界,然后再聊聊如今即将与公主成亲的驸马,多多少少还是套取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越到婚礼的日子,季家越是一片沉重,放佛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似的。
    季中堂差点是夜不归宿了,每天季夫人陪着大儿子玩儿,有时候季孤烟也会去看看季孤辰,直到大婚的前夜,季中堂带着夫人拜托小儿子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季夫人激动的拉着小儿子的手,“孤烟,妈妈求你了,带着你哥哥今天晚上必须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哪怕你想带着你哥哥与那些人离开这里也好,就是别留在这里了。”
    太突然了,季孤烟瞬间错愕到说不出话来了,他以前拼了命想要往外走,他老爹却是拼了命想要打断他的腿,如今主动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他可以去的地方,本来应该是要高兴的跳起来才对,可偏偏他却没有半点的开心,人也有些傻傻的,呆呆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耳朵肯定是出了什么毛病?
    季中堂叹了口气,“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现在随了你的心愿,你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季孤烟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的问道,“爸爸,你没事儿吧?”说罢还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然怎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见儿子如此,他恨的直接拍打了他的手背,他也不知道疼似的,很是担忧的劝慰道,“爸爸,你若是哪里难受了,你就告诉我,咱们咸阳国有上万人,我就不信还有医治不好你的大夫不成?”
    “狗屁,你老子我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有问题的人是你,我让你带着你大哥离开这里,你还留在这里墨迹什么?你是想气死你老子我,还是想要怎么样?”季中堂底气十足的吼着自家的小儿子,平常聪明的不得了,关键时刻脑袋就不灵光,像话吗?
    季孤烟微垂着眼睑,满脸的凝重,他看着爸爸,然后很深沉的问道,“是不是宫里要出什么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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