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星眸是如此的摄魂夺魄,他专注的看着你时只叫人觉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他盯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这情景他在梦中早已做了无数次,今日终于得以实现,他回忆着梦中的亲吻,青涩却又熟练,他探舌描着她的唇形,可是这还不能满足他。
    他轻轻撬开她的牙关,探了进去,搜刮着她的口腔,吸吮着她的汁液,最后同她的小舌一起纠缠不休。
    真是甜美啊!比梦中的还要甜美万分。
    他欢喜这滋味,想要吃得更多,抚着她面庞的手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湿意。
    他忙放开了她,唇齿分离,勾出了一缕暧昧的银丝。他看见她禁闭的双眼下,颗颗泪珠正沿着眼尾落下。
    “妧妧,”他顿时焦急,只以为是自己太过强势吓着她了,“是我冒犯了,你别哭,好吗?”
    他实在是见不得她哭。
    汤妧睁开眼缱绻的看着他,缠绵而又哀伤,她直扑进了他怀里哭泣,“你别走!”
    段锦亦拥着她,干涩道:“我会回来的。”
    她闻言越哭越厉害,紧紧搂着他的腰,“我不会等你,我一刻钟都不会等你,你不回来我便不等你。”
    这话真是说的矛盾,他颇有心情的纠正她话里的错处。
    “你说要我嫁给你,凭什么,你一走,我便嫁给别人,我自去另寻他人,才不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她越说哭的越大声,到了最后甚至开始抽抽了。
    “那可不行,我此生认定你了,你若不等我,不嫁我,那我得打一辈子光棍啊!”段锦向她哄笑着,再次将她拥紧。
    汤妧不听他这话,闷头哭着,边哭边抽抽。
    “我,嗝,我才不等你。”
    汤妧闷在他怀里嘟囔着,一个嗝打得她浑身一颤,连段锦都被震到了,他发出笑声,汤妧只听见他胸腔闷响。
    漫漫原野,寂静山岗,有情人紧紧相拥着舍不得分别,时间却不留情的飞逝。
    “不等你…你别走…”她倚在他怀里哭声渐止,少年的胸膛十分炙热,他周身的阳刚气息萦绕着她,汤妧只觉得温暖舒适,她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嘟囔着说不出话来。
    段锦一直抱着她,直到最后发现她所有的体重都倚到了自己身上时,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汤妧不知何时睡着了。
    “这样都能睡着。”他轻笑,颇感无奈。
    抱着她坐倒在地,将她放在了腿上,将这小小的一只紧紧拥在了怀里,怎么那么可爱,叫他怎样都抱不够,怎样都不满足啊!
    朦胧月色之下,他忽的发现她衣襟里露出来一根绳头,看了一眼她的睡颜,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的捏起绳头,不敢碰触太多,一用力将绳头拉了出来,带出来一个物事。
    他一看,当即乐了,荷包!
    段锦仔细翻看着,终于在这素净的荷包上找到了一个未绣完的锦字。
    “给我的吧!”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真是傻。”
    连忙将荷包塞进了自己怀里,生怕她醒来反悔。
    将要待到月落乌啼的时候,段锦抱着睡着的汤妧回来,正打算继续翻墙,却发现汤家大门正敞开着。
    他一想便知道,汤叔发现了。
    他也不躲闪,直接抱着汤妧进了院子。
    果然,汤新台正坐于院中,见他抱着汤妧进来脸瞬时一黑,冷冷的看着他。
    段锦喊了声汤叔,而后直接抱着汤妧进了她的房间,将她小心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袜,拉过被子盖住了她的腹部。
    缱绻而又深情的看着她的睡颜,最后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又轻轻落下来了一吻,转身出了屋。
    “汤叔,”段锦在汤新台面前跪下,认真道:“我与妧妧相悦已久,我已知此生,非她不娶。”
    汤新台冷哼,“她可不一定非你不嫁!”
    “还请汤叔能为我留住妧妧三年。”段锦拱手,向他一拜。
    “若留如何,不留又如何?”
    “留,我回来定当风光娶她,不留,我便将她抢回来,再风光娶她。”
    汤新台虽然不甚喜欢他不羁随性的性子,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他随性并不在意,有些事情则是执着不休。
    他不欲与段锦讨论这个,转而道:“你将疾风带走吧,于你有好处,再者,它本是战马,不应在这田野中庸碌一生。”
    “多谢汤叔。”段锦很是高兴,疾风当真是匹好马。
    “夜了,歇息去吧!”他罢了罢手,转身进了屋。
    幽幽然的却又抛下了一句话,“万事小心,战场上风云莫测,我不想妧妧到时候伤心。”
    “知道了。”段锦忙高兴应着。
    他去后院牵出了疾风,替他们将大门掩上,看着汤家,看着她正无所知休息着的屋子,转身离去。
    一人一马,影子被月光映射在地,这是他经过时留下的印记。
    第二日汤妧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急匆匆的起来,急匆匆的便要冲出院子,被楚漪一下拉住。
    “他们已经走了,是半夜走的。”
    就这样,走了?
    她迷茫的看着远方,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涩然苦闷,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  段锦掉线第零章,想他!_(?3」∠)_
    ☆、【病逝】
    在段锦走了两个月后, 临阳传来消息,谭雁秋忽的病重。
    虽说段林入赘了谭家,夫妻俩住在临阳,但锦娘是真心喜欢这个明亮英气又十分坚韧的儿媳妇的,她听此消息,急急忙便要去谭府照顾她, 段枫没有劝说, 由着她去了。
    锦娘没想到, 她病重居然病得那么厉害。
    她面色苍白, 瘦骨嶙峋,整个人十分憔悴,同锦娘以前见过的那个端庄貌美, 明亮艳丽的姑娘完全不同。
    “怎么忽然就病成了这样子呢?”锦娘看着心疼极了,原本一个好好的姑娘, 虚弱成这样。
    谭雁秋见她慈怜的目光忽的一笑, “娘, 你真温柔。”
    “这孩子, ”锦娘嗔了她一眼,轻抚着她的面庞。
    她是没娘的,无论哪一世她都是没有娘的, 有时连爹也没有,这一世倒是给了她一个严厉又有趣的爹,将她捡回来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悉心教导, 她很满足。
    但有时候她还是想要一个母亲,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些,人生匆匆几十年而已,哪里什么都能得到,只是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想。
    这是她头一次觉得有娘的感觉,真好。
    锦娘似乎也知道她的想法,吸了吸鼻,“娘来了,你很快便能好起来了,到时候还能做生意,还可以给娘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呢!”
    谭雁秋只觉得有趣,不过她却想象不出那情景,她知道她已经没时间了,这最后几个月还是她讨来的。
    夜里时段林陪在了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谭雁秋见他这丧气的模样,笑道:“你这样子跟前世我死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段林猛然瞪大眼看她,翕动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记得前世,我也记得,”谭雁秋面上笑意不减,“我死后变成魂还在你身边待了半个时辰呢!你那副丧气的模样啊!”
    她“啧啧”了两声,颇为感慨。
    “你没有心的吗?”段林瞬时红了眼,只觉得心头一滞,“前世见我难受那么高兴,现在见我难受也这么高兴吗?”
    “说实话,以前我确实挺高兴的,”她伸手抚着他有些憔悴却依旧俊朗的脸,几世了也不变个样子长,每次都让她认出来。
    “但现在我发现我见不得你伤心了,”谭雁秋眼里噙着泪,一寸一寸的抚过他的脸。
    英气的眉,摄魂的眼,笔挺的鼻,殷红的唇,刚正的下颌。长得真合她心意。
    “所以下辈子我不再去找你了,你不记得便罢,若是记得也别来找我,咱俩别纠缠了,你好好过完你那一辈子,我也乐的逍遥过完我那十几年。”
    她一眨眼,泪珠便落了下来,真是,怎么这么伤心,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若真的还有下辈子,我缠定你了!”段林恶狠狠道,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松。
    谭雁秋忽的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低,吻上了他的唇,而后在他耳边呢喃,“你要是想起我以前把你当傻子一样戏耍的情景,你绝对不会来的!”
    她复又躺下,缠绵的看着他,向他狡黠一笑,而后闭上了眼。
    熟悉的疲倦感涌至全身,她又要死了,真是死都死恶心了!还每次死法都不同!等她经历完劫难定要回去将那老头子打一顿!
    床上的人再没了动静,刚才还向他巧笑倩兮的人仿佛睡着了般,她的面容依旧白皙粉嫩,她的唇依旧水润殷红,如同每日他醒来后见到的一般,只是她再也不会被他逗醒了。
    段林呼吸一滞,又一次,他又一次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又是这种感觉,仿佛是几世积压的哀恸悲痛一齐压下,让他脑子混沌,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拉起她软绵绵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绝望,悲愤。
    他无神的看着帐顶,想哭泣却流不出泪,想哀嚎却发不出声。
    无声的喘着粗气,他满眼血红发狠地看着四周。
    “你是不是在旁边看着,见我难受见我伤心便在偷偷的发笑,你出来!”
    “将我当傻子一样戏耍,很高兴吗?你出来!”
    “你不是说你现在见不得我伤心吗?你出来!”
    “你出来啊!!”
    段林紧紧箍着她的身子,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你出来啊!!”
    他哀泣着,闷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浑身忍不住发颤。
    “你这是在剜我的血与肉啊!”
    叫他如何承受,他留不住她,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为何如此绝情,总是抛下他一人,他愤恨,他不甘啊!
    男人泣不成声,自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如同野兽无助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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