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吧!”段枫唤着汤新台往堂屋走去,汤妧晃了晃她脑袋上有些松散的两个小丸子,无奈地吹了吹落在她腮边的碎发,她爹这喜欢揉她脑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她梳的发髻从来就没有完整地保持过一天。
    农家的早饭很是简单,不过是一碗清汤小面,撒着些许葱花肉沫,汤汁倒是香浓,但她与段锦还有汤新台的碗里却都盖着一个荷包蛋。
    汤新台看着自己碗里的,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筷子将其一份唯二,一半夹给了她,一半夹给了段锦。
    “这……”段枫刚想开口。
    汤新台突然打断他,笑道:“枫哥,我已不是什么官老爷了,本来也没什么讲究的,这些还是留给孩子长身体吧!”
    锦娘见这个氛围有些尴尬,忙在一旁干笑道:“瞧我,竟忘了一件事,小锦,待会儿妧妧也要去镇上,你千万要带好她!”
    段锦睁大眼,“她也要去镇上?我不……”
    “段锦!”段枫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要带好姑姑!”
    段锦迫于段枫的淫威,吸溜了一口面,吞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妧妧要去镇上?”汤新台看着汤妧疑惑道。
    “爹,你今日要忙,我帮你置办些东西。”
    汤新台闻言点了点头,“也好!”
    其实这一路走来,他对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物都不是很懂,差不多都是看着汤妧解决的,现在她说要去镇上,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苦了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要操持,他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汤妧看着自家老爹一副愧疚的模样,便心知他肯定又在暗自神伤了,刚想开口劝慰,一旁的段锦已经放下了碗。
    “我是与别人约好了的,你既然要去便快些,迟了我可不会等你!”他说完,便端着碗去了厨房。
    汤妧闻言也不敢耽误,连忙大口吃着,看得锦娘忍不住提醒她吃慢些,终于汤妧全部吃完,吃得肚子有些发撑。她与众人告别,匆匆去了厨房放碗,然后回屋拿了钱袋,这钱虽然由她爹收着,但到底也给了她许多,便是专门用来置办杂物的,她一出来便见段锦在院子门口不耐烦地站着。
    她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段锦竟然还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装满了昨日他从山上摘来的果子,有些汤妧认识,有些是她见也没有见过的!
    那竹篓竟有他半人多高,他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背着,背没有任何被压着弯曲的姿态。
    她不禁感叹:“你的力气这么大!”
    段锦嗤笑了一声,递给她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走吧!”说完,他抬脚便走了出去。
    汤妧忙跟上,忽听的身后段枫的声音传来,“段锦,带好你姑姑,可不许把她丢了,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段锦闻言,回头瞪了她一眼,“麻烦!”
    然后冲着段枫不耐烦道:“知道了!”而后无视她转头走了。
    汤妧朝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你丢了我都不会的丢,而后她冲着段枫笑道:“段伯伯放心,我不会丢的!”
    汤氏父女俩刚回来,之前的祖屋脏兮兮的没办法住,而且汤新台打算就着祖屋办个私塾,要去寻村长说,有许多事要打理,汤新台自然没空陪着汤妧。而段枫跟锦娘一个要带领汤新台熟悉熟悉离开数十年的村子,一个要处理农事,自然也没有空,于是便只有段锦带着她去了。
    到了村口,便见那里停着一辆牛车,车辕上坐着个五六十岁的汉子,车板上坐着两个□□岁左右的小毛头,那里同样摆着三个大竹篓,还有几个小提篮。
    其中一个有些胖乎乎的看见了段锦,忙向他招手,“老大,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啊?”
    段锦头朝汤妧这边偏了偏,然后将背上的竹篓放在了车板上,自己跳了上去。
    汤妧看着那有些高的车板犯难,听得刚才那个胖乎乎的毛头开口问她,“你是谁啊?”
    汤妧抬头看他,笑道:“我是你们老大的姑姑!”
    还真像锦娘说得那样,段锦在一群孩子里似乎是个孩子王,还混了个老大的称呼。
    “你是老大的姑姑?”小胖娃震惊地重复了一句。
    段锦闻言忙瞪他,瞪得小胖子不敢再说,汤妧忍着笑,将手伸了过去,“来,大侄子,给姑姑搭把手!”
    段锦不动,汤妧也不动,手一直伸着,最终他无奈,伸出手将她拉了上来,抓住她手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这手比他的稍小一些,软软嫩嫩的,摸起来好像他曾经抓的那只野兔子生下来的小兔,不过后来那只小兔子被他吃了,他回想了一下味道,还挺好吃的!
    汤妧坐上了板车,方觉得板车上堆积着许多东西有点挤,她坐在边上生怕掉下去,忙往里面挤了挤。
    段锦被她挤的无奈,缩手缩脚的抓着竹篓,怕竹篓倒了。
    这是另一个小毛头伸手往那汉子的背上戳了三下,那汉子扬起手一挥鞭,牛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那小胖子似忍不住般,又开口问道:“你真的是老大的姑姑吗?怎么那么小?”
    “不是亲的!”段锦没好气地说道。
    汤妧笑道:“远房的姑姑,也是姑姑!”
    没等段锦再说,突然间板车的角落一阵翻动,冒出来一个人影,看背影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汤妧疑惑,怎么这么小的孩子也跟出来了?
    待她看清他模样时,恍然发现这人就是昨天惊扰了疾风,害得她差点被水呛死的小毛头。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道:“昨天就是你惊扰了疾风!”
    那小毛头一阵缩瑟,忙往旁边小胖子的身后躲去。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毛头想过来扯她的手,只他还没伸过来,段锦便一把抓住了汤妧的腕,一个用力将她的手扯开,直疼的她掉泪。
    “你要是再敢抓他我就把你从牛车上丢下去!”段锦发狠道,眼中的狠厉不是一个九岁男孩该有的。
    “你!”汤妧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他昨天惊扰了我的马车,难道不该道歉吗?”
    段锦偏过头不理她,汤妧只觉得要被这熊孩子气笑了,做错事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连最起码的道歉都没有!
    一旁的小胖子往笑呵呵的打圆场,“你们别吵了,才多大点事是吗,别吵了!”
    “多大点事!”汤妧冷哼一声,也转过头不在说话。
    牛车一直缓缓地行驶着,丝毫不受他们争辩的影响,沿路的景色渐渐倒退,日头开始升高,虽然按现代的时间算,现在不过才刚刚早晨七点左右,但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期,汤妧又天生怕热,她的额头鼻尖渐渐冒出细汗,喉咙也开始发干。
    但她心里恼着,抹了一把额头,便一直盯着路上的石头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多事忙,忘了更新了,抱歉!
    ☆、【卖果子】
    这一路都没有人再说话,汤妧只觉得不复清晨时的清凉,现在的她闷热至极,她甩着袖子轻轻给自己扇风,暗自懊恼出来的急倒是把自己专门用来扇风的小扇子忘拿了。
    她转头看向身旁坐歪歪扭扭的段锦,却见他面上一片神清气爽,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热,她又看向缩在角落里不好说话的那三人,却也是同她一样热得开始冒汗,那个瘦小的毛头不小心与她眼光相撞,忙往小胖子身后躲,汤妧不禁嗤笑,她有那么凶吗?
    段锦突然听到她的笑声,看了她一眼,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汤妧朝他翻了个白眼,“想笑就笑,与你何干!”
    段锦“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汤妧白完,想了想,又不禁笑出了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跟一群小毛头较什么劲。
    段锦又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汤妧笑完,只觉得这一路安静着十分无聊,她开始寻那个小胖子搭话。
    “小……你叫什么名字?”汤妧笑得一脸无害的看着他。
    小胖子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水水润润的像家里做的水豆腐一样,瞧着又比水豆腐好上不少,眼眸亮晶晶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他的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叫大壮!”
    “大壮?挺符合你的!”她稍稍瞄了他周身一眼,做出点评,“我叫汤妧!”
    “汤圆?”大壮歪着头,“是吃的那个汤圆吗?”
    汤妧扯了扯嘴角,“算……是吧!读音相同!”
    大壮挠着头不解的“哦”了一声,汤妧看向那个一直没有说话,比那个瘦小毛头更没有存在的小屁孩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屁孩不开口,汤妧只觉得有些尴尬,大壮反应过来忙道:“他,他不会说话,你管他叫大牛就好了!”
    不会说话?汤妧张了张嘴,没有再问,叫这个叫大牛的好像就是段锦昨天说的要一起去集市上的人吧!她又转眼看向那个惊了疾风的毛头,还没开口,段锦在一旁忽然道。
    “他叫初一,你别问了!”
    汤妧见段锦满脸警惕的样子,好像她要将那个叫初一的毛头吃了似的。
    她终于忍不住火气,开口恼道:“本来就是你们之前惊了我的马,害的我被水差点呛死,我只是要一句道歉,难道有错吗?何至于做一副我要吃人的样子,看得真是叫人火大!”
    段锦皱了皱眉,“那我道歉!”
    汤妧再大的火气也顿时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旁边倒退的树木,最终她不耐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倒弄的我咄咄逼人了!”
    一旁的大壮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汤圆,咄咄逼人是什么意思啊?”
    ……
    她突然觉得心好累啊!
    她没了再说话的兴致,抬起手用袖子扇着风,刚刚那一番讲话又惹得她出了许多汗,口有些发干,她吞了吞口水,出门出的急忘了带水。她往段锦手边的竹篓撇了一眼,又转开眼盯着沿路的树。
    “吃吧!”段锦从竹篓里拿出一个颜色鲜红的果子给她,看着水灵灵的。
    汤妧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手慢慢接过,“谢,谢谢!”
    “只准吃一个!”
    她要收回那句谢谢……
    汤妧用帕子擦了擦,一口咬下,果子酸甜适中,水分充足,在这个炎热的时候吃着只觉得清爽无比。大壮看着她吃,只觉得也口渴了,往竹篓偷偷瞄了一眼,被段锦一瞪,顿时不敢动作,忙将视线移开。
    到镇上的距离并不是很远,牛车行驶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路上也能看到许多走路前往镇上赶集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都是有说有笑的样子,与他们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集市,寻了个好位置,那个赶车的汉子一言不发,与小毛头们一起把放在板车上的竹篓提篮一一搬了下来,然后又驾着他的牛车,哼哧哼哧地离开。
    汤妧看得奇怪,她扯过一旁忙着摆摊的大壮悄咪咪的问道:“我怎么没听到他说话啊?”
    大壮眼神有些黯然,“他听不见!”
    “哦!”汤妧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不自在地撇开眼,她踌躇了会儿,走到了段锦身边。
    “我现在先要去置办东西,待我买好了就来这里寻你们,怎么样?”汤妧帮忙摆放好竹篓问他。
    “不行!”段锦想也不想便拒绝,没等汤妧发作,他又开口道:“这里你不熟,要是你丢了我怎么跟汤叔交代!”
    “我都多大一个人了怎么可能丢!”
    段锦上下打量着她,显然对于她那句话不是很认同,“等果子卖完了,我跟你一起去!现在不行!”
    汤妧气的直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走到一旁阴暗的角落蹲着,看着他们忙活,然后又看着他们老半天才卖出几个果子。
    原来她并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卖,待他们拿出杆秤和麻袋来时,她才惊觉原来也是要称秤的。这里古代的一斤差不多是现代的十六两,来买果子的人,挑好了果子放入麻袋后,由段锦来称,然后算好价钱,来人给了钱,他们便将果子倒在那人的提篮里。小毛头们做的倒是不错,颇有现在商贩的样子,但是为毛他们不给果子分类?一样的价钱来买的人全把好看的好吃的新鲜的挑走了,尽留下些破烂的!而且段锦算账的时候要算许久,买果子的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都往麻袋里偷装了许多好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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