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泪从看到那些照片后就没停过,但程安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那种恨意,是真的恨不得盛柏生去死的。
    “程小姐,别这么激动,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在意,但这几张照片足够让陆夜白身败名裂。”
    程安沐拿起石桌上的青瓷茶杯一磕,握着碎掉的瓷片指着盛柏生,“不就是杀人吗,我今天就当为民除害了!”
    虽然程安沐看上去很有气势,但毕竟是女人,而且瘦瘦的,一看就没什么劲,盛柏生冷笑了一声,完全没放在眼里。
    “看程小姐这样,这个交易我们是谈不了了。”
    盛柏生说着拍了手两下,寂静的山岭里能听见回声,估计是暗号之类的,程安沐猜那个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壮汉估计马上就会过来了。
    程安沐手一甩把瓷片扔到了盛柏生脸上,卷起袖子,跑到亭子外面翻出一块石头,握在手上想着要在那个壮汉赶到之前跟盛柏生拼一拼。
    他虽然是男的,但一把年纪了,只要那个壮汉不来,自己还是有胜算把盛柏生的脑袋敲出个洞的。
    与其逃跑然后让那壮汉抓回来,还不如拖上个盛柏生,自己平头小老百姓一条命,换京市首富的命,还挺值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程安沐实在是太气了,要不发泄一下,她估计自己不用被壮汉弄死,就先气死了。
    盛柏生也看出了程安沐的意图,要是去年以前,他是绝对不把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的,但是今年年初高血压犯了一次后,整个身体大不如前,看程安沐这咬牙切齿,来势汹汹的样子,盛柏生还真觉得她是想要杀了自己。
    “疯子!”
    盛柏生死都想不到程安沐发起疯来连人都敢杀,要是他知道肯定就不让左青先去疗养院了,直接抓来就弄死在这里,就不会有这一堆烂事了。
    盛柏生起身想往山下跑,想着能在半路上遇见左青,但程安沐发起火来那也是相当彪悍的。
    盛柏生是走山路,她直接往没人走过的山坡上跑,斜着去拦盛柏生。
    秋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落叶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程安沐一脚踩上去连鞋子都看不到,土也很软,而且滑,但这丝毫不影响程安沐的速度。
    寂静的山岭里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程安沐红着眼眶,已经把这么多年学过的法律知识全忘了,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拖着盛柏生同归于尽。
    因为他该死!
    “疯了疯了!程安沐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盛柏生!今天我就算不得好死,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欠陆夜白的那些东西下辈子记得还!”
    “不可理喻!”
    被人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盛柏生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眼看着程安沐手里的石头就要砸在自己脑门上了,千钧一发的时候左青的声音终于传来了——
    “董事长!”
    “在这里!用枪!”盛柏生松了一口气,程安沐心里却一沉,只要那个壮汉赶到了,那自己除了成这些树的肥料,估计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山路是开在山脊上的,两边都是向下的趋势,程安沐刚刚跑的那一边平缓一点,另一边很陡峻,如果一脚踩空,都不知道要滚到哪里去,后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连着另一个省,掉下去就是不死,估计也没人找得到。
    眼看着那个壮汉没几步就要到了,程安沐咬咬牙,心一沉,丢掉手中的石头,用全力往前一扑,扯着盛柏生的腿往坡陡的那边滚下去。
    “安安!不要!”
    天旋地转间程安沐听到陆夜白的声音,程安沐只以为是人快死前的错觉,看着跟自己一起滚下山的盛柏生,程安沐心里还有点安慰。
    总算是没有扑空,送算是拉上了个垫背的。
    程安沐想伸手扣住点什么东西,但坡实在是太陡了,往下滚的速度很快,就算扣住了一个树枝,一个石头,也没有用。
    但对程安沐来说却不是这样,她把所有抓得到的石头树枝全对着不远处的盛柏生扔过去,虽然这样她自己也会受更多伤,但程安沐知道自己可能也活不了了,那她一定要盛柏生死得比自己难看!
    *
    夜,特别安静。
    浓稠的夜色却被疗养院后山的灯光撕开了一个口子。
    灯火通明。
    银狐一脸沉重,盯着正在在山路边拉着绳子的武警,几十根绳子,已经下去了好几十个武警。
    山坳子里的人,生死未卜。
    “银狐,你快去劝劝,陆夜白已经成疯狼了,怎么拦都拦不住,硬是要下去!”
    麋鹿一脸焦急地拉了拉银狐的袖子,脸上好像挂了彩,估计是一直在陆夜白跟前劝,被揍了,只能来找银狐了。
    “不用劝了,没用的。准备一下,一起下去找人吧。”
    银狐看了陆夜白一眼,虽然他还是一副冷静泰然的样子,但生死并肩这么多次,他们都知道陆夜白现在很不正常。
    “夜白,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没用的!”
    宫律扯住陆夜白手上的攀岩绳,陆夜白抬眼盯着他,眼神可怖,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默默松开了手。
    宫律知道,要不是为了等救援的武警来,提供程安沐滚下山去的准确位置,陆夜白肯定早就下去了。
    宫律看了一眼被自己默默收起来的照片,虽然以前就知道,但是他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还是觉得触目惊心,也不知道程安沐看到了作何敢想。
    宫律突然很心疼程安沐,人家本来生活得好好的,虽然经济上困难点,但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可是遇上陆夜白,扯进过去现在未来这么多复杂危险的事情里,虽然自己看的出陆夜白是真爱她,但是这份爱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夜白,你听我的,武警都在下面找了,你自己就别去了,别一会她找到你再丢了!你就想想,要是土妞知道你这样不顾危险的找她,她会同意吗?”
    陆夜白收紧腰上的绳索,看着宫律的眼睛,开口道,“可是现在处于危险的人是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让她被盛柏生带到这里,是我看着她在我面前滚下山去的,你难道要让我在这里等着吗?”
    宫律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谷,应急灯的再多也只照亮到山路往下几十米的地方,再往下黑黢黢的一片,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虽然程安沐现在是很危险,但是陆夜白下去照样危险。
    “可是现在太晚了,等天亮些你要去我肯定不会拦你,而且说不定一会武警就找到她了啊。”
    尽管知道自己说这些都没用,但宫律作为朋友还是要跟着劝。
    山路上又传来一阵骚动,是灰熊豹子鳄鱼几个人过来了,野狼的几个人都在这里了。
    “雪狼,一起去吧,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鳄鱼过来拍了来陆夜白的肩膀,灰熊走过去几拳就把绑在亭子柱子上的左青打得口鼻流血,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陆夜白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心中动容,但却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们还有事情要做。”
    陆夜白知道他们几个最大的心愿就是给野狼大队证明清白,不用再背负着背叛国家的罪名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下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所以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让他们跟着自己去送死。
    他自己的女人,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灰熊甩着拳头走过来,“行啦,我们在一起比这个危险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我们是什么人,比这群武警靠谱多了,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灰熊说着也开始整理绳索,准备电筒匕首各种工具。
    麋鹿和豹子也走了过来,“一起吧,好多年没一起做点这种事了,怪想这种感觉的。”
    麋鹿刚才极力阻拦陆夜白,现在也摸摸地往腰上套绳索,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想看着陆夜白去死,但如果是一起面对的话,哪怕是死,他眼皮也都不会眨一下的。
    宫律看大家都准备一起下去找死,骂了两句,也从石桌上拿了一套装备,刚准备往身上套,却被陆夜白拦了下来。
    “你干嘛,老子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以前没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现在陪你们一起去找死还不行吗?”
    陆夜白把东西放回石桌上,“你在上面,如果武警找到她了,上面要有人才行。”
    陆夜白眼睛眯了眯,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还有,计划提前,我要盛世三天之内,从京市消失。”
    既然盛柏生伤害了他在乎的人,那他陆夜白就把盛柏生这一辈子的心血当成偿还的代价!
    “可是盛世集团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一直还没找到啊,盛跃楠被拐这么多年了,他那百分之十一直没有头绪,如果找不到我们的计划就没法保证一定成功了。”
    毁掉盛世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计划,都已经很周详了,但当初盛柏生给长子盛跃楠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唯一的隐患,虽然当年盛跃楠被拐卖的事情还有蹊跷,但是这么多年都下落不明,谁都不知道这百分之十现在哪里。
    但这百分之十,就是能不能彻底毁掉盛世的关键。
    “就算成功一半,我也要让盛柏生付出代价!”
    陆夜白做事都是一定要有百分百胜算的,像这样冲动还是第一次,只能说盛柏生是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
    宫律慎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陆夜白看了大家一眼,大家也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没有再耽误,固定好绳索,开始冒险——
    看着这几个人动作风快地滑下山去,速度比一旁的武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把旁边的武警都看呆了。
    毕竟武警和特种兵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受的训练也不一样。
    但像他们这几个这样的动作和速度,还是让人叹为观止。
    山谷下面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不过还好几个人很有默契,一路还算比较顺利,灰熊找到了几块勾在树枝上的衣料,虽然还没有找到人,但知道证明他们的方向还是对了的。
    再往下走了二十多米,绳索的长度已经到极限了,可山谷还是深不见底,麋鹿喊了好几声,除了他的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怎么办?”
    陆夜白看了一眼脚下黑漆漆的山谷,准备解腰上的安全绳索。
    豹子一把按住了陆夜白的手,“雪狼!”
    银狐从包里掏出一个直管荧光灯,丢到山谷里,虽然还有好一段,但是至少能看见谷底了。
    “大概还有四十米不到的样子,把四个人的备用绳索解下来,两个人下去,找到了我们再联系上面的人,请求他们支援。”
    豹子看了一眼旁边有几个很粗的大树,只要小心一点,抓紧树,没用备用绳索应该也没问题,还好现在马上就入冬了,山里各种动物都不怎么出来,不然肯定会更麻烦。
    陆夜白肯定是要下去的,麋鹿把身上的东西交给豹子,“我跟雪狼下去,你们在这等着吧。”
    麋鹿虽然年纪最小,但是除了陆夜白,算是几个人里身手最好的了,他下去无疑是最合适的。
    其它人把备用绳索解了下来,陆夜白和麋鹿继续往下。
    越往下坡就越陡,有一段几乎已经成九十度的断崖了,虽然在黑暗中麋鹿看不清陆夜白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得到陆夜白身上那种焦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陈边一直夸陆夜白是野狼队员里面最沉得住气的,现在看来只是深陷危险的人不是他所在乎的人罢了,以前的是完成任务,现在是救自己心爱的人,当然不同。
    “雪狼,你说要是我们下到谷底都没找到安沐妹妹怎么办?”
    “那就继续找。”
    “要还是找不到呢?”
    “不可能找不到。”
    在陆夜白眼里,这么多年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这座山再大,破再陡,山谷再深,他就是把山推平了都一定要找到程安沐。
    “要是万一呢?”
    “那我就把你乌鸦嘴缝上。”
    麋鹿瘪瘪嘴,不再开口了,他就是看陆夜白太紧绷了,才说两句话想缓和一下气氛,只是这种情况下话太难说了,不管说什么陆夜白应该都不想听,还是赶紧找到程安沐比什么都靠谱。
    有往下下了七八米,麋鹿注意到自己旁边有个东西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立马注意到了,灯光扫过去果然树枝上挂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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