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时间,有人齐齐应道。
    说着,那几个黑衣人便抽出腰间的长剑,寒光闪过,冷厉一片。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的几户人家忽然便亮了自家的灯,一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随之,有暗影落下,为首的男子面容清冷贵气,只听他凉凉开口,薄唇有凛冽之意滚落:“杀!”
    “长宁王世子!”为首黑衣人闻言,立即便惊声一叫,喊道:“无论如何,要完成娘娘的密令,一个不留将这几户人家统统杀光!”
    一时间,屋外刀光剑影,有厮杀声响起。
    屋内,百姓们相互抱成一团,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恨意。
    不到片刻功夫,屋外的刀光剑影缓缓消散。
    宛若谪仙的如冷漠青年淡淡开口,清冷道:“都出来罢!”
    听着那一声发号施令,众人不敢迟疑,便个个携家带口,出了屋子。
    此时,屋外尸体横陈、鲜血四溢,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之中,犹如炼狱。
    有胆小的妇女和孩童低声哭了起来,个个都是惧怕的模样,便是男人也都一副惊惧不已的样子。
    司言看了眼在场的百姓,清冷道:“现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集体去击鼓鸣冤,状告陶氏皇后。要么……”
    他拖长尾音,冷沉的嗓音有一瞬间隐过嗜血之意:“要么等着她第二波的杀手前来,将你们统统斩草除根!”
    这个‘她’,众人都再清楚不过了,方才他们在屋内听的清楚,这些倒地的杀手,便是陶皇后派来的杀手,而杀他们这些‘无辜’百姓的原因,自然便是因为……不留后患!
    有胆大的男人忧心忡忡道:“可是……世子,我们只是一介百姓,怎样斗得过皇后娘娘呢?”
    今日一早,司言便派了人前来告知他们这些人,只道陶皇后会派人前来处置他们,于是这些人惊惧之下,便按照司言所说的,一到晚上,便全都躲在屋子内,熄了灯,灭了烛火,在司言的保护之下,等着陶皇后派来的人。
    果不其然,杀手还是接踵而来,陶皇后竟是过河拆桥,一到他们没有用的时候,便想要杀了他们灭口!
    在屋内听着黑衣人的话时,他们都是又惊又惧,心下更是后悔万分。
    司言抿起唇角,睥睨道:“有本世子在,你们何所畏惧?”
    一瞬间,众人开始动摇起来,若是有司言的话……确实无所畏惧。毕竟,司言此人虽清冷,但到底是个不食言的人,他也没有理由过河拆桥……
    “我……我愿意!”有人站出,咬着牙道:“皇后娘娘先是威逼我们假装中毒,后又是派人杀害我们,即便我们不去揭发,她也是要再让人来动手,左右都是死,还不如信一次世子!”
    那人的话音一落地,便有另一个人接着道:“我也愿意!”
    前后有人站出来后,于是,所有的百姓都纷纷义愤填膺,齐齐点头。
    司言幽深的凤眸划过一抹光,他清贵的容颜依旧冷峻,薄唇吐出几个字,道:“击鼓,鸣冤!”
    于是,就在这一夜,锦都城内爆发了一场更大的动乱,西街百姓齐齐上街击鼓鸣冤,状告陶氏皇后威逼利诱、杀人如麻!
    在这些百姓的游说下,于是便有更多的百姓加入行列,斥责陶氏皇后利用民心,居心不良,有谋朝篡位的嫌疑!
    而与此同时,皇宫内。
    “卫儿,你醒了?”陶皇后上前一步,轻柔的扶起司卫,眉眼皆是疼惜:“你不知道,今儿个你被抬入皇宫的时候,母后可是吓死了!”
    “母后。”司卫在陶皇后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身上确实没有受很重的伤,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无数的恨意森然。
    顿了顿,司卫忽然想到什么,便急急道:“母后,子衿呢!她在哪里!”
    “卫儿!”陶皇后面色一暗,眼角有厌恶划过:“苏子衿已然被司言掳到了王府,想来那女子……已是不洁之身了!”
    一想到苏子衿,陶皇后便又想起陶圣心来,陶圣心今儿个和司天凌的事情,已然传的大街小巷皆知,陶皇后心中实在是又嫌恶又庆幸,嫌恶的是陶圣心的不知检点,庆幸的是,好在今日陶行天只是提说要司卫娶她做正妃,这般被玷污的女子,怎么有资格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司卫一听陶皇后的话,便有些心如刀绞起来,他几乎下意识的便相信了陶皇后的话,眼底有无数恨意惊起:“母后,儿臣一定要司言的命!一定!”
    说这话的时候,司卫到底是忘记了,在司言的面前,分明他是那般惧怕的模样,便是今日,他也是眼睁睁瞧着司言将苏子衿劫走,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卫儿,你且放心。”陶皇后心下亦是恨毒了司言,便眯起美眸道:“只要过了今夜,司言一定会万劫不复!”
    民心的力量,没有人比上位者更明白意味着什么!即便昭帝再怎么宠信司言,即便司言再怎么权势滔天,也决计要被扒下一层皮!
    司卫咬着牙,开口道:“母后……”
    然而,就在这时,有侍卫敲门入内。
    为首的是大统领沉乾,只见他沉声拱手道:“皇后娘娘,陛下请您到县衙一趟。”
    “县衙?”皇后眉梢蹙起,有些不悦道:“这深更半夜的,陛下怎么会让本宫前去县衙?”
    沉乾没有回答,而是重复道:“娘娘,陛下请您前往县衙一趟!”
    陶皇后凝眸,心下升起一股不安来。只是,这沉乾是昭帝的手下,自是不会假传旨意。
    想了想,陶皇后便伸手抚了抚司卫的鬓角,道:“卫儿,你且休息着,母后去去就来。”
    司卫闻言,只狐疑的看了眼沉乾,到底没说什么。
    ……
    ……
    于是,很快的,陶皇后便随着沉乾,一路出了皇宫。
    等到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看着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陶皇后心下的不安便愈发盛了几分。
    “快看!”有人指着陶皇后,尖声道:“是陶氏皇后!”
    听着此人无状的言语,陶皇后下意识便拧起眉头,想要呵斥一声,却不想,前方传来昭帝的声音。
    昭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公堂之上,天子威仪,尊贵而霸气。
    只见,他沉着面容,漠然道:“陶氏,上前来!”
    这一声陶氏,听得陶皇后心下一惊,素日里虽然昭帝没有唤她闺名,但好歹也都是唤她皇后的,如今这样的称呼,让陶皇后心下的惊恐愈发盛了几分。
    “陛下。”陶皇后暗自镇定下来,只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便端庄上前。
    昭帝高坐公堂,战王爷就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周边一些官员亦是同行在列,百姓将整个公堂围的密密麻麻,难以透风。
    只是,眸光在触及一旁的清贵如玉的身姿时,陶皇后脸容不禁有森冷划过。
    司言……这个时候,他竟是出来了?要不是司言,她如今的计划一定顺遂的完成了,卫儿也正在喜入洞房!
    想到这样,陶皇后便厉声道:“请陛下给本宫和卫儿一个公道!长宁王世子东街抢亲、屠戮迎亲之人……”
    昭帝毫不留情的打断陶皇后的话,冷笑道:“陶氏且看看这些人是谁,再同朕说公道的话罢!”
    说着,便有人将一群人带了进来。
    陶皇后微微一愣,便抬眸看去,只见那是一群普通的百姓,个个面带惊惧和愤恨。心下‘咯噔’一声,陶皇后忽然便知道了现下是什么情况了。
    那日她威逼这些西街几户人家的时候,其实是亲自出马的,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自己这个皇后在场,这些百姓说不准便不受威胁了。
    只是,她不是已经派人将他们杀了吗?为何……为何这些人还活着?
    瞧着陶皇后的神情,其中一个西街的百姓便捏着拳头,道:“皇后娘娘是惊讶为什么我们还活着吗?”
    现下有昭帝在场,他们便都不怯场了,尤其方才一群人击鼓鸣冤,在那样情绪高涨的情况下,他们如今便也胆子大了许多。
    “本宫不认识你们!”陶皇后敛下情绪,只温和笑道:“本宫常年呆在深宫内院,怎么会识得这群草民?望陛下明鉴!”
    看向昭帝,陶皇后依旧显得十分镇定。毕竟这几十年的皇后并不是白当的,这等魄力要是都没有,她岂不是失败至极?
    “娘娘说不认得你们。”司言忽然清冷冷开口,他睨了眼在场的西街百姓,瞧着这些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凤眸越发的幽深了几分。
    “长宁王世子可不要逼迫良民陷害本宫。”陶皇后怨念很深的看了眼司言,在她眼中,这个谪仙般的青年却宛若幽魂罗刹,叫人害怕却又深恶痛绝!
    “世子并没有逼迫什么!”这时候,另一个人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抛出一袋装有银子的锦囊,道:“皇后娘娘给了我们一人五百两银子,让我们假装中毒受害,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
    “本宫不曾出宫,怎么会给你们银子呢?”陶皇后嗤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温和:“谁知道你们手中那些银子,从何而来?”
    面对这些人的质问,显然陶皇后并不以为意。她给的五百两是随处可见的银锭,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她并不怕这些人的对峙!
    就在陶皇后笑的从容的时候,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忽然走了出来,他摊开手心,质问道:“皇后娘娘既是没有出过宫,那娘娘可还认得此物?”
    只见,那少年手掌心中,赫然有一个红玉色的耳坠,那耳坠上刻着一个容字。世人皆知,陶皇后的闺名唤作陶容华,那么这个容字……不就是陶皇后的闺名?
    昭帝眯了眯凤眸,凉凉道:“这是朕送的,天下只此一对。”
    那玉坠是五年前陶皇后生辰的时候,昭帝让人送过去的,一直是陶皇后的心头好,这件事,几乎整个容华宫的人都知道。那时候懿贵妃还讽刺过,说陶皇后不得宠,所以陛下赏赐的哪怕一个小物什也能够令她喜不自胜。
    “陛下!”陶皇后脸色有些惨白,却依旧很是镇定:“臣妾这对耳环早些时日便丢了去,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些人的手中,一定是……一定是有人要嫁祸臣妾!”
    这‘有人’,大抵便是指司言了。
    只是,陶皇后心中有些诧异,她当天并没有戴着那对耳环,而自那次被懿贵妃讽刺后,她便将耳环收了起来,心下有些气恼,便是没有戴了。
    想到这里,陶皇后不禁瞪大眸子,她惊恐的看向司言,身子也逐渐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耳环丢了?”司言清冷道:“可分明耳环应当还躺在皇后娘娘宫中的首饰盒中才是。”
    司言的话一落地,众人皆是哗然起来,便是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战王爷,也颇有些诧异。
    若是依着司言所说,陶皇后方才急急的找借口说耳坠丢了,岂不是心中有鬼?毕竟仔细去想,这耳坠应当是司言拿出来的一个幌子,一个诈陶皇后的幌子,不想陶皇后却是上当了!
    昭帝不怒反笑,语气却没有任何感情:“陶氏,你怎么说?”
    “陛下!”陶皇后跪下身子,伏在地上道:“是臣妾的错!”
    承认了?众人皆是不解,陶皇后这认错的模样,便是意味着她承认了?
    司言眸光不变,只静静瞧着陶皇后,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时,陶皇后便又道:“陛下,臣妾不该因为心中生畏,便胡乱回答,臣妾只是害怕有人偷了臣妾的耳坠,陷害臣妾!”
    陶皇后这一席话,说的在场的百姓面面相觑。说实在的,这样的场面,确实有些吓人,而陶皇后久居深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对这样的陷害手段避防一二,若是因此慌忙借口丢失,也是合情合理。
    然而,司言似乎对陶皇后的把戏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只见他微微抿唇,清贵的脸容浮现一抹冷意:“那么娘娘以为,这死士又作何解释?”
    司言话音刚一落地,孤鹜便拉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那黑衣人下意识看向陶皇后的方向,只是陶皇后却只跪在地上,目光落在昭帝的方向,不为所动。
    “娘娘可是认得此人?”司言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孤鹜在他的示意下,将那死士往前拉了一把,堪堪拖到了陶皇后的面前。
    陶皇后心下有些惊异,面上却依旧镇定的看了眼死士。随即她眸光不动,只故作不知道:“陛下明鉴,臣妾不识得此人!”
    “本世子可是记得丞相府的死士都有一个特点。”司言不以为意,只淡淡道:“在死的一瞬间,脸色会变成暗青色!”
    因为丞相府一直以来都是文臣世家,在培养死士方面并不能与武将世家相提并论,故而,丞相府的死士,都在服用一种提高内力的毒丸,这种毒丸致使他们寿命短暂,但内力却会提升两倍、甚至三倍。
    而这种毒丸因为极毒,几乎服用此丸的死士都会在死的时候,脸上呈现出暗青色的中毒迹象,不过却是转瞬即逝的。
    几乎整个锦都,只有丞相府的死士才会服用这种毒丸,这毒丸便是陶家的先辈为了提高陶家的死士能力,花了极大的功夫才让人造出来的,自然不会轻易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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