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猝不及防的一推,三公主显然用了十分的力气,洛蘅的肩膀被她撞得生疼。
    若不是有锦霞,流霜及时顶在身侧,她说不得真会摔倒在地。
    两人扶着洛蘅稳住了身形,锦霞赶忙帮她整理了一番衣饰。
    然后就听流霜愤愤不平地道:“三公主也太嚣张跋扈了,不就是仗着……”
    剩下的话全被锦霞给捂了回去。
    锦霞捂住了她的嘴,又急忙地看向了那一行人离去的方向。
    都走那么远了,应该听不见吧?
    她早晚要被这个小姑奶奶给吓死!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锦霞瞪了流霜一眼,心中满是后怕。
    又感到县主在看着她们,她忙把手缩了回来,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流霜也知道自己失了言,更是不敢抬头了。
    看着两个贴身大宫女皆是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的模样。
    洛蘅在心底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袖,环顾左右,发现周围也没有旁的人在,想来应该是三公主事先想了法子都打发了。
    可这里毕竟是慈宁宫,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
    洛蘅便还是打算先去偏殿待一会,等回了永寿宫,再做计较。
    可走了没几步,就瞧见太妃身边的大宫女从秋带着两个宫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洛蘅赶忙迎了上去,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是太妃有什么吩咐吗?”
    从秋走到跟前,先行了礼,再笑着回道:“是太妃让我来瞧瞧您,怕您等的着急。”
    其实是太妃得知县主没跟寿阳郡主呆在一起了,怕县主一个人落了单,又被三公主找了麻烦,这才吩咐她过来看看的。
    从秋仔细地打量着洛蘅的神色,又眼尖地发现了她身旁的锦霞,流霜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所以这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从秋这样想着,她便试探着问洛蘅道:“县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坦?瞧着脸色不太好呢。”
    洛蘅不想让太妃担心,便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是刚刚在宴席上喝了几杯果酒,这会儿有些上头。所以正打算去偏殿茶房里讨杯醒酒茶喝呢。”
    说着又跟从秋强调道:“我真的没事,你只管这样回太妃,就说我现在好得很,让她不必挂心。千万别因为我扰了她们两位说话的兴致。”
    从秋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问些别的话了,只说自己急着去回太妃的话,然后便匆匆告辞了。
    洛蘅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带着锦霞,流霜去了偏殿的茶房。
    尽管洛蘅一再强调了自己无事,但太妃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从秋又行色匆匆地找来了茶房,直到看见洛蘅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缓了下来。
    又柔声与她道:“县主,太妃说了,时候也不早了,让您随我去跟太后娘娘告个辞,我们就可以先回去了。”
    洛蘅此时手中还捧着热茶,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这股暖意仿佛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之前因三公主而带来的郁闷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太妃这样时时刻刻地关心挂念着她。
    还有这些宫人们,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把她放在心上。
    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如此珍视她了,那她为什么还要为着那些不值得的人心生郁气呢?
    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洛蘅释然地笑了笑。便随着她去向太后娘娘告了辞,之后才跟着太妃回了永寿宫。
    等回到永寿宫的时候,已经快过子时了。
    太妃让洛蘅随自己来到正殿,然后也顾不上更衣,先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着并无异色,这才柔声问她道:“可是谢妼又欺负你了?”
    洛蘅抬眼望着太妃脸上掩不住的疲色,心里有些发酸,咽了咽略微有些发紧的喉咙,这才道:“也谈不上欺负,您也知道,她一贯傲气。”
    看着太妃眼里闪过的担忧,她又笑着道:“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又不用跟她一道念书了,本就少了掺扰。”
    “而且皇宫这么大,我平日也甚少出门,再刻意避着她些,她如何还能欺负到我?”
    “就算哪日我们遇上了,我如今也长大了,再不是那等只会被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只要我不先做无理的事情,即便最后告状到皇后,太后,甚至皇上那里,我也不惧她!”
    话说到后来,洛蘅的眉宇间已经添了一抹毅色,意识到太妃在看着她,她又马上缓了神色,换上一副笑脸,抱着太妃的胳膊,撒娇道:“而且,我不是还有您做靠山吗?您就放心吧,我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太妃也被她逗笑了,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只是心里难免有个结,若是早知那谢妼是如此人品脾性,她当初怎么会把洛蘅送去做她的伴读呢?
    如今想来,还真是后悔不迭。
    罢了罢了,太妃心底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还有何用!
    她向来不是那等只会自怨自艾的人,又仔细思量了一番,这才轻拍着洛蘅的手背,笑着道:“好,好,好,我们阿蘅如今也大了,知道保护自己了。”
    说着,她又收了些笑意,有些严肃地道:“只是阿蘅,你要记住。你既说了我是你的靠山,那以后有任何事,必不要瞒着我才是。”
    洛蘅点了点头,笑着应是,保证以后定不会有事瞒着她。
    太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怕她熬夜伤了身子,笑道:“好了好了,都折腾一晚上了。赶紧去歇着吧。你身子不好,就别熬夜守着了。心意在那里就好了。我也累了,去歇着吧。”
    洛蘅看着太妃眼里都有些血丝了,很是心疼,赶紧道:“那您也赶紧安歇吧。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她就带着锦霞流霜告退了。
    灵犀殿里,洛蘅换了寝衣,坐在镜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
    流霜垂首立在一旁,眉眼低垂着。
    整个寝殿里除了内室那边时不时地传来几声锦霞铺床带来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声响。
    屋里静的有些可怕,流霜其实站了有一会了,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要替县主通头的,可是今晚……
    她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不禁略微抬了抬头,想看一看县主此时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耳边就传来一声重重的啪嗒声,吓得她赶紧低头跪了下来。
    流霜双手伏地,略带着哭腔开口道:“县主,奴婢知道错了,只求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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