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轲这倒挺有经验,娓娓道来:“正常,咱们小时候abcd的发音就没学好,回去多跟磁带读就行了,或者跟口语好的人多交流,自然就能发现问题,听过李洋疯狂英语吗?我那里还有一本书回头给你带回去看看,口语就要多读多说,我那时也跟了大半年才改回来的。”
    “好。”
    许轲:“你刚刚说同桌儿怎么了?你跟你同桌儿吵架了?还是你同桌儿欺负你了?”
    丁羡低头,手指在面前绞来绞去,鼓起勇气说:“我觉得我同桌儿可能喜欢我……”
    结果许轲哈哈大笑,“是你喜欢他吧?”
    靠。
    说的这么隐晦还被发现了。
    丁羡瞪过去,许轲收住笑:“不闹了,可以啊,看来那男生应该不错,什么时候我过去看看。”
    “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
    许轲:“我只是好奇,什么男生让你那么心神不宁的。你忘了,你那些同学给你取的外号了?延平女神?”
    说完许轲又是一阵笑……
    丁羡想转身就走,结果许轲喊住她:“在感情方面,我给不了你太多建议。我只能告诉你啊,自信点,拿出你以前在延平的气魄,别说一个同桌儿,就算全校的男生都喜欢你,那有什么稀奇。”
    上帝说你天生如此啊,姑娘。
    谢谢上帝。
    丁羡蹑手蹑脚回到教室。
    刚拉开椅子,就听见耳边一句不轻不淡的问候:“你去哪儿了?”
    大约是许轲的谈话起了作用,她此刻觉得自己就像一朵人人争而抢之的玫瑰,把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然后转头冲周斯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吐出三个字——
    “要、你、管。”
    不要怂,就是干。
    怼他啊!
    第15章
    看完这场电影,我就再也不要喜欢你,再也不要当一个神经病。
    我说真的。
    ——《小怪兽日记》
    然而在周斯越看来,此刻的丁羡就像个神经病,他抽抽嘴角,声音懒散戏谑:“我才懒得管你,刚才班头来了,问我你去哪儿了?”
    噗——
    刘江不是这个点儿都去接孩子去了嘛?!
    刘江可是出了名的爱叫家长,一想到叶婉娴那张脸,她开始头皮发麻,神经紧绷。
    丁羡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噗通噗通直跳,舌头微微打结:“你你……你怎么说的?”
    周斯越写着题,抬头看她一眼,哂笑:“就你这胆还玩叛逆?”
    “谁叛……叛逆……了。”她低声嘟嚷。
    少年挑眉,这才懒洋洋地说:“我跟他说你去上厕所了。”
    说完拿笔在她脑门上戳了下,不重:“你丫上辈子积什么德,能跟我同桌。”
    丁羡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冲他莞尔一笑:“谢谢你啊,周斯越。”
    忽然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人,这让周斯越略感奇怪地扫她一眼,小姑娘丢下这么一句话,干脆利落地转回头去翻作业本,也不再看他。
    这种疏淡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丁羡一眼。
    临近傍晚,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倾斜饱满地洒进教室的窗户里,姑娘小小的影子就这么照在光线下,头顶细碎的毛发微微立起,随着微风轻摆。
    她其实很白,却太瘦,身上没几两肉,身材确实匮乏,没什么可供观赏的点,好像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她拎起来。
    其实两人小时候确实见过一次。
    就像叶婉娴说的,那晚他俩睡得一张床,不过那时才四五岁?还是六七岁?
    周斯越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暑假,他被爷爷奶奶接到乡下去住,那阵刚好是洪讯,爷爷的房子被洪水淹了,床单被褥都湿透了,地上都是泥泞,没法住人,这才去邻镇的丁家住了一晚。
    丁家当时还没生二胎,房子尤其小,床也小,丁羡那床还是一张一米二都不到的折叠床,丁妈妈让他跟丁羡挤挤,他不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跟一个女孩子睡一张床,死活都不肯,结果爷爷跟丁妈妈说:那就订娃娃亲吧。
    周宗棠当时风头正劲,叶婉娴心里自有一杆秤,模棱两可的应下。
    不过周斯越怎么也不肯上床,最后忍不住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被叶婉娴抱到丁羡床上,当时的小姑娘睡的正沉,身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男生的身体,可把她好生惊了一下。
    叶婉娴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丁羡认命地看着周斯越。
    男孩睡得沉,皮肤跟瓷器一样白,睫毛长长地垂着,眉头始终拧着,窗外的淡白月色,像一只母亲的手,温柔地轻抚着床上安静睡着的男孩。
    然后……
    约莫是白天洪水的关系……周斯越晚上尿床了。
    那是长这么大,他有意识来,第一次尿床,男孩涨红着脸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地看看丁羡又看看自己底下的床单。
    丁羡憋着笑。
    周斯越拾起边上枕头砸过去:“笑屁啊。”
    丁羡收住笑,心想:这个城里来的小少爷脾气还真大。
    当时的姑娘比现在俏皮又灵动多了,捂着嘴笑了会儿,小眼睛扑闪扑闪地说:“我要跟妈妈说,你把我床单弄脏了。”
    “你给我回来。”
    周少爷坐在床上,又一个枕头砸过去。
    丁羡不理他,转身要去开门:“我要跟妈妈说,你还丢我枕头。”
    延平镇不过百里,最闲的不过就是叶婉娴这一帮妇女,没事儿喜欢聚在桥头、河边说点别人的闲话,就上回还听见谁谁谁家小孩都六岁了还尿床,然后一帮妇人围着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男孩儿那时都要面子。
    在丁羡开门之前,他从床上蹦下来,把人给拉住,丁羡那时其实还算匀称,脸圆圆儿,长得特别讨喜,特别笑起来声音轻灵像只小百灵。
    男孩儿提出条件:“你帮我把床单洗了,别给你妈知道,下次你来城里,我带你玩。”
    丁羡眨眨眼说:“我又不会去城里。”
    男孩儿一脸你个蠢蛋的表情:“你总要来城里读书吧,难不成你要呆在这个小镇子一辈子?”
    丁羡想了想,也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愉快地就成交了。
    开学之前两人在周家见面的时候,周斯越总觉得这姑娘是要债来了。
    不过开学这么久,她都只字未提过。
    “喂。”
    周斯越食指曲起扣扣她的桌角。
    丁羡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少年收回手,摸了下鼻尖,轻咳一声,“周末……”
    丁羡更茫然,“怎么了?”
    周斯越恢复冷淡:“你想去哪儿玩?”
    “????”
    你想约我?
    我放弃了你不甘心了?嗯?
    丁羡惊讶地瞪着眼,“你想干嘛?”
    操。
    周斯越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这什么表情?收回去。”
    丁羡换上一副老奶奶笑,强压下心里的悸动:“嗯,有何贵干?”
    周斯越哼笑一声,后背又懒洋洋地往后靠,胳膊搭在椅背上,“你这不是刚来,我尽下地主之谊而已。”
    丁羡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周斯越没了耐心,用手叩叩桌板:“去不去?”
    丁羡摇头,过一会儿又点点头。
    “到底去还是不去?”
    “……”
    周斯越眉梢微翘。
    丁羡垂下眼,哎,去吧。
    “去哪儿?”
    周斯越瞥她:“你想去哪儿?”
    “看电影吧,我还没看过电影。”
    丁羡故作轻松,目光新奇地看向他。
    看完这场电影,我就再也不要喜欢你,再也不要当一个神经病。
    我说真的。
    周斯越乐了,又翘起他的二郎腿,恢复一贯的少爷姿态,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行吧。”
    放学铃打响。
    周五最后一堂课,同学们一窝蜂涌出教室,丁羡坐在椅子上收拾东西,杨纯子回头看了眼丁羡,说:“丁羡,咱们今天留下来出版报。”
    她略一点头,把书包往桌板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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