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知道藏拙谨慎的人,自己的府中有人男扮女装又如此的胆大妄为,没理由他丝毫不知道,那么可能的理由便只有一个,他知道,并且毫无办法,那么这个女子是谁就昭然若揭了,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勠力藏在府中的姬妾。
    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更复杂了,勠力是谁?是当今孟国主君乌赫沉娃的第一男宠,他们之间那点断袖之情早就无人不知了,但是勠力竟然在府中私养姬妾,说明他很可能就没有断袖怪癖,他之所以跟随乌赫沉娃,完全是投其所好。
    这个人为了权利,连自己的取向都能偷天换日,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能隐藏至此,如此密不透风,真可谓胆大包天的极致境界了,同时这个女子在自己府中都要女扮男装,可见勠力又是万分谨慎的,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入府,引发这个女子的嫉妒猜忌,恐怕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件秘辛。
    她想起重阳的耳垂,很明显以前她是打过耳洞的,但是却又重新长死,这种奉献让朝辞莫名觉的这一对情人让人同情。
    她轻轻摇了摇头,命令自己不要想的太多,勠力毕竟是叛国之人,五国贵族人人不齿,他平步青云的行径也的确不堪,况且他掌权后,孟国宫廷成为五国之中重刑最多的国家,什么炮烙、虿盆、鹿食死……残酷刑法简直堪比纣王。
    如果不是见过他的真人,朝辞简直不能相信,这些惨无人道的刑法竟然出自那个满面春风,白皙瘦弱的男子之手。
    那张脸,的确足够迷惑人了。
    朝辞一边想一边向着院子之中走去,她没有想到的是,勠力不只豢养一个姬妾,此刻院子西南角的一座二楼栏杆旁,站着另外一个人,双目几乎发狂的盯着朝辞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直猛虎对着兔子垂涎已久,满面的癫狂,看着朝辞一步步向园内走去,就像一步步踏入自己的手掌心般,楼上之人的嘴角,弯起一抹令人惧怕的笑意。
    朝辞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死,而是回到院中,想办法和外界能够接触一二,因为今日的得到的讯息过于重要,这一点很可能成为扳倒勠力的绝版机遇,只不过眼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一定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恐怕要从传递消息出去是绝无可能的。
    她不禁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就这样到了晚饭时分,府中掌灯不多,院子里昏昏暗暗的,朝辞简单吃了一点晚饭,便紧闭门窗,打算早些休息,正脱下外衣,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朝辞起身问了一句:“是谁?”
    “婢女留月,领奉常之命禀告公主,后日傍晚,奉常宴请公主,恭迎公主驾到。”
    朝辞想了想,应了一句,门外婢女便按礼退去。
    后日,还有一日的时间,这一日,尤为关键。
    第二日一大早,朝辞便已起床,走到后门,见平日里疏于巡戒的后门竟然三步一警,心内颇为惊奇,正打算走出府门,被人拦住。
    朝辞道:“怎么?这奉常府难不成是牢狱不成,只管进不让出?”
    守门侍卫一声不吭,只是用眼神示意,绝不会放她出去。
    朝辞转身往回走,并不是真的没办法出去,而是这样的警卫说明勠力是实实在在的戒备自己,就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一切也会在他的掌控监视之中,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就此示弱,让勠力觉得自己碍于阻力,只能乖乖呆着府中。
    朝辞不禁一个人在整座府中闲逛,经过一处园子时,见那月洞门后的景色极为惊人,竹林丛生,翩翩长叶,绿意掩映之中,有一处小楼藏于其中,只露出小小檐角,朝辞不禁好奇,不知何人如此雅致,见那小楼外色鲜亮,俨然是新修建的房子,再加上只可一人通过的鹅卵石小径,不禁对里面心驰神往,走到月洞门前,见上面书写了三个工整小楷曰:“阮芦。”
    好一个十分雅致的名字。
    如此,可以想见,里面定然住着一个雅致之人。
    朝辞不便再向内,正驻足不前,却听园子之中响起淡淡琴音,她静静侧耳细听,竟然是一曲《永伤秋》,这首曲子听闻是子期后人所做,背后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说的是有一个男子,在饥寒交迫之时,一位紫衣姑娘救了他,不但收留他还与他一起读书学琴,这首曲子就是两人心意相通之时共同谱出来的,后来两人成了亲,还生了一个女儿,生活其乐融融,不想那个男子因缘际会,入了官场,从此便性情大变,平日里只知道钻研曲上之术,丝毫也不把妻女放在心里,过了一年之后竟然娶了上差的女儿,要休了原配,原配含恨跳河,女儿也不齿有此父亲,将母亲安葬后悄然离去,这首曲子从此成了女子痴心错付的象征。
    因为太过伤感,经常令听者落泪,所以这首曲子十分小众,很少有人会弹,朝辞听得入神,却发现其中一个音骤然弹错,使得整首曲子气韵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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