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回春轻轻按了按墨兰身上几处,道:“肋骨断了几根,见她口吐鲜血,五脏六腑或许受了重伤。”
    那边吴庸忽然发出一声呻吟,眼皮抖抖的似乎要张开,看样子是苏醒了过来。华回春再查看了下吴庸,“肋骨断了一根,手骨断了一根,尾椎处或许也伤着了,内伤暂时看不出。”
    众人闻言,七嘴八舌的说要抬他们起来,前去医馆医治。华回春亦吩咐几个龟公去做两副临时的担架。
    “哼!”那京城来的女子在一片糟糟声中突兀的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晦气,想好端端的买个人回去,不想碰到这倒霉事。这人,我们不要了!完颜,去把钱取回,我们走!”说完,手一甩就向外走去。
    “好!”完颜忙不迭的应着,将放在台上的银票拿回,再到收钱的龟公那里要刚刚的两千两。
    龟公忙用眼神询问妈妈。妈妈正急乱的如无头的苍蝇,仇爷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肯露面。派去传话的龟公还没回来,怎么个章程尚不明了。
    见二人要将银两带走,妈妈不由怒道:“休想走,刚刚是你们硬要人,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当我们芳满楼是什么?”
    “那这么说来,墨兰姑娘眼看不行了,妈妈就要强把她卖给我们了?”完颜冷笑道。“要也可以,两千两,就当我做善事了,送给刚才那小子。”反正那两千两是老万垫的,完颜不厚道的想。
    妈妈气的毛发竖起,两千两,当芳满楼是要饭的?
    这时候一个龟公匆匆跑到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
    “还给他们,让他们走!”妈妈冷面含霜。
    完颜一把接过银票,顺便推了一直呆滞着的万老爷:“老万,你还愣着干嘛,抓紧拿了钱溜啊。”
    说完脚底抹油出了芳满楼,上了马车,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刚才大家都看着,仿佛都没这两人似的。
    万老爷被完颜推醒了,挤出一脸笑来问妈妈:“妈妈,您看,这墨兰不行了,我……”
    “万老爷,这戏台可是为您搭的,既然要买的人都走了,你这原本想租的,干脆就租了呗。这样吧,你且等个几天,等墨兰的伤养好,我让她多陪你一个晚上。”妈妈似笑非笑的说道,话说的气,语气却不气。
    “妈妈,墨兰这伤……”不等万老爷摇完头,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在厅堂内:“妈妈此话差矣,按着前面说好的章程,墨兰姑娘今日是赎身从良,前面那位仁兄不要了,依照规矩,这标就落在第二名的人身上,也就是刚刚为救墨兰姑娘奋不顾身的吴庸。吴庸是我的手下,这小子真心喜欢墨兰姑娘,一心想娶回去当正妻。我想着,即使是墨兰姑娘残了废了,吴庸亦会对她爱护有加。今日大家也瞧见了。这小子敢为墨兰姑娘豁出命去。既然如此,芳满楼何不成人之美,银两我们照付,这人我们要了。现在抬回去,我们给医治,不管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让这对鸳鸯不分不离。诸位,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应该不应该?”
    说话的是淮南王世孙永璐。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说是。
    尤其是二楼那批文人雅士,最喜欢看这男女情痴的情景,纷纷大声呼道:“说的对,依了他!”
    妈妈被声浪轰的头脑发胀,不由大喊:“都给我停!”
    不料,大家刚静下几息,就听淮南王孙继续道:“从理上我们占着理,从情上我们也占着情。芳满楼若不放人,请诸位为我见证,我们官府里见!”
    “好,我们作证!”文人墨们喊道。
    妈妈头疼欲裂,正想发作,一个龟公又跑到跟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妈妈瞠目结舌,脸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才深呼一口气说:“好,你们付足五千两,拿了墨兰的卖身契,抬着他们走吧。”
    “好啊!!”楼内传出一阵欢喜的呼声。
    永璐将剩余的银票缴齐,取了墨兰的卖身契,在厅内众人的帮助下,将二人抬至马车上,径直往华回春的医馆去了。
    妈妈急急的跑上二楼,跑到正对着戏台的那个雅间,急急问仇爷:“仇爷,今日怎么任他们放肆?那墨兰还不知伤的深浅,就让他们带走了?”
    仇爷一脸的寒冰,“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巡漕御史於鹤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今晚来了。”
    “巡漕御史?”妈妈惊讶道。
    “是。这两江之内,其他人我都可放在一边,总督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唯有这巡漕御史,动不得,碰不得,见着得绕着走,谁让他是皇帝老儿直接派来,专门负责盯我们的。今晚他跟着那群文人雅士们站在一起,尽帮着那淮南王孙说话,眼下除了息事宁人,还能有什么办法。闹大起来,被他瞧见了我们在岸上的事,少不得要面见皇上参上一本,他立了功,我们便遭了秧。就算我们在岸上没犯什么事,以那皇帝老儿的戒心,必定千方百计抓住我们的小辫子往死里整。”仇爷一拳敲在茶几上,好像要出了这口闷气。
    “还有那京城里来的人,我瞧着有几分来历。本想着於鹤在,暂时不轻举妄动。待他们回了栈,再好好的探个究竟,若有不妥,把人抢回来便是。没想到后来来了这么一出。他们溜了倒没事了,便宜了淮南王孙。”仇爷话锋一转,一双如刀的眼睛直视妈妈:“说,媚药的事你真的不清楚?”
    妈妈不由自主打了寒颤,“奴家真的不清楚。这墨兰性子烈,要用,我也会到万不得己才用。此时用,岂不是为时过早?奴家怎会犯这种错。”
    “给我好好查查,那来的幺蛾子做出这等蠢事!”仇爷的腮帮紧紧的,从牙缝中吐着字。
    “是,奴家这就去查。”妈妈忙低头应道。
    “还有那万老爷,好端端的怎么变了卦,替我好好的问个清楚。”仇爷的瞳孔紧了紧。
    “是!”妈妈头低的很低了,转个身,快快的退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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