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嗯,路过。”
    宁桃挽起半截袖子,露出半截葱白玉臂,正在搭弄着窗子前的木板。
    “进去随便坐吧。”
    宁桃一边摆弄一边与许仙说道。
    许仙挪步而进,酒馆还是那个酒馆,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许仙坐下不久,宁桃便走了进来,从柜上拿了一盘花生米,拿了一坛酒,两个小碗。
    “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宁桃坐在一旁,一边给许仙斟酒,一边说道。
    许仙微微一笑,道:“的确有些事,人不在金陵,自然难以见面。”
    宁桃倒好了酒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事情办完了,那就是一切顺利,尝尝我新酿的酒,应该合你的口味。”
    许仙端起小碗,浅尝辄止。
    “你呢?最近过的怎么样?”
    许仙尝了一口酒,没什么辛辣的感觉,入口凉爽,绵意连连。
    “还不是老样子,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从早到晚的也忙活不了多久,乐得清闲吧。”
    宁桃坐在那里悄然说道。
    “那不是挺好的,有多少人羡慕你这样的小日子,清闲不用操心,还有钱花。”
    许仙淡淡笑道。
    “那倒也是,每天在这码头跟前见惯了各种讨生活的艰难,我这清闲的日子比起他们那些苦哈哈来的确是要强上不少。”
    宁桃说着,脸上没有特别的神色,只是眼睛朝着那街上望一望,好似有什么心事似的。
    许仙倒没有多嘴,时刻谨记自己是有夫之妇,不要想着和其他女人太过亲近。
    探听别人想法这回事还是省省吧,一切都是防范于未然嘛。
    宁桃看到许仙沉默下来,不由笑了起来,道:“我觉得你好像比以前变了一些。”
    许仙抓了两颗花生米,扔在嘴里,笑道:“哦?怎么个变法?”
    宁桃看着许仙道:“怎么说呢,就是好像变的更腼腆了一些。”
    许仙感受着嘴里那花生米的余香,道:“是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腼腆。”
    宁桃摇摇头,道:“不不不,你以前可是话挺多的。”
    “我觉得你这一趟出去,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
    许仙不禁有些诧异的看了宁桃两眼,没想到这女飞贼还有这么细致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哦?你还看出了什么?”
    宁桃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你能坐在这里,说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虽然是一件对你来说比较大的事情,但是一切都过去了,那自然不提也罢。”
    许仙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你好像等于什么都没说。”
    宁桃笑了笑,道:“那你还要我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那街头算卦的大仙儿,能算出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我可不干那忽悠人的事情。”
    许仙闻言,却道:“最近九王爷没派你和你义父出任务?”
    宁桃看了许仙一眼,道:“怎么?你对九王爷有兴趣?”
    许仙耸耸肩道:“随便问问,毕竟这么大的人物,我也想见识见识。”
    宁桃挑了挑眉道:“状元郎想结识九王爷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又何必通过我来认识呢?”
    许仙道:“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不过若是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通过你结识一下九王爷。”
    宁桃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许仙道:“当然不是。”
    许仙坐在那里,捏着酒碗,又喝了一口酒。
    他途径这宁桃的小酒馆当然是无心之举,不过在坐到这里之后,他便有了些想法。
    宁桃为九王爷办事,当初他和娘子受那长江龙王之子夜尘挑衅,在金陵城大战一番,若不是吕洞宾出手,还不定会发生什么异数。
    夜尘被镇压之后,因为法海之事耽搁了太久,以至于许仙至今才想起当初夜尘可是受那九王爷之托,才来挑衅自家娘子。
    自家离开金陵这么长时间,回来之后却是没听到金陵城中有什么动静。
    他不信那九王爷会就此蛰伏。
    虽然没有了夜尘这个臂助,但人的野心一旦滋生,那只会无穷无尽的增长,而不会减少。
    特别是像九王爷这样窥伺皇帝宝座的权贵,更不会轻易罢手。
    经历此次危机之后,许仙明白,必须要把那些潜在的威胁都给消除掉。
    娘子如今主掌大唐龙脉,自然不能让有心之人一直窥伺。
    若是那九王爷继续有什么异动,或者有一天再次朝着娘子发难,那他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一无所知。
    当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道理就是那么一个道理。
    提前做好一切总归是没错的。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宁桃,而不是选择其他渠道,只是因为他突然起意罢了。
    他要是能通过宁桃认识九王爷,那比起他用其他的身份正式拜访可就区别大了。
    不过也未必一定要认识。
    九王爷虽然是大唐最顶尖的那一拨权贵,但只要他没有了夜尘那般臂助,其实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自己也没必要太过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不行的话,交给石敢当亦或者伏妖塔二妖去盯着九王爷都是可以的。
    不过此事,还需找娘子知会一声。
    “好吧,我可以试试和义父说一说,至于成不成,就看义父能不能答应了。”
    “你也知道的,我一向都听我义父的话行事。”
    宁桃捋一捋发丝说道。
    “那就有劳了。”
    许仙道。
    “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成不成的我也不打包票。”
    宁桃道。
    许仙笑了笑,指着酒坛子道:“你的酒,的确不错。”
    宁桃道:“那是自然,若是想喝的话,便多来几次,不收你的钱。”
    许仙道:“这么气?”
    宁桃道:“当初你救我一命,我还欠你两个要求,这点酒不算什么。”
    许仙笑道:“你不说,我都要忘了,玩笑之言罢了,什么要求不要求的。”
    宁桃道:“恩便是恩,义便是义,你不计较是你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许仙道:“那就随你喽。”
    宁桃道:“这件事若是成了便再抵一个要求,你看如何?”
    许仙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没意见。”
    宁桃看了看许仙,道:“你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仙道:“我向来如此。”
    宁桃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许仙没有在宁桃的酒馆中多呆,呆了没多久便直接离去了。
    ……
    转眼之间,便到了寒冬腊月。
    许仙今日有一桩喜事,那便是乔迁新宅。
    话说来了金陵这么久,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宅子,往后诸事要方便不少,不用总是窝在长生观中。
    这座新宅是柳萱给许仙张罗的,连宅子里的下人都是柳萱一手给操办。
    这宅子的事是数月之前,许仙便交给柳萱留意的事情。
    只是后来许仙出事,自然无暇顾及这些。
    许仙归来之后,抽空去了一趟柳府拜访了柳夫子,柳夫子自然不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还笑颜责怪他多日不来看他,不过更多的是勉励许仙好好上差,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柳夫子对许仙当真是爱护至极。
    毕竟许仙可是他的得意门生。
    如今满朝上下,谁人不知他柳士元教出了这么一个状元郎。
    在府上没有见到柳萱,却是听闻她又出海去了,直到前两日柳萱才从外归来,回到金陵。
    柳萱因为忙着家里的生意,自然也不知晓许仙失踪之事。
    如今从外面回到金陵,自然是第一时间将许仙交代的事情给办妥。
    这一日,许仙乔迁新居,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只是把几位亲近的好友请来到府上一聚。
    相邀之人有柳萱,林子大,贾全,还有一同在翰林院共事的刘长生。
    许仙消失在金陵多时,不知内情者犹如柳萱一般,自然不会深究。
    而像刘长生这种和许仙在同一个衙门口里当差的,自然知道许仙有数月未曾露面。
    虽然许仙这几日上差之时也在衙门里有了说辞,说是奉太上皇之命外出公干,但众人未必都信。
    刘长生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知道许仙不是等闲之辈。
    那是有通天关系的人物。
    而且许仙的说辞也是经过了官方认证的。
    本来翰林院的阁老是要拿许仙是问的,但是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自然是坐实了许仙替太上皇外出公干的名头,也自然不会有人再去追究。
    当然这些事都是小事,白素贞和许仙都不用操心,长公主李梦姑自然会办的妥妥当当。
    这些说辞也都是长公主李梦姑授意的。
    太上皇自然是不会忤逆白素贞,比起大唐百年的基业来,这些不过都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
    许仙在新宅中邀请诸位宴饮。
    柳萱在席间却是爆出一桩关于许仙的轶事。
    原来柳萱因家中的生意外出,回京之时,路过杭州听闻了许仙在那钱塘县的临江楼留词一事。
    她对许仙的事从来都很上心,稍微一打听之下,便知晓了许仙那首《临江仙》。
    她不禁对许仙佩服不已,许仙虽然传扬外界的诗词不多,只有寥寥三首。
    但却是一首比一首经典。
    足以令众人传唱。
    她在宴饮之后,不禁吟诵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柳萱的声音抑扬顿挫,将那词中的豪迈之情宣泄的淋漓尽致。
    众人都拍手称快,连声叫好。
    刘长生更是赞颂道:“柳兄文采出众,此词真乃是上品!”
    林子大和贾全也纷纷说道:“萱哥儿何时做了这么一首佳作,真当是惊艳!”
    柳萱却是举杯,摇头笑道:“此词虽好,但却不是我作的,作此词者另有其人呐。”
    刘长生疑惑道:“哦?不知是哪位才子有如此豪情?”
    林子大和贾全翘首以待,也都很想知道答案。
    柳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言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三人闻言,停顿片刻,尽皆将目光投向了许仙。
    在场之中,能有如此才情之人,恐怕非许仙莫属。
    林子大不愧是许仙的狂热粉丝,直接一拍大腿,道:“汉文,你何时又作出了这等佳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不与我分享,理当罚酒三杯。”
    刘长生则道:“难道真是汉文所作?”
    贾全则是慢条斯理的说道:“汉文之才,我等不及也。”
    许仙看着柳萱那促狭的眼神,不禁摇头笑道:“不过是即兴之作罢了,在钱塘之时,应人之托,便作了一首。”
    林子大在一旁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家伙瞧瞧这家伙,当真是气人,明明作出了这等佳作,竟然还说的和没事人一般,真是让我等将颜面放在何处。”
    刘长生在一旁应和道:“是极,是极,汉文你也太不厚道了,这词作若是让翰林院里的那些阁老看到,定然会大加赞赏,你怎么就能如此风轻云淡呢,真是让我们几个蒙羞啊。”
    许仙呵呵一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本来也是灵光一闪的事情,何必多做宣扬。”
    刘长生不禁摇头叹道:“汉文之境界,我不如也。”
    许仙看着刘长生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虚,心道是不是装逼装的有些太过了。
    不过若不是萱哥儿提起,他早把这码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许仙朝着柳萱问道:“萱哥儿是从何处听来的?难道萱哥儿也去了钱塘?”
    柳萱道:“汉文实在是小瞧了这《临江仙》的魅力,这首词不知为那临江楼招揽了多少生意,如今有许多人都慕名而去,听闻香山居士也曾到那临江楼中小坐,对汉文之词作盛赞有加。”
    许仙挑眉道:“萱哥儿说谁?香山居士?哪个香山居士?”
    柳萱道:“世上还有几个香山居士吗?我大唐只有一个香山居士。”
    许仙心道,我滴个乖乖,那可不得了,这可是有名的大诗人。
    一旁的林子大说道:“香山居士自从辞官之后,便云游天下,想不到竟然还身处江南,若能得见香山居士一面,我此生无憾矣。”
    “汉文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我等真是犹荣在身。”
    林子大又接着说道。
    柳萱从旁说道:“听闻近日香山居士会到金陵小住,子大若是有心,可让某人带着你去拜访一下呢,说不定会见到居士本人。”
    林子大闻言,不禁睁大眼睛。
    “萱哥儿说的可是当真!”
    柳萱淡然道:“当然。”
    林子大立马将目光投向许仙,若是他独自去拜帖香山居士,那肯定没戏,毕竟那等人物不是他这种没有名气的小小翰林候补能见到的。
    但是许仙就不一样了,许仙如今才名满天下,有许仙带路,说不定还真能见到香山居士一面。
    许仙看着林子大的灼灼目光,不禁摇头道:“呐呐呐,不是我不去啊,人家来不来还不一定呢,等人家先生真来了我去拜一拜门也不是不可以的,到时候再通知子大你便是。”
    林子大举起酒杯大笑道:“我就知道汉文懂我,我就在此提前多谢汉文了。”
    “我干了,你随意。”
    “哈哈。”
    林子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是真不错。
    许仙不禁暗自摇头,林子大这家伙可真是...
    不过如果真能见一见那位香山居士,也挺不错啊。
    毕竟那可是作出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名人。
    不见白不见呐。
    不过还得等人家来了金陵再说不是,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子大喝的有些上头,被贾全搀着回去了。
    刘长生也与许仙告辞。
    只留下柳萱和许仙在新宅的园中赏那满园的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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