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容闻言,有些疑惑许仙怎么会不知钱塘之事,毕竟小青可是去了金陵,难道小青没和汉文说?也是有可能的,她也没太在意,唉声叹气道:“小青没和你说吗?都是那叛军造的孽啊。”
    许仙神色凝重,涉及到叛军,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问道:“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娇容道:“那叛军被官军打的节节败退,从杭州城一路向南败逃,途径钱塘之时,烧杀抢掠,将城里的大户都给折腾了个遍,你的那大宅子那么显眼,当然是让叛军给注意到了。”
    “那天夜里,叛军冲进了宅子里,要抢财物,葛二壮拼死不让,守着大门,被那叛军破门而入给害了性命。”
    “二壮一死,把家里的其他下人都吓的够呛,家里的其他下人我便给遣散了,毕竟里面的财物都给叛军给搬空了,都是空宅子了,留着那么些下人也没用,也不知道那叛军会不会再回来,所以索性我便将众人全给遣散回了家。”
    许仙闻言,脸上的凝重之色不曾退却,葛二壮竟然死在了叛军的手中!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葛二壮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是为了给他看家护院而死。
    听到姐姐将那些下人都给遣散,许仙心中也没有不快,反而称赞姐姐做事爽快,毕竟姐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许仙又问了姐姐葛二壮的后事是如何处理的。
    许娇容一五一十的将前后之事说了个遍。
    许仙知道姐姐做事稳妥,但是自己知道了葛二壮的事,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于是他准备亲自去一趟葛家庄。
    许娇容也没拦着。
    倒是庆幸自家弟弟并没有因为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就变的不近人情。
    许仙要走,许娇容要留着许仙吃饭。
    说急着办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许仙倒是想留在家中吃饭,但是一想到藤原常嗣和空海还在大宅子里,只得说道:“姐姐,这次回来,我不是一人回来的,还有些公务在身,明日一早,我去一趟葛家庄,回来便直接回金陵了。”
    许仙倒是很想多和姐姐呆两日,但是想着自家娘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消息,而且还有藤原常嗣和空海跟着,而且在湄洲岛的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自己再多留两日不太合适。
    自从自己去了杭州读书之后,便一直和姐姐聚少离多,如今更是一年半载的才能见上一次面。
    许仙不免心中感到有些愧疚。
    长姐如母,许娇容含辛茹苦的把他带大不容易,如今却是连面都见不上几次。
    许娇容见许仙神情,便知他心意。
    反倒是宽慰他一切以公务为重,小心行事,勿要让她担心便是。
    许娇容的通情达理,让许仙忍不住想抱抱姐姐。
    许娇容笑骂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
    许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许娇容的眼眶不免有些湿润,把许仙含辛茹苦的养大,如今却是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虽然说弟弟大了总归是要有自己的家,但许娇容总是会有些多愁善感。
    没过了多久,李公甫回了家中,看到自家媳妇儿细致不高的样子,便问出了何事。
    一问之下,李公甫不免笑道:“你啊,就是犯了孩子瘾,汉文如今是大人物了,哪能在家里面呆着,不过连饭也没顾得上吃一顿是有些过了,等他再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他。”
    许娇容闻言,反倒是不乐意了,朝着李公甫瞪眼道:“我弟弟用得着你来说?”
    李公甫一听,笑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嘛,汉文现在可厉害多了,我哪里敢说他。”
    “好了,好了,要是觉得孤单,咱们抓紧点办事不就行了。”
    李公甫凑在许娇容身旁,挤眉弄眼道。
    许娇容听到李公甫之言,再看他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即轻啐道:“不正经的玩意儿,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李公甫将许娇容往怀里一揽,嘿嘿笑道:“我和自家媳妇儿不正经,谁也说不得闲话。”
    “说真的,咱们是该努把力生个孩子了,要不然,你怎么和汉文催生呢?”
    李公甫一脸希冀的说道。
    许娇容一听,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话说她和李公甫结婚也有几年了,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毛病,她也寻过郎中,郎中说她没什么问题,她也求过观音娘娘,但也没求来子女。
    没有自己的孩子,终究是做女人的要压力大一点。
    日子久了,背地里少不了要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什么不会下蛋的母鸡之类的浑话。
    许娇容倒不是怕旁人说闲话,只是想着自己这么久了没有给李公甫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得劲的。
    李公甫倒是不太在意,见许娇容兴致不高,反倒是宽慰道:“哎呀,没事,没事,孩子总是慢慢会有的,兴许老天是想给咱家来个大人物,所以这才迟迟没有动静的。”
    许娇容被他说的乐了,朝着他道:“尽是胡说八道。”
    李公甫也不在意,见自家媳妇乐了,然后道:“媳妇儿,我饿了,咱要不先做饭?”
    ……
    许仙回到自己的宅子,带着石敢当、藤原常嗣还有空海去县城里的酒楼下馆子。
    虽然很想吃姐姐做的饭,但是许仙还是不想带着外人去家里面叨扰。
    石敢当喜欢吃肉,空海却是吃素的。
    两个人吃不到一块去。
    不过空海是个讲究人,许仙给空海单点了几样素斋,其他就由着荤菜来。
    酒楼的老板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是许仙来了他们酒楼吃饭,非要给许仙免单。
    许仙过意不去,付钱人家不要,于是那店老板出个主意,说是许仙不如给他这酒楼留下一副墨宝。
    许仙闻言,呵呵一笑。
    这店老板倒是真会做生意。
    他可是当朝状元,在江南士林有着极大的文声。
    给这不入流的酒楼留一副墨宝,往后定然能让酒楼的生意好上一大截。
    许仙虽然对这些心知肚明,但是也没有拒绝。
    毕竟人家老板是真心实意的,没有玩花招。
    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酒足饭饱之后,许仙便给此酒楼题了一首词。
    这酒楼唤作临江楼。
    许仙便做了一首《临江仙》。
    虽然不是很应景,但是却被后人无限揣测,赋予了许多含义。
    许仙提笔作罢之后,那店老板将《临江仙》装裱好挂在酒楼的最显眼处,引来无数文人雅的品评。
    自许仙在杭州作出那两首词之后,许仙好似便一直再无诗词传出,坊间甚至有传言,许仙已经江郎才尽。
    但是这一首《临江仙》却是又将许仙推到了江南士林中的顶峰。
    某一日,有位垂垂白发老翁来到钱塘县,慕名来这临江楼一坐,再看到那许仙留下的《临江仙》之时,不免生出几分惜才之意。
    当场大声赞道:“当真为状元之才!”
    那白发老翁老泪纵横之时,带着童子朝着金陵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许仙留下墨宝之后,便与石敢当等人离去。
    第二天一早,去了一趟葛家庄,看了看葛二壮的媳妇和孩子。
    葛家庄的日子比以前过的好了许多。
    毕竟没有了繁重的赋税缠身,但是许仙让葛家庄的村民改种一半桑树却是因为叛军作乱的缘故,反而有了转机。
    叛军来时,如同蝗虫过境,把能吃的粮食都给搜刮了个遍。
    反倒是桑树存活下来。
    县里有大户看中了葛家庄的桑树,想要花大价钱让葛家庄的村民给他供应桑树叶。
    桑树叶为桑蚕饲料,在钱塘可不多见。
    桑木可制成木器木具,枝条可编箩筐,桑皮可作造纸原料,桑椹可供食用、酿酒,叶、果和根皮可入药。
    总而言之,葛家庄因为种了桑树,一下子就了有了很多以前想不到的路子。
    钱自然比以前要挣的太多。
    庄子里的日子过的好了起来,但是葛二壮家里却是因为葛二壮的逝去日子过的有些紧巴。
    不过到底是一个庄子的,庄子上的村民对葛二壮家里都十分照顾。
    毕竟当初可是葛二壮求了许仙,才带着大家伙有了今天有盼头的日子。
    二壮媳妇儿看到许仙到来,不免有些局促。
    许仙也没有多做停留,放下一些银钱,问了二庄媳妇二壮葬在何处,便准备离去。
    离去之时,却是听到了庄上的孩子们在学堂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于是悄悄去了一趟学堂。
    看到那尽心教书的王哲,许仙露出了满意之色。
    当初挑选王哲来这里教书育人果然没错,他是一个好夫子。
    许仙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离去。
    在葛二壮的坟前,驻足良久,那个老实汉子的音容笑貌还似乎在他的眼前晃动。
    他犹记得去年冬天,葛二壮和他憧憬那好日子的场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人生无常,人命有时还真是脆如薄纸,那些叛军可是真该死啊。
    他在心底朝着葛二壮说道,日后没有了战乱,葛家庄的日子一定会过的越来越好。
    安息吧,二壮。
    许仙离开了,带着石敢当和藤原常嗣、空海一行,坐着大船朝着金陵进发。
    三日后,许仙终于回到了金陵。
    时隔数月,许仙终于又回到了这座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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