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一愣,眼中刚刚闪过犹豫,就听到长宁轻哼一声:“你都不愿告知我,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看着她这般娇俏的模样,陆砚不由弯唇笑了,点头应下:“好,阿桐说的有理,你我都要坦诚才好。”
    长宁虽说了要相互告知缘由,但真到开口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手指习惯性的绞在一起,却被温热的指尖分开,看着面前男人和煦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又要远任他方了?”
    陆砚正在□□着她手指的动作猛然一顿,片刻后抬眼看向她,却见她清澈灵动的眼睛一点点的沾上雾气,睫毛倔强的颤抖着就是不肯眨动,好似微微眨动便会有泪珠滚落一般,看的人心尖酸软。
    “你……如何知晓?”陆砚觉得声音有些干涩,心中颤颤抖抖的盯着她的眼睛,生怕再如他刚回来那日,落下泪来。
    长宁闻言,便觉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手里做好的里衣便被她丢向一边,气愤道:“你我这般还有何意思,虽说圣上赐婚不能和离,可若是你这样终年外出,我便只能这般日日在家等你么?”说着泪珠滚滚而下,顺着如玉般的脸颊滴落在陆砚手上,烫的他心里一涩。
    长宁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泪,却不妨打到了陆砚正准备给她试泪的手掌,哽咽道:“你便不能给圣上说说,不远任么?”
    陆砚觉得再也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阿桐这般舍不得我么?”
    长宁只觉得心里艰涩,感觉到他怀抱的温暖坚实,抽噎道:“哪是什么舍不得,是你不在家中,我便像是无根浮萍一般,纵使母亲待我再好,可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客……三郎,你我已经成亲,便是你再不喜我,也莫丢我一人在这府中好么?”
    陆砚听的心里酸涩,却不知为何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喜意,轻笑一声,轻喃道:“为何觉得我不喜你?你已是我妻,我又怎会不喜你?”
    长宁从他怀中出来,定定的看着他:“真话么?”眼眶红红的模样看着人心疼又心动,陆砚长叹一声,双臂慢慢拢紧,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眼睑:“真话,我甚喜你……”
    第七十章
    秀窗疏透晓风情, 红帐中, 碾玉钗摇鸂鶒(xi chi)微颤,雪肌云鬓将融, 一片暗香盈袖……
    烛光萤煌, 床幔间忽明忽暗, 陆砚轻轻亲吻着长宁的脸颊, 安抚着她紧张、害怕的情绪。
    “阿桐……”
    耳边是男人干净的声线, 却让长宁越发绷紧了后背, 双手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 僵硬在他怀中,不知所措。
    陆砚在她的额间吻了又吻,慢慢向下,厮磨着她有些冰凉颤抖的樱唇, 低语道:“很怕吗?”
    唇间相互碰擦的微痒, 让长宁微微放松了一些, 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很怕……”
    那就还是有些怕了……陆砚唇角勾起,轻轻吻含住她的红唇, 轻柔而体贴, 一点一点的让长宁舒缓了无措的情绪。他唇舌的动作并不是很娴熟, 一切只能凭着本能来追寻这其中带出的欢愉。
    吻慢慢加深,两人之间温度渐升,长宁只觉得在他的怀抱中身体热烫的发软,只能软软的攀附着他,衣衫半退间, 雪玉般的肌肤泛着粉泽,长而浓密的乌发铺散开来,越发的柔美绝艳。
    陆砚的吻渐渐向下,脖颈湿热的感觉让长宁身体微微瑟缩了下,下意识更加贴紧他的胸膛,“痒……”
    感觉到她这般娇娇弱弱的攀附在自己身上,耳边又传来她带着几分委屈的低喃,像是点燃了陆砚身体,他觉得体内翻腾着一种让他觉得陌生的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情、欲。
    火热的手掌顺着里衣蔓延,泛着柔润光泽的里衣下是峰峦美好的风景,冰肌玉骨在炭火般的热情面前尽数融化,沾染上了如桃花般的娇态,美的妖娆动人。
    陆砚轻轻皱着眉头,沉静的眼眸潋滟生波,情、欲给他俊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昳丽,春意撩人。然而他却不敢妄动,一边轻吻着她的脸颊、耳侧,一边伸手向下探了探,不由眉心皱的更紧。
    “阿桐……”陆砚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沙哑,在她耳边低喃道:“怎么办,你太小了……”
    轻柔的亲吻、抚摸、含吮早已让长宁神志迷离,混沌中听不清陆砚的话,只是依赖的抱着他的肩背,低低的应了声。
    玲珑娇躯轻轻依偎在他怀中,陆砚只感觉自小以来所有的自制力正在逐渐瓦解,好似下一刻整个人就会被这铺天盖地的情、欲所吞没,然而,身下的女人如花儿一般娇弱,娇蕊更是小而娇嫩,与他实在是反差太明显,他只怕会伤到了她。
    亲吻着她的香雪,拉着她的手握向自己,看着她陡然睁大的眼睛,拥着她低声道:“阿桐,你可能会痛……”
    长宁被手心里的灼热吓得神志瞬间清醒,呆呆的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陆砚轻轻环住她,万分爱怜的亲吻着她的眉心,低声道:“你若怕,那便改日……”
    长宁像是才感觉到烫手一般猛地缩回手,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刚想开口却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情绪,想到当日出嫁时娘亲和乳娘教导她的话,慢慢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颊喃道:“都会痛的,对么?”
    她的依赖让他越发疼惜,手掌缓缓沿着优美的曲线向下,含着她的唇轻语:“阿桐不怕便好,我会轻些……缓缓的……”
    随着他口中如梦呓般的抚慰,长宁只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身下袭来,瞬间蔓延全身。“骗子……”纵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双手用力的推着身上的男人。
    陆砚紧紧抱着她,身体微微有些战栗,眼眸中也带着几分痛苦,低头吻着她的面颊,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手掌轻柔的抚着她紧绷的身体,细致而又耐心的等着她再次舒缓,看着她紧紧蹙着的眉心渐渐展开,手臂再次攀附上自己,才一点一点推进,直到她彻底完全接纳自己。
    沉沉清夜,红帐微动,金钩摇晃相撞,呜咽低吟相随,道不尽半夜癫狂,云雨风情。
    陆砚看着长宁的睡颜,轻轻拂去她眼角还留着的泪花,想到刚刚那一场厮磨到身心难耐的情、事,眼中满是怜惜之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拍她的后背,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长宁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极了,微一抬头,就看到陆砚正含笑看着她,忍不住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低低问了声早。
    陆砚看着她不停忽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羞涩还有躲闪,心情十分欢愉,伸手将遮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推了推,低声道:“身体可还难受?”
    长宁脸上出现一丝红晕,点点头:“不是很舒服……”
    “还疼吗?”陆砚眉心轻皱,当即大掌就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抚去。
    长宁一愣,就感觉到他的掌心已到了地方,连忙曲起双腿,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烫,羞耻的不敢看他,轻声低语道:“三郎莫要如此……让乳娘来好么?”
    陆砚动作一顿,看着她半响后道:“阿桐觉得这处让外人看比我看要好?”
    长宁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其实她也不愿让乔娘子来看,刚刚那般说只是不想他如此。陆砚见她小脸已经红透了,不由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以后这种私密事情,不必经外人,阿桐也莫要难为情,你我夫妻,便是再亲密些也是应该。”
    长宁依然心中羞涩,但也觉得他的话十分有理,因此咬了咬唇,点头应下。陆砚见她如此乖巧听话,面色更加柔软,掀开床幔,窗外的光亮瞬间就洒了一床。
    长宁怔了怔:“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陆砚坐起身,准备下床,看了眼长宁,伸手摸了摸她微怔的脸颊,笑道:“我已让人备水,阿桐若是还累,洗一洗再睡吧。”
    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长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昨夜约摸她太累了,两人便也都没洗就睡了,可现在看来,他应是洗漱过的,而自己则一觉睡到此时。
    长宁拉着被子慢慢坐起,看着他问道:“夫君今日没有练武么?”
    “因不知阿桐何时会醒,所以便没去。”
    陆砚见她黑发下微露的雪白香肩,手一挥,床幔再度垂下,长宁一怔,就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抚过自己的肩头,而后全身便被被子牢牢包紧。
    看着她怔然的眼神,陆砚唇角微微翘起,抬手抚过她的依然还有些微微红肿的唇瓣,低头轻啄一下,才喃喃道:“昨夜洞房,为夫不愿让娘子醒来时形单影只。”
    长宁闻言,只觉一阵温馨甜蜜,不禁莞尔一笑,如海棠盛放,娇艳欲滴。陆砚本欲叫人进来伺候长宁更衣,见她这般,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吻了下去。
    长宁脸颊绯红的看着坐在书案前看书的陆砚,只见他表情沉静,如往日那般清冷,不知为何就想到昨夜他们两人相互纠缠的画面来,心猛地连跳好几下,连忙转头移开视线。陆砚唇角微微勾起,慢慢翻了一页书。
    半响后长宁重新转头看向他,咬了咬唇问:“三郎今日出去么?”
    陆砚抬头看向她,点点头:“这几日有些事情,六娘也想出去么?”
    长宁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呢,冬至要到了,我要帮母亲准备呢。三郎何时出去?”
    “用过午膳。”陆砚想了下,看着她道:“晚上归家可能会晚,阿桐不必等我。”
    长宁想到昨日,突然从妆台前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昨日夫君说了要远任……真的不能变了么?”
    陆砚仰头看着她,才想起昨日两人未说完的话,看到她眼中的期待与担忧,笑着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只怕不能变了,年后旨意便会下来……”
    长宁不等他说完,心中就被憋闷的不得了,猛地从他手中抽回手:“这般是为了让你能和家人过年一起团圆么?圣上还是真是体恤呢!”
    听着她话里的愤怒,陆砚不由笑了:“阿桐想念江南吗?”
    长宁拧了下眉毛,瞥了他一眼,闷闷道:“不想!”
    陆砚挑了挑眉,道:“居然不想么?自幼长大的地方,阿桐也不想?”
    长宁轻哼一声:“自幼长大的地方如何?祖父、父母、兄长都已到京,他们在哪里,哪里便是长宁的家……”说着没什么好情绪的睨了陆砚一眼,起身凉凉道:“莫说是自幼长大的地方,便是这府中是我以后终老的地方,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念着的!”
    闻言,陆砚微微眯了眯眼,静静看着长宁,半响后,道:“原来阿桐觉得这府中也没什么可念着的……”
    长宁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瑟瑟,却又不愿认怂,鼓了鼓脸颊,道:“也不是……我还是会挂念着母亲的。”说罢不服气的瞥了一眼陆砚,扭头看向窗外。
    陆砚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勾唇一笑,抬手轻捏着她下巴,低声道:“那怎么办,早知道阿桐是这般没心没肺的人,昨日我便不该对圣上说此次要带你一起远任江南,该是把你留在这府中,免得你记挂母亲才是。”
    第七十一章
    长宁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陆砚, 半响后才像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渐渐露出一个欣喜万分的笑容,不敢相信道:“与你同行?真的么?”
    陆砚松开她的下巴, 转身坐到榻旁, 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长宁脸上还带着不相信的笑, 颠颠儿的跑到他面前, 歪头看着他:“原来夫君昨日就想让我与你一起同行了呀……真好……”
    陆砚平静的看着她, 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下, 淡淡道:“本来是这般打算的, 只不过六娘又不想念江南,还只记挂母亲一人,还是留在府中较好。”
    啊?长宁一愣,怔怔的看着陆砚, 突然露出一抹娇笑, 上前抱住陆砚的胳膊撒娇道:“可是我更记挂夫君呀, 若是夫君不在府中,我定会牵肠挂肚的。”
    虽知她这番话少了几分真心, 但陆砚的眼里还是装满了笑意, 侧目看着紧紧靠在自己身边的长宁, 挑眉道:“牵肠挂肚?”
    长宁双眼发亮的连连点头,陆砚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道:“若是魂牵梦萦的话,为夫便考虑带你同行。”
    长宁小脸慢慢皱起, 咬唇道:“是魂牵梦萦啊,梦里梦外都是你呀,否则怎么会这般想与你同行呢……”
    软糯的话语让陆砚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直到用罢午膳出门,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愉悦之情。
    送走陆砚,长宁才去秦氏那里。冬至是南平人们最看重的节气,便是民间最贫穷的人也会用家中所能动用的所有银钱才添置新衣、置办饮食、祭祀先祖。而对定国公府这样的公爵侯府来讲,除了做好自己家中的庆典活动,还要在冬至前后三天布施粥饭已显仁慈。
    长宁到的时候,秦氏正在与家中几位管事说着布施粥饭的事情,见长宁到来,上上下下打量几眼,脸上的笑瞬间就多了几分意味。在秦氏这样的目光下,长宁的表情渐渐羞涩起来。
    秦氏笑盈盈的拉着她的手,开口道:“六娘若是这几日无事,便管管布施粥饭的事情吧。”
    长宁一愣,这几年定国公府每年冬至的施粥都是滕氏负责的,她以往也不过就是帮秦氏点算点算物件,给家中下人做做新衣这样的事情罢了。在她看来,这种施恩的事情滕氏这个世子夫人来做是相当合适的,若是今年换成她,不知道滕氏又要怎么想呢。
    抿了抿唇,刚想拒绝,就听见秦氏道:“六娘莫要推辞,郭家十三娘年前要进门,世子夫人相顾不暇,家中这桩事便交由你做了。”
    长宁闻言,只能点头应下,接过几位管事手里的单子,细细看了起来。虽说往年都有惯例,但真的操作起来也是比较繁琐,看完各位管事手里的单子,长宁不由微微拧起眉头,半响后将单子收起来,浅笑道:“各位先回去吧,我第一次接手这桩事情,晚上还要再细细斟酌,什么时候需要各位开始忙碌,我再使人找你们过来。”
    见几位管事离开,秦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六娘觉得有问题?”
    长宁看了秦氏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微微摇了摇头,笑道:“请母亲容许我回去后再细细思量一番。”
    秦氏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看向她道:“砚郎今日出去了,晚膳便留在这里与我一同用罢。”
    长宁掌管冬至布施粥饭的事情传到滕氏那里时,滕氏与陆砥正在用膳。自从滕氏明知他想要迎纳一个家世不错的庶女做二房后,还私自为他纳了妾,陆砥便处处看滕氏不顺眼起来,也厌烦见她,便是在府中也常召侍婢或者妾室伺候,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少。
    今日是为着迎纳二房的事情,陆砥才进了滕氏的房里,两人说完事情,陆砥觉得滕氏虽然心中诸多抱怨,但却算精心准备,心中多了几分满意,便留下同滕氏一起用饭。没想到开膳不多时,便听到这样的消息。
    藤氏心中一紧,惶恐道:“夫人这般是何意?莫不是……”
    陆砥阴冷的表情让滕氏的话戛然而止,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多话。陆砥见她这幅畏缩样子,心中更是嫌恶,扭头看向别处,冷冷道:“我去老夫人那里,你就算再没什么大用,能不能学学舒六娘多去母亲那里露露脸?没有子嗣,连做人也不会,真不知当初娶你作何!”
    滕氏全身一抖,睁大眼睛看着陆砥甩帘远去的背影,怔怔道:“娶我作何?娶我作何……”
    窗外刮起阵阵寒风,冬天已经到来,却比不上滕氏此时心中的寒意。
    老夫人听完陆砥的话,也无心用膳,挥挥手让人将东西撤下去,皱眉看着陆砥道:“这般担忧不是此时才有的,早在三年前那陆砚小儿得到榜眼时,我便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是大娘没有眼力,若是去年便迎娶了范御史家的三娘子,如今你与圣上便是更多一层姻亲了!我听闻这段时日,皇后身体抱恙,宫中诸事皆有范妃定夺,倒是白白错过了这桩姻亲。”
    陆砥眼神晦暗不明,看向老夫人道:“圣上与我还不如三弟亲近,莫说我这个表哥,便是外祖家的亲舅父,圣上如今也不过只让他领了一个闲职罢了……三弟此次文兼武职,又是大功归来,祖母……若是……”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敢再想。
    陆老夫人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砥儿莫要担忧,祖母不会让任何人夺取你的世子之位!听闻昨日圣上传召陆砚进宫,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不过这几日看来,北征将领皆加爵进官,唯有他尚无任何动静,或许……圣上心中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砥儿千万不能因这一件小小的内宅事乱了手脚。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广结善缘,他陆砚身后有舒相,老身就不信这朝中没有与舒相不合的,你应做的就是把这些与舒相不合的人结交起来,哼,莫不成到时候真有什么事情,圣上真会因为他一个舒相就与其他大臣作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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