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福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晌,房门被轻扣了两下,沈缘福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外头的天早已经大亮了。
    “姑娘,你醒了吗?”
    是翡翠压低了声音在外头。
    “醒了,可是有什么事?”
    沈缘福知道若是不是有什么事,这种雪天儿翡翠是不会特意来唤自己的。
    “既然姑娘已经醒了,不如早些起来吧。”
    翡翠也没有说什么事,沈缘福想着许是隔了门不方便说。
    掀开帷帐撑着半边儿身体往外头看了一眼,确定屋子里陆景之留下的痕迹都收拾干净了,这才放下了帷帐让翡翠进来说话。
    “可是有什么事?”
    翡翠说话声有些踌躇。
    “昨儿我去正院找红桃,听闻那时老爷去了顾县令那儿没有回来,夫人在屋子里忧心忡忡的晚膳也没有用多少。”
    “爹爹一夜没有回来?”
    听到顾县令几个字,沈缘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帷帐直勾勾看着外头的翡翠。
    “今早我又去了正院一趟,老爷虽一夜没回来,可是昨夜顾县令让人来传了话来,说是雪天儿夜路不好走,昨日去的几家老爷皆留在顾府留宿一晚,待天亮了再回去。昨夜三公子也没回来,因此夫人早膳也几乎没有用,姑娘看着要不要去陪陪夫人用午膳?”
    翡翠倒不知道沈缘福在意顾家的事,只是晓得若是沈缘福知道娘亲因爹爹和哥哥不在家而没有好好用饭,必会亲自去陪娘亲用午膳的,因此才特意来告知。
    而现在沈缘福则是满脑子都是顾凝烟会不会借机对爹爹不利。
    “快准备一下,我要去正院。”
    说着从床上起来,翡翠则去了外头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
    等翡翠转身再回屋子,沈缘福正好背对着翡翠,翡翠一眼便看到了沈缘福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寝衣上沾染上了些许暗红的痕迹。
    “呀!姑娘,你来月事了!”
    来月事了?
    不应该啊,不是才过去没几天?
    况且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顺着翡翠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果然屁股和腰部都是斑斑血迹。
    这似乎是……陆景之的血?
    沈缘福有些尴尬地睨了一眼正在为自己翻找月事带的翡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却正好梅英出现在没有关上的房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沈缘福脑海里轰隆一声巨雷炸响。
    完了,她定是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之:两年?怎么可能!
    ☆、第57章 寻上门来(二更)
    清晨寒风刺骨,陆景之打开房门, 胸口湿濡的衣衫被冷风一吹, 涌来一片凉意传遍全身。
    陆景之低头往自己胸口一看, 靛青的衣袍上两摊水渍颜色明显要比周围更深些, 已经有些冰冻发硬。
    这小妖精怎么变得这般爱哭鼻子了?
    陆景之突然想起了两个人在求阙斋里逃生的时候, 那次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危急的情形吧。
    可是那时候明明跟着一个陌生人逃生都没有哭, 难道嫁给自己比她一个人遇到对她心怀不轨更恐怖?
    陆景之揉了揉有些头疼额角,算了,不想了,反正最后她都会嫁给自己。
    那就先早日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 然后赶紧把她娶到手吧。
    虽然进度太慢了,但至少她已经从原本的极为抗拒自己,到现在同意嫁给自己, 进步很大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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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头翡翠刚进门时便拨过炭盆里的炭火, 现在炭烧的正旺, 屋子里暖融融一片,沈缘福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 黏黏地粘在皮肤上。
    梅英站在外室门口看向沈缘福,见沈缘福满脸赧然,回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尽是尴尬和心虚之色,更加认定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梅英内心也不自在起来。
    昨夜回去的真不是时候,问题是以后,以后沈家姑娘还需要自己晚上再陪在房间里睡觉吗?
    现在翡翠在房里不是时候, 梅英决定下次找个没人的时候问一下,省得下次再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关键是这样自己好安排好晚上的住处,也不用像昨夜那样……
    啊,好像自己昨夜下手是狠了点,也不知他要不要紧。
    梅英收回思绪,看沈家姑娘的这幅样子,现在应该不太想看到自己,自己还是晚些再来吧。
    对于昨夜的事,梅英虽然那时在屋子里时一刹那间猜想过那个男人是谁,可过后梅英不会再好奇,过去了便将那件事埋在心底,不会再翻出来。
    沈缘福忍着内心几乎暴走的冲动,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事情上转移开,一遍遍暗示自己:当务之急是爹爹,爹爹最重要!
    这些事都是小事,现在大事是爹爹在顾县令那儿有没有出事。
    话虽这么说,可沈缘福总忍不住一遍遍回想起梅英看向自己的神色来。
    梅英性子冷,脸上表情向来不多,能让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天哪!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她!
    就在沈缘福内心相当纠结的时候梅英朝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翡翠找出一条月事带和一套干净衣裳送到沈缘福面前,见沈缘福神色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因为月事来了身体不舒服。
    “姑娘你若是不舒服的话先歇会儿吧,算算这日子不太对劲,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沈缘福接过翡翠手里的东西,努力让自己淡定。
    “不用了,你让人去备热水,我要沐浴。”
    房间里只剩下沈缘福一个人,沈缘福一遍遍吸气、吐气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说起来顾家来永修县后,除了顾县令不太得民心之外,顾家其他人都尤其地安分,一点儿都没有惹眼的地方。
    这一世没有自己的从中作梗,顾凝烟的名声在百姓心里那是相当好,听说去顾家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了。
    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破坏她的好事,所以她这些日子都相当安分?
    话说顾凝烟的庶姐顾华莲倒是给沈缘福下过两次帖子。第一次是顾家办了个金秋宴,那时正好是三个月前沈缘福生病的时候,便让娘亲回绝了。
    第二日顾华莲还亲自登门探望,沈缘福不想和顾家攀上交情,因此那时顾华莲只见到了沈母,并没有见到生病的沈缘福。
    之后顾华莲又下了一次帖子来,再次被拒绝后顾华莲想来是明白了沈缘福的意思,之后再也没有下过帖子。
    说起来顾华莲行事在永修县相当高调,比顾凝烟这个嫡女都要高调得多。若不是顾凝烟在百姓口中得了个“活菩萨”的称号,恐怕会被顾华莲死死地压制住。
    不过前段日子听说顾华莲的名声不太好,和好几个男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原本沈缘福没有将顾华莲的名声和顾凝烟联系在一起,想到这沈缘福突然觉得那些传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顾华莲也在顾凝烟报复的名单里,哪会让她过得这般顺风顺水,不是吗?
    沈缘福担心爹爹,匆匆茫茫洗了个澡,连早膳都没用就去了正院。
    沈缘福了解他爹爹,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是轻易不会在外头留宿的。
    沈钱当年娶沈母的时候两人身份差距极大,沈母又爱胡思乱想,为此沈钱哪怕早年醉心于生意忙于应酬的时候,都极少才会留宿在外头。
    更别说现在沈钱早就将生意抛到脑后,只想安享晚年了。
    好在沈缘福刚刚到正院,沈钱也满身酒气地回来了。
    沈缘福松了一口气,见爹爹完好无损地归来,只当是自己多虑了。
    过了几日天气转晴,积雪融化最是寒冷,沈缘福被冻得不想更加不想出房门一步,等雪全部融化气温回升后才愿意出门。
    进入腊月,事情一桩桩多了起来。
    京城里大哥沈元宝传来消息,大嫂何氏被诊有孕受不得颠簸,今年过年是回不来了。
    沈家子嗣单薄,消息传来沈家提前换上了大红灯笼,挂起了彩绸,下人们多得一个月的月钱,沈府上下皆是一片喜色。
    铺子年底要盘账,白日里沈钱基本上看不到人影。
    沈母那边也有的忙,年底送来的各种账册厚厚一沓,亲眷那里的年礼要备起来了,与沈家交好的人家的年礼也不能少,还有就是新年的祭祀各事项。
    沈缘福已经及笄,这些不说帮娘亲分担,好歹也得学起来了,因此腊月一到沈缘福也告别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日日有事情要忙活。
    腊月初八腊八节那日,沈钱的亲妹、沈缘福的姑妈沈丽,带着女儿李鱼和女婿马致远来了沈家,说是要小住一段日子。
    沈丽出嫁时沈家虽没有现在富贵,却也是永修县数一数二的人家,嫁得自然不会差。
    当年永修县李家也是出了名的大户,沈丽嫁的是李家长子。
    后来李家举家迁往北边做生意后便只有年节礼的来往,沈丽不识字,两家连书信都几乎没有。
    尤其是后来沈丽的丈夫病逝后沈丽更是甚少主动联系沈家,都是沈钱心疼妹妹,成倍地给妹妹稍东西送过去。
    沈缘福记得刚穿来这个身体那年见过姑妈和表姐一次,那时沈缘福怕自己穿帮,胆子比现在小上许多。
    而李鱼胆子比沈缘福更小,不怎么爱说话,动不动便哭,一哭还停都停不下来。
    与琉璃那种哭还不同,李鱼哭起来是抿了嘴偷偷哭,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哭起来没完没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听姑妈说李鱼身体弱,还哭晕过去好多次。
    在沈缘福的印象里与李鱼那短短几日的相处,往往前一刻还与李鱼一起好好的说话,下一刻突然就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表姐低着头一声不吭在掉金豆豆。
    沈缘福摸不着头脑,问她怎么了也不答话,就一个劲儿地哭,弄得沈缘福都怕她。
    沈家就沈缘福一个与李鱼年纪相仿,到时候自然是沈缘福要负责多陪陪这个表姐的,沈缘福为此还头疼了一阵阵。
    好在这回见面李鱼长大后比小时候好相处多了,否则若还像小时候那样子,沈缘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表姐相处。
    李鱼和她母亲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说李鱼是北方长大的,确实比江南女子还娴静雅致,身量纤细修长,行动如弱柳扶风,说话细声细气的。
    可这个表姐夫马致远,沈缘福见到的第一眼便觉得厌恶,他虽是私底下打量自己,可那黏腻腻盯着自己的目光让沈缘福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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