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大冬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薄薄的围巾披肩更像是装饰,而男子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同色的围巾几乎包住了小半长脸,就这样他的眉毛还是凝上了一层霜。
    一个在赤道一个在南极。
    司轮对屋里的暖气似乎毫无察觉,连外套都没有脱掉,衣服上凝着的霜,在二十几度室内温度下,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他将篮子放在餐桌上:“这是我们俩路过绍兴的时候,顺手挖来的陈酿花雕。”
    而一旁司回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箱:“这是从杭州打包来的糕点,说是百年老字号,味道还不错,到时候上去尝尝。”
    这两位每次来,必然自带一堆。
    沙发上的麒麟鼻子耸了耸,眼睛刷的一声亮了,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旁的吴越眼疾手快,还是没能够拦住麒麟。
    “别——”
    眼看桌上一篮子酒就要被撞飞,不料麒麟一个急转弯,避开餐桌,朝着对面跑去。
    吴越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幸好,幸好。”
    总司大人抬起头看着门的方向,未卜先知。
    “小木鱼来了。”
    ***
    除夕夜,木鱼穿的很喜庆。
    内穿着红色旗袍,外面罩着红色的大衣,头发用簪子盘起,两缕不长不短的头发垂在脸颊,刚好衬着耳垂上红色的耳钉。
    她脸嫩,却比司秋落落大方,一进门就咧嘴笑:“新年快乐!”
    连麒麟扑个满怀差点摔倒也浑不在意,笑着跟麒麟寒暄,十分讨喜。
    司乐最喜欢逗她,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递过去一个说:“小木鱼,说句吉祥话。”
    模样跟逗自家喵星人一样。
    木鱼双手合十:“恭喜发财。”
    司乐又递过去一个:“叫哥哥。”
    “哥哥。”
    递过去第三个:“说你最喜欢司乐哥哥。”
    木鱼顿了顿,没有接红包。
    司乐将一打红包都递了上去,诱之以利:“乖,说——”
    木鱼眼神恍惚了一下,再抬起脸,还是笑着的:“你忘了,我最喜欢的是司度呀。”
    司乐拿着红包的手抖了一下。
    太衡的人,听力何其出色。
    大厅里寒暄声,逗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只有司礼手中的锅中翻腾着油还滋滋响着。
    一时间,各人反应各异。
    司秋:“哇——”
    司礼:“咳——”
    司回:“咦——”
    总司大人:“啧——”
    ……
    司乐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对劲来,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木鱼的发间,木簪尾部带着焦痕——正是杨杏送他的那支。
    他突然笑了起来。
    也不枉他把木鱼扎头发的发圈剪了扔垃圾桶里,没想到,木鱼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根簪子经过他后期加工,保证连总司大人掌眼,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司度这个专业不对口的,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这下他倒是很好奇司度什么反应了,司乐用看好戏的表情看向司度,不仅是司乐,太衡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投在司度身上,期望能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司度那张脸,万年不变,就是这种情况,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也不知道是觉得木鱼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完全不在意。
    还是,听进去了,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先去坐,我去帮司礼他们。”司度对木鱼说完,提着自己从家里拿来的半成品菜色,走到厨具前,洗了个手,准备进行后半部分的加工。
    木鱼点点头,仿佛刚刚扔下的炸弹只是在说着今晚的天气,神色如常的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喜气洋洋。
    总司大人侧过头对着司轮小声说:“这丫头,今天看起来,怎么有点傻了?”
    第九十一章
    太衡的除夕, 过的意外的热闹。
    尤其是没有回去过年的吴越,不知道从哪折腾来了一台电视,连上了笔记本后, 同步了春节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前欢快喜庆的背景音乐一起来,似乎连空气里的年味, 也浓郁了几分。
    有了司礼司度两人掌勺,星晴当副手, 吴越和木生俩打杂, 一桌年夜饭很快的上了桌。
    花雕酒刚刚热好,酒瓮还冒着热气。
    总司大人坐在为首的位置,木生坐在他的左侧,星晴在右侧,吴越靠着星晴坐着,剩下的人,跟着自己的搭档,两两坐在一块。
    木鱼替大家摆好碗筷, 捧着酒顺着圆桌替大家满了一轮, 回到自己的位子, 弯着眼睛一直笑。
    过年乐呵一点大家都能理解, 但是吃饭吃了一半, 看着司度的侧脸都能看几次看乐, 这不是花痴——这是傻了吧?
    大家两两相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就连有些迟钝的司秋, 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酒过三轮,见她还是傻乎乎的瞎乐呵,忍不住开口:“小木鱼,你今天——很开心?”
    木鱼似是觉得司秋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今天是过年啊。”
    过年不都是应该快快乐乐的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你平时也没有——”这么二啊,司秋下半句话没说我,就被一旁的司春拽住后腰的肉,狠狠的扭了一把。
    轮回虽然没明白具体怎么回事儿,也知道木鱼现在这个状态,的确是万年难见,遂高高挂起,吃瓜看戏。
    而礼乐正在用眼神打官司。
    ——司礼:你干的?
    ——司乐:你猜?
    ——司礼:回去再说。
    司礼露出那种礼貌完美的笑容,让司乐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正想收收自己的得瑟,转念一想突然想开了。
    反正该干的已经干了。
    事后算账,一笔是算,两笔也是算。
    司乐眼神一转司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时阻止已经来不及,司乐已经替木鱼倒满了酒,将自己的杯子靠了过去:“小木鱼,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
    “谢谢。”木鱼用自己酒杯靠了上去,一饮而尽。
    司乐第二杯已经靠了上去:“小木鱼,祝贺你一年比一年漂亮。”
    第三杯:“希望你越来越聪明。”
    第四杯:“希望世界和平。”
    第五杯——
    司乐刚凑上去,酒杯另外一只手挡了下来,司度拦了司乐的酒杯,一手扶住有些晕乎乎的木鱼,将木鱼手中的酒杯拿下:“这杯我代喝了。”
    轮回从绍兴带的酒,最少有几十年了,喝着不觉得,其实度数和后劲都很有力。
    木鱼年纪最小,之前敬酒喝了一圈,这时又被司乐故意灌了几杯,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司度扶着她坐下,她眼中的焦距已经有些散了,脸晕红成一片。
    她酒品意料中的好,除了冲谁都傻乐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司乐有些失望。
    加上司礼警告的实在太明显,司乐只能意兴阑珊的停止灌酒,一只手在桌底捏诀,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笑成傻姑的木鱼:“小木鱼。”
    “嗯?”
    “你不会怪我的吧。”
    木鱼似是分辨出了声音是谁,犹豫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继续傻笑。
    司乐乐了,用手指弹了弹木鱼的额头:“你这个傻妞。”
    ***
    太衡没有守夜的习惯。
    夜里十点左右,几组人在楼下寒暄分手。
    轮回住在附近,是走路过来的,司回伸手摸摸了木鱼的脸:“一晃眼,你也是大姑娘了,新年快乐。”
    一旁黑衣的司轮身上凝着寒气,漫天的雪花却只落在他周身几厘米开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穿着绳子的木牌,挂在了木鱼脖子上:“岁岁安康。”
    木牌上盈盈而起一层淡淡的光,瞬间消散在木牌之中。
    轮回修的是言灵门。
    他们加持过的话,都会承担因果的,这个过年礼物不可谓不贵重。
    “谢谢。”木鱼喝的有些晕,眼底只有几分清醒,从口袋里抓了抓,抓出两只木制的小鱼挂件来,塞给了司轮,“谢谢——”
    她一直在说谢谢,到底也没说出要谢什么,不过轮回都明白他都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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