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从故事里给予大家的,包括大家给予我的,都是温暖正面的情绪,这样才不枉一个故事相遇
    我的玻璃心就在于此,我不会被动摇,但是很容易被影响,我越是不动摇,对这些影响的感触就越清晰,这很不好,我希望下半卷还是个暖心点的故事,也希望大家看完故事之后留在心里的是温暖的情绪,不是戾气也不是不满,否则,这场在一个故事里的相遇就太可惜了
    ☆、33思念远行
    夏天虽然快过去, 但西北这边塞之地白天仍旧热得厉害,也就晚上有些凉风,但若不小心, 很容易贪凉被冻到,西北的天气就是这么麻烦, 热得热死,冷得冷死。
    也亏他们是夏天过来,等到了冬天,据那些老边军说,冷得滴水成冰。
    越是冷, 西戎人越是凶狠得想要南下抢夺粮食,毕竟草原近些年越来越贫瘠,很难养活他们那么多人口,除了南下大雍狠命得抢,他们也没有其他出路。
    冰凉夜风中, 一行人在山谷中扎营,奇石密布的山谷中到处可见各色痕迹,不远处还有豺狼嘶吼。
    裴郁宁靠在山石上,手里摸着那枚平安玉,细腻温润的玉在手中渐渐升温, 让他在孤冷夜色里觉得暖入心扉。
    这时候她在庆州,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在千里之外是如此的思念她,但她那里, 却不一定想得起他。
    分隔两地,只能睹物思人,怎么会是这么这么折磨人的事情呢?
    “我得尽快。”他对自己道,想要回去她身边,或者把她带到身边,他就只能快步往前走,不能停。
    “少将军?”不远处军师翻完地图,打算和自家主子讨论一下明天的行程,结果就发现这人春.心大动,好似正在想念身在远方的那位未来主母。
    “年轻人啊,真是年轻。”军师歇了心思,啧啧有声的感叹。
    旁边裴六暗自撇嘴,这人也还不到三十,怎么天天老气横秋的。
    “小跟班儿,去给我端碗热汤过来。”军师感叹完年轻人的人生,笑眯眯的看着小跟班开口,神情很是温和。
    裴六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热气,蹬蹬蹬跑过去给人端了碗热汤过来,憋屈得厉害。
    总有一天,军师这种东西得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
    夏天的尾巴快过去时,颜三老爷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大小事情,一家人彻底稳妥的落户庆州,成为了庆州城里小有名气的新商人。
    这个夏天,他们家的香冰卖得特别好,无论是那些特别定制的精美瓷瓮,还是有着各色清雅香气的冰块,都受到了城内豪门大户的欢迎。
    庆州有钱人多,舍得花钱的人更多,商人扎堆的地方传得最快的就是商品与新点子,这香冰一出来就大受欢迎,即便是家里自备冰窖的富户们,也在家中女眷的撺掇下在颜家商栈里备了不少货,为此,供应硝石的本地商户还专门给了方便,以期这香冰早日大卖再拉拔一把他们的生意。
    虽然之后也有几家香冰做得不错,但在香气味道上怎么都不如颜家,一时之间虽说赶不上,但若愿意花心思继续研究下去,颜家这生意只怕也做不长久。
    但颜三老爷顺着女儿的心意,在夏天快过时就向外放出风声,这香冰生意只做一次,颜家的商栈日后还会转做其他生意,这让庆州城里一直关注颜家的人大为唏嘘。
    颜家的这口肉,吃得是真得体,来去都随心,不像那些汲汲营营的小商人,倒像是颇有底气的大商,不过,颜家大商之名也早是几代之前了,现在的后人们,不怎么样。
    怀揣着这种想法,庆州城里等着看颜家动静的人都纷纷睁大了眼睛,等着他们再给众人带来新的惊喜。
    对于此刻坐在花厅中扶额叹息的颜三老爷而言,他是只有惊,没有喜。
    “囡囡,或许是父亲年纪大了,没听清你刚才所说的话,”颜三老爷面带哀求,“你能再和我说一遍吗?”
    旁边老仆人早已经习惯自家老爷不争气的样子,和自家大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格外冷酷的重复道,“老爷,大姑娘说她想去荆州走一趟看看。”
    “我没让你说!”颜三老爷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老仆人翻翻白眼,闭嘴不言了。
    心知父亲是想让自己收回前言,毕竟她的要求确实有些过了,庆州城里也有女商人,但那些人多是成亲后才出去抛头露面打理生意,像颜书语这样刚刚及笄的女孩子就外出做生意的,那是少之又少。
    颜三老爷不想女儿奔波受苦,但也不愿意太拘着她,老太太的畅园那就是个不得自由的大笼子,他想女儿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就这么一个人去从未踏足过的荆州,他怎么都不可能放心的。
    “父亲,关于去荆州这件事我思量了许久,也做了许多安排,安全上完全不用担心,裴大他们跟着我一起,至于日常生活上,春月他们也能照顾好我,”颜书语轻声细语,说着自己的安排,“关于行程和安排我早已做好,父亲若是担心,不妨仔细看看,若是还担心,就把姜叔给了我,我相信姜叔能照顾好我的。”
    桌上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张,颜三老爷看着女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眼许久,才在众人视线中拿起了那叠纸张,认真翻看。
    果然,是他女儿的行.事风格,事事考虑周到,看起来稳妥得很。
    她真的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颜三老爷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再清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就是太有主意了些,他劝不动也管不住,而且,她是希望他能理解和支持的。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那种光彩他很熟悉,他年轻的时候,在父亲期许的笑容里就是带着那种眼神出了家门,在外奔波忙碌十余年。
    他每到一处地方,寻到新的好的良种,看到丰收的良田,就是那种眼神。
    她骨子里是像他的,和她那个温柔安静的母亲相似的只是外表。
    这是他的女儿啊,颜兆鸿叹气,如果她是个儿子,她就是想跑遍大江南北他都毫无怨言,但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世间即便现在风气开放,对于女孩儿家的恶意总还是存在,他不想她承受那些。
    闺阁小姐或许无趣了些,但安全且安宁,想做大事的女孩子,或许就像他颜家那位先祖那样,半生劳碌半生奔波,虽则心中有一切,但看在其他人眼里,着实太可怜了些。
    父母为儿女之心,他在这个心有愧疚的女儿面前,真是品尝的太多了。
    “父亲,荆州之行少则十天,多则半月,”颜书语再次开口,“我看完了荆州的商市,就会早些回来,毕竟,我还等着那位先生回来,好上门给焕儿请夫子呢。”
    颜三老爷能怎么说,女儿心心念念都是想去看外面的世界,他也不舍得成日将她拘在家里,只能忍痛同意了。
    不过,同去的还有他最信任的老仆人姜叔,“我把我的命.根子交给你了,你可得护好她。”
    临行前,颜三老爷殷殷叮嘱,老仆人是又好气又好笑,“老爷,小少爷也是您的命.根子,这命.根子太多,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护不过来啊。”
    颜三老爷被噎了下,这脸色也是不好看,“行啦行啦,早些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别省钱,怎么顺心怎么花,早点儿把人给我带回来。”
    “我会提醒大姑娘给老爷你带特产的。”临上船前,老仆人多嘴了一句,得了自家老爷的无奈眼神,笑着跟在裴大一行人身后上了去往荆州的客船。
    南地较之北地,最难得的地方就是河道多,行船自由,同样的距离,从北地到荆州路上要走好几天,江南这边坐船只需一日一夜,尤其是夏季汛期过后,顺风行船更是方便快捷得很。
    由此,南地的商市较之北地更为繁华,乐意从事商事的人也多得很,不过,在有洪灾的年份,同样受损严重,可谓是利弊参半。
    这几年南地气候不错,少有大旱洪水等灾害,因此即便延昭帝对商事苛刻了些,南地的商人们还是愿意南来北往的赚钱跑商。
    “姑娘,你说荆州是什么样的?”颜书语这次出门带了春月秋玲菱香三个丫头,春月一边煮茶,一边看着外面两岸风景,颇有些兴奋的开口询问。
    颜书语自己也有些兴奋,两辈子,她也同样很少有机会能到处跑,对荆州之行同样充满期待,“荆州是南方重地,最是产粮,有天下第一粮仓的美誉。”
    荆州良田多,霍家在荆州有钱人中排行靠前,这几年正巧轮到他们为延昭帝筹备军粮,同军粮一起的,是皇家给予的恩旨,允许他们专市卖粮或者免商税几年。
    有荆州在,江南即便有大灾,这粮食也该不缺,但延昭帝上一世离世前几年,由着自己性子随意折腾南地大商们,尤其是荆州这些粮商,靠着权势强行征粮,价格给得极低,很是伤了几家元气,惹来无数怨怼与厌恶。
    也是为此,当年江永二州大旱时,南地商人们不仅不愿费心筹粮,有些还趁火打劫,抬高粮价恶意搅乱商市,她当年临危受命为两州筹粮,一则是她的心意,二则也是永德帝的意思。
    南地大商们对朝廷抵触太深,不愿施以援手,只能靠她和北地十三行了。
    不得不说,那阵子是真难,救灾是好事,但为着救灾大伤自己元气,不少人都是不愿意的,如果不是当时她几番筹谋多方联络,及时漕粮送去救灾,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人力始终敌不过天意,这是颜书语最深切的想法。
    年景只要不好,人就吃不上饭,只能听天由命,她最初做商事,就是不想听天由命,但半生种种经历告诉她,天意最为深不可测,人力只能尽力去做去抵抗去挽救,否则只能在天意之下被吞噬。
    不想被天意压垮,就一定要踩稳了路,踏踏实实的往前走,就像她父亲承继祖志在粮之一字上耗费心血一样,她自己也要在天意下,为西北那些人找出一条更好的明路来。
    荆州之行,只是开始。
    ***
    霍家的门楣在荆州算是比较高了,但外在一向有乐善好施之名,所以帖子递进霍府两天之后,颜书语终于在霍家仆人的引领下进了霍家见外客的庆余堂。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先世积善的遗泽,如今还在霍家传承。
    颜书语坐在堂中,看着堂前匾额,微微一笑,果然,霍二说的是真话,霍家家风如此,勿怪他们遭逢大难还能重新站起来。
    庆余堂,实在是个好名字。
    “人已经到了?”霍正真从门外匆匆而来,看向守在堂前的家仆。
    “这位颜小姐来得略早,管家已着人安排好待客事宜,二爷放心。”能被派遣来招待客人的都是家里的机灵人,这家仆言语清晰面上带笑,很是能安抚人心。
    霍正真点点头,三两步进入内堂,他待会儿还要去见庄子上来的老农,得抓紧时间。
    “请问可是庆州颜氏颜姑娘?”霍正真一入门先问人,他不太擅长招待女客,若非这涉及一笔大生意,原则上他是不肯出面的。
    荆州城因为他这张脸闹得总是起风.波,女人在他看来,实在是最麻烦不过的东西了,包括他那个总是催他成亲的娘.亲在内。
    “霍二公子安好。”颜书语起身,看向快步走向主位的青年,同多年后的温雅睿智相比,现在的霍正真也才二十出头,容貌俊美,面如冠玉,姿容出众,难怪被称为“霍玉郎”。
    不过,此时的霍玉郎显然没有闲情逸致,一坐上主位就直奔主题,“颜姑娘前些日子送来的拜帖中说有一笔大生意要和霍家谈,今日可否明言告知?”
    颜书语慢悠悠品了一口热茶,在霍正真极力忍耐的眼神中微微一笑,“霍二公子,既是大生意,我劝你先平心静气,心不静,这生意可不好做。”
    被个小自己许多的姑娘如此“提点”,霍正真虽说不耐烦,但还好这姑娘眼神清正,不让人觉得讨厌,他点点头,喝了两口茶,喘匀了气息这才看向那位好整以暇的女孩子,“颜姑娘,还请不吝赐教。”
    “在谈大生意之前,我先出示我的诚意,”颜书语将随身荷包里的银票拿出来,“说好五千两的银子,霍家这次往西北送粮,还请多上一份。一千两的好处,另外四千两,”她笑得明媚,“我用比朝廷多五成的价格,买你霍家的粮食,送去西北。”
    朝廷给霍家今年的粮款也不过五万两,这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要知道那五万两的粮食养活的是整个西北边军,是他们霍家今年收成的七成,霍正真看看银票,再看看安之若素的小姑娘,总算开始重视起他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更何况,这颜家姑娘说话很有意思,比朝廷的价格多五成?霍正真眼神郑重,那正好是比市价高一成,只怕那一成也是辛苦费,一千两则是打点他们同朝廷那些护送军粮的官员了。
    “颜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霍正真点头,“我保证粮食会如期送到。”
    “我当然相信霍家的信誉,”颜书语笑容虽暖,说出的话却有些让人惊心,“我出四千两银子,买的是霍家的粮食,这点,还请霍二公子清楚。”
    听到那加了重音的霍家两字,霍正真脊背不自觉挺直了些,眼神也郑重起来,这是个懂行的。
    霍家送往西北的军粮,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粮食,但论品质,却是荆州几家大粮商手里最次的那一等,不是他们非要克扣军粮,而是朝廷价格定得太狠,他们不这么做,恐怕早就在朝廷的逼.迫中垮掉了。
    粮食历来是家国根基,延昭帝是给了恩惠免了他们商税,但粮食本就承袭开国太.祖遗志,根本不需要缴纳多少商税,这恩惠有等同于没有,延昭帝这一手生意做得,即便是最精明的大商也算计不过他。
    不过,同皇帝做生意,历来是提着脑袋办事,其实若是皇帝愿意给些优惠,让家中子弟以才华入仕,这事情也会好办许多,但一方面掐了他们上进的路子,另一方面又死命想要掏空他们的钱袋子,荆州大商们对延昭帝早已绝望,对这些差事自然是能应付了事就应付了事。
    其实,他们说到底也已经尽了心力,给出的都是实打实的粮食,哪像有些地方的商人们,粮食里掺什么的都有,丧了良心。
    这些事中,西北军无辜,他们也无辜,唯一有错的,就是那位总想着打压大商却又不停地从大商们身上拔毛的延昭帝了。
    无论南地北地,这位皇帝恐怕都是大商们心中最不招人喜欢的头号人物了。
    “颜姑娘的意思,我了解了,”霍正真给出保证,“以霍家的名义,以我的名义,这次西北送粮之事保证办妥。”
    颜书语笑着应下,“霍家的门风我是相信的,霍二公子的人品,我也是相信的。”
    这姑娘前一句话让霍正真脸色和缓许多,比起夸他本人,他更喜欢别人夸霍家家风,那是他们几代人努力传承下来的立家根本,在他心里最为看重不过。
    小捧了对方一把换来些许好感,也算是抵消了之前她言之凿凿揭开某些生意内.幕的恶感,颜书语见霍正真态度转圜,才开始提起此次来荆州最重要的打算,“霍二公子,请恕我失礼问上一句,你对霍家未来二十年的路如何看?”
    一开口就是让人想要皱眉的大问题,霍正真振奋起精神,在对方认真严肃的眼神中,于此时被迫开始思考起了不曾仔细思虑过的前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再更新一章,感觉我多码码字,就能少些伤春悲秋了
    昨晚九点多停电,困得要死却热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凌晨了凉快了睡得正美,结果突然来电被空调动静搞醒
    感觉那天晚上那点儿热是今年夏天我最凄惨的经历了蛤蛤蛤
    不上班在家吹空调码字还不用忌口随便吃的日子真是爽啊蛤蛤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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