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殊看了一眼宋烨,冷声道:“夜来风大太傅还是快些回府吧,当心闪了舌头。”
    说罢傅殊也不管宋烨如何,转身便朝着御书房大步而去。
    宋烨目光一凝,看了一眼傅殊离去的方向转身离去。
    话分两头,御书房中。
    暂时退朝之后,宁文帝便一直没动,将急报拿在手中。就着烛火,视线一直在夜国公主失踪这行字上翻来覆去的看着。
    徐福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上前劝道:“陛下,夜已经深了,早些安置吧。”
    “朕老了,也要死了,本就没几日活头了。”宁文帝脸色蜡黄,凑近烛火越发像个生气渐渐消散的寻常老者。
    “陛下莫要乱说,奴才这就去给陛下端些宵夜过来。”徐福见宁文帝轻易还没有就此安歇的念头,遂开口道。
    宁文帝举起手,胡乱地挥了挥。
    这些日子,他总是梦到幼时初初拜在裴正清门下的时候,还有母妃,有明月。
    明月从小最爱跟在他身后,明明是个小姑娘,却生得一副男子的脾性。
    这一晃眼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明月也死了这么多年了。
    人老了,就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其实他心中知道傅战说的才是对大宁最好的做法。可他就是做不到啊,那是明月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真的置之不理,来日他到了地下,又该以何脸面面对为他远嫁的明月啊。
    宁文帝想着,一时之间心如擂鼓,喘着粗气哆嗦着手重新展开奏报,眼前的字却是越来越模糊...
    徐福端着鸡丝粥进来时,宁文帝还靠在龙椅上垂着头,也不知是否还在看奏报。
    徐福轻轻叹了口气,小步上前靠在宁文帝身边:“陛下,用些粥吧。”
    宁文帝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
    “陛下喝粥吧。”徐福心道莫非陛下这是睡着了?
    见宁文帝还没反应,将托盘放在案边,壮着胆子伸手推了推宁文帝。
    宁文帝身子一歪便无声地向前倒去。
    徐福心脏似被人狠狠攫住,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陛下,陛下!”
    夜晚徐福尖细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御书房外正打着瞌睡的小文子被惊醒。
    “师傅。”小文子小跑进来,一见徐福扑在宁文帝身上,不由吓得双膝一软直挺挺便跪在地上。
    徐福扑倒宁文帝身上,感觉到宁文帝身上还有一丝气息,忙不迭道:“快去传太医!”
    “是!”小文子就算再没经过事也知道今日事态严重,忙不迭连滚带爬爬了出去。
    傅殊到时太医还没到,大步跨进御书房:“出了何事?”
    “王爷,陛下晕倒了。”徐福敛去眼中的湿润,颤抖着声音道。
    傅殊上前一步,伸手放在宁文帝鼻翼之下。
    徐福瞧见傅殊的动作,便眼巴巴看着,见傅殊终于收回手便开口问道:“王爷,陛下如何了。”
    傅殊看了一眼徐福:“本王不是大夫,快去叫太医。”宁文帝应该只是晕了过去,具体如何还要等太医过来再说。
    说话间,小文子拖着白晋生匆匆跑来。
    白晋生好不容易爬上九重台阶,便靠在一边休息。
    徐福的徒弟是怎么回事?大晚上来逮住他就怕,啥也不说。他现在双腿发软,连站起来都极费力气。
    要他说,修这么多台阶干嘛啊,救命的时候也得迟上许多。
    “白太医,您别耽搁了,要出大事了!”小文子心如擂鼓,凑近白晋生:“陛下出事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白晋生闻言身子一抖,立马来了精神。
    小文子苦着脸:“这事事关重大,能说吗?”
    不再犹豫,白晋生大步便朝着御书房走过去。小文子看得咋舌,方才不是还腿软吗,白大人可真是忠心!
    白晋生到时,傅殊已经坐在一旁等了许久了。
    白晋生一见傅殊也在,心中一抖,这小太监怎么啥也说不清楚啊,早知道傅殊也在他是真的半分不敢墨迹的。
    “微臣见过摄政王。”白晋生放下药箱便跪下行礼道。
    “白先生起来吧,去看看陛下。”傅殊看了一眼额角还挂着汗的白晋生,抬手指了指龙榻。
    白晋生一见傅殊难得没有追究他来迟,也不犹豫,起身便朝着龙床走去。
    宁文帝静静地躺在榻上,脸色蜡黄,气息微弱。
    白晋生瞅着便伸手翻开宁文帝的眼皮,细细打量了会才松开手。将两指搭在宁文帝手腕间,刚一搭上去,白晋生便是一惊。
    这脉象分明是快要油尽灯枯的架势,这,这是个什么说法?
    白晋生背对着傅殊,一时之间冷汗涔涔,这脉象让他如何说?
    傅殊静静喝完一盏茶,才慢条斯理道:“白先生照实说便是,本王心中有数。”
    一时之间白晋生心若擂鼓,他摸不准傅殊这话是何意。是对宁文帝的身子有数还是对宁文帝今日昏倒有数。
    若是说错一句,他也不知今日是否还能活着走出御书房。
    纵使他一心醉心医术也知道,眼下朝局混乱。若是在此时传出宁文帝将亡的消息会造成如何后果,最有可能的便是傅殊今日将他直接灭口。
    见白晋生半天没有答话,傅殊冷声道:“白先生若是不说,本王便会质疑白先生的医术。”
    一听傅殊竟要质疑他的医术,白晋生转身深吸一口气:“陛下今次应是受了刺激,心绪起伏过大才会昏倒。”
    “嗯。”傅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缓缓道:“除此之外,白先生还诊出什么来了?”
    “这,”白晋生苦着一张脸,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叫你嘴快!
    “先生不必担心,照实说便是。”
    白晋生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傅殊,沉声道:“请摄政王恕罪,陛下的脉象已经油尽灯枯,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
    “既然如此,先生应该也明白此事事关大宁国祚,还请先生隐瞒下去。”
    白晋生闻言,心中一松。听傅殊这意思应该是早早便知道宁文帝的身子了,既是如此那他便该庆幸他方才没有说假话,否则以傅殊的性子他才是真的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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