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蓑衣?”谢七拿着蓑衣,双眼明亮道。
    “给谢暗吧。”长宁好笑道:“谢暗。”
    “阿嚏。”谢暗打着喷嚏从枝头跃下,接过谢七递来的蓑衣:“多谢小姐。”
    “不必上去了,就这样吧。”既然傅殊让徐福送来蓑衣,那便是明知谢暗也在,本来宫中是不许男子入内的,可既然傅殊知道了,那便没什么顾忌了。
    谢暗搓了搓手:“是。”
    宋烨含着笑,目光坦荡:“烨可有幸与郡主同路?”
    “太傅请。”
    “郡主请。”
    两人相视一眼,并肩而行。
    傅殊脸沉如锅,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回来的徐福。
    徐福愣在当场,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圆子。小圆子一见徐总管看过来,忙不迭地摇头。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傅殊坐在桌边,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虽是宁文帝的血脉,但却出生在王府,后有跟随师父学的都是如何忠君。眼下大宁国祚不稳,太子之位一日没有订下便无法安心,宁文帝在这当口不能出事。
    最终拿起长宁留下的锦盒...
    “裴三大人才学敏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宋烨注视着前方,轻轻开口,言语之间溢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小姐放心便是。”
    提起三叔,长宁眼中笑意更甚:“三叔的才学我自然知道,倒是没有大人帮忙也没有这么顺利。”
    宋烨闻言也轻轻一笑,裴子业出身裴家若是官职太显赫无疑是招了宁文帝的眼,可若是太次了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思来想去还是内阁更适合了,且裴子文便是内阁次辅地位仅在吴居正之下,宋烨便连夜向宁文帝谏言。
    宁文帝本来还嫌内阁太高了,可宋烨针砭时弊直言裴子业比裴正清还是太嫩了,就是做个样子也能让天下学子知道圣上依旧眷顾裴家。
    这话简直说道宁文帝心坎上去了,仔细想想内阁除了说出去好听一点,其实根本没有实权。真正的实权是在内阁首辅吴居正手中,有吴居正压着他还算放心。
    这才有了朝堂封官那一出。
    这事宋烨压根没有跟长宁提过,可她还是知道了。
    长宁顿了顿:“太傅勿要多心。”
    宋烨虽是盟友,可徐福是傅殊的人,她不能为了让宋烨放心便说出徐福。
    “小姐严重了。”他有今日全靠长宁给他机会,若是连这点事都放在心上,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
    长宁细细看了宋烨一眼,才不紧不慢道:“近来上京多风雨,太傅可要小心。”
    “小姐的意思是?”宋烨目光一凝。
    “山陵崩。”长宁目不斜视,一字一句道。
    谢七谢暗垂着头沉默不语,幸好他们已经跟了小姐一段时间了。若是杏月在这里只怕要被小姐给吓死,这种事情能随便说吗?
    宋烨心脏跳漏一拍,深深地看了长宁一眼,深吸口气:“多谢小姐提醒。”
    长宁笑而不语:“若是风雨欲来,太傅可要及早为阿瑶打算。”皇后死后,宁文帝若是死了,宋烨便是阿瑶唯一的依靠了。倒不是她不相信宋烨,只是对阿瑶她始终有一丝不确定。
    “烨明白。”宋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从没怀疑过长宁的话,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长宁说山陵崩,他便信,且长宁师承东阳道人,又被称为昆仑鬼医。宁文帝眼下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
    他既然已经答应迎娶沈乐瑶,自然不会放着沈乐瑶不管。
    “那便派人将公主请回来吧。”宋烨淡淡开口。
    长宁微微有些诧异地看了宋烨一眼,似是觉察出了宋烨情绪不佳,思衬着开口:“也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慎刑司的怡兰姑姑,可以放出来了。”
    皇后刚死她就想过救出怡兰,可当时风头太盛,又赶上隆恩殿的事情,紧接着静安候府也遇刺了,一环接一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眼下趁着皇帝还未崩逝将怡兰救出来最好,有怡兰在沈乐瑶身边,皇后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些了。
    宋烨点点头:“是。”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行到宫门处时,雨势已收,只剩稀稀疏疏的雨滴。
    宋烨只觉得这段路比往日走着短了许多,在心中暗暗苦笑。
    “雨天路滑,郡主小心。”宋烨淡定开口道。
    “多谢太傅提醒。”长宁看了宋烨一眼,笑道。
    宋烨点头,驻足,视线随着长宁渐行渐远。
    宁文帝苏醒的消息传回裴府时,长宁正在荣青堂陪祖父下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倒是裴正清长叹一声:“如此甚好。”
    长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投子问道:“祖父,孙女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
    裴正清很少见到大孙女有这样的神情,不禁也放下棋子,郑重道:“你问吧。”
    “孙女与祖父所言的前世之事祖父当真相信?”长宁看了一眼开得微微有些颓败的桃花,若有所思道。
    若是祖父不信她的话,大可不必分家,也不必让三叔入仕。
    可若是说祖父信她,为何祖父对宁文帝竟没有丝毫的怨恨?
    原来如此,裴正清闻言捻着胡须笑道:“你这丫头,是觉得我对沈氏毫无芥蒂吗?”
    “难道不是吗?”姜到底是老得辣,这一番话下来,长宁更搞不明白祖父的意思了。
    裴正清失笑摇头,前世裴家被诛他固然怨过,可这件事究其本质是裴家内部出了纰漏,若老二没有生出外心,宁文帝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诛杀裴家。
    “宁文帝并非是第一个想要除掉裴家的皇帝了,可只有他成功了,你可知为何?”
    “二叔?”长宁看了祖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祖父的意思是认为若非有二叔,陛下也不会得逞。”
    “正是,且任何一个人处在陛下那个位置,怕是都无法容得下裴家。”裴正清说着话看了长宁一眼,除非是与裴家有关系的人当了皇帝。
    长宁思衬片刻,一时也摸不准祖父是否知道了什么,端起茶盖拨了拨茶叶:“若日后朝中动荡,祖父可愿搬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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