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日日地衰老下去。
    沈玄裔是最早发现她异常的人,已经十多日宿在了长春殿了。长此以往她的地位,必将不稳。
    陈氏转念间便明白了裴青衣的顾虑,沉吟片刻:“这件事实在诡异得紧,可是有人在暗害我儿?”
    “正阳宫的膳食现在每日都没经他人之手,全是抱夏去小厨房守着做的。连正阳宫里的东西都被我换完了,可还是不见好转。”
    陈氏这才终于坐不住了,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长宁看得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又细细看起裴青衣起来。
    不得不说二妹妹这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实在是很能打,就是现在妆容半残,发髻散乱依然难掩其美艳。至于那些银丝和眼角的细纹,长宁恶趣味地想着或许是报应吧。
    “母亲,叫大哥与父亲一道商量吧。”裴青衣思索良久,咬牙道。
    她不是不想瞒着,可现在这情况很明显瞒也瞒不住了,再拖下去她可能成为大宁的笑柄——十七岁却老得像七十岁的皇后。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诞下皇子,若是此时老去,先前做的一切努力全是白费。
    在尝试了权势带来的快感后,她如何能轻易放手?
    很明显陈氏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现在心里也没了主意,闻言便忙不迭点头唤道:“云秋,快去将老爷和大公子叫来。”
    “是。”云秋得令,看了一眼抱夏便下去了。
    长宁闻言便干脆起身,看了一眼裴青衣,冷笑一声去到榻上躺着。
    裴子书如今官拜右相,又兼之是当朝皇后的父亲,往日自然忙上几分,但听闻了云秋的禀报还是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坐在下手的裴青山:“既然你妹妹回来了,那就随我去一趟吧。”
    裴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是。”
    他这个妹妹他最清楚,若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是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特意将他们叫过去。
    往日裴青衣也曾回府,但还是顾忌着影响没有与他们谈过话,但看今天这架势裴青衣回府极有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裴子书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看了一眼裴青山:“青山,你妹妹是国母,是咱们立足之本。哪怕你已经是驸马了,可还是要尊敬娘娘。”
    裴青山并不奇怪父亲能看出他的想法,脸上面无表情道:“皇上忌讳着裴家父亲不会不知道,往日妹妹就算回府也只是与母亲在一处,今日如此特意将我们叫过去,怕皇上那边难免多想。”
    裴子书闻言,抬眼看了看东方:“那里住着他的亲妹子,又有你妹妹在,裴家只要不做出太过火的事,都是安稳无虞的。”
    提到沈非鱼,裴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这驸马实在是当得憋屈。早知沈非鱼如此跋扈,就算想要得到权势他也绝不会轻易便答应迎娶沈非鱼的。
    况且大宁虽然没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规矩,可沈玄裔也并非善茬,真要依他所见,沈玄裔心中沈非鱼也重不到哪儿去。
    “儿子受教了。”心中虽然嗤之以鼻,可面上裴青山还是给了裴子书该有的尊重。
    “嗯。”裴子书满意地看了一眼裴青山。
    说话间,二人来到平秋苑,云秋也没敢提通传的事,径直将门打开便垂首立在一旁。
    裴子书二人入内时,裴青衣还坐在椅上,发髻也为整理,实在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裴子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佯装没有察觉,与裴青山一道下跪行礼道:“老臣(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父亲、大哥,快起来。”裴青衣说着,上前亲手扶起裴子书:“许久未见,父亲可好?”
    裴子书见女儿这么懂事,心中唯一的一丝不满也消弭开来,笑道:“青衣有心了,为父一切都好。”
    裴青衣点点头,又看向立在裴子书身后一步之遥的裴青山:“大哥,近来可好?”
    上一次见裴青山还是在裴青山迎娶沈非鱼的婚宴上,她与沈玄裔前去主婚,这样算来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臣一切都好,有劳娘娘记挂了。”裴青山后退一步,恭敬答道。
    裴青衣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放轻声音嗔道:“大哥这是要与妹妹生分了吗?”
    “怎么会呢,青衣是我唯一的妹妹。”
    裴子书见状便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状似无意道:“青衣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裴青衣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瞧这话说的,还不是怕引来沈玄裔的猜测吗?她是裴家的女儿,为裴家带来了权势,竟然敢如此对她。
    陈氏见裴青衣不开口,并没多想:“青衣这些日子老是梦见从前裴家那些人。”
    裴子书目光一紧,从前裴家那些人,那不就是大哥三弟他们吗?
    “继续说。”
    陈氏看了裴青衣一眼,咬牙道:“青衣这些日子很不对劲,连鬓间都有了银丝。”
    简而言之就是老得快呗,若是没那么在意第一美人的名头倒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难事。可难就难在裴青衣极其爱护她的美貌,往日若是丫鬟弄断了她一根青丝她也必会想法子暗中收拾了这丫鬟。
    眼下老得这么快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裴子书闻言倒是轻轻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老得比旁人快了一点而已,他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呢。
    裴青衣见父亲这样子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在心中冷笑。
    裴青山倒没有裴子书那么乐观,闻言先是细细打量了裴青衣一番,又将目光放在裴青衣的脸上,迟疑道:“父亲,这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许多。”
    “什么意思?”裴子书不解道。
    裴青衣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讥诮道:“大哥的意思是长此以往我不光老得快,并且还生不出孩子,是这意思吗?”
    裴青衣话一开口就后悔了,不管裴青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还舍不得权势就必不会放下她不管。她实在不必如此敏感,此时得罪裴青山实在不值。
    这个大哥,她从来就看不透。
    “青衣!”裴青山不赞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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