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殊无奈道:“有郡主在,那毒没事。但是死了不少夫人。”
    宁文帝靠在龙椅上,歪着身子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着,半响说不出话来:“宋擎!是干什么吃的!”
    宋擎?只怕这事与宋擎还真脱不了干系。
    长宁心中冷笑一声,若无宋擎的授意,为何偏偏安排女眷的位置会排在四面环水的听雨轩,为何会有人在北苑布下无影阵!
    那无影阵是她临时起意才去的,除非当时听雨轩中有细作,否则绝不可能提前布下无影阵。
    若是有人误闯进去岂不是坏了宋擎的大事?
    傅殊与长宁想到了一处,但看了一眼宁文帝的脸色到底没有多说。
    今日宁文帝受的刺激已经不少了,若是再让他知道宋擎也有问题,只怕真要杯弓蛇影了。
    “殊必定彻查到底。”
    这次与上次隆恩殿不同,隆恩殿那次并没有活口。
    可他方才进宫路上从长宁口中得知了她们是临时起意要去北苑的,也就是说当时北苑便是有宋擎的人,再得知长宁一行会去北苑再提前出去报给宋擎得知。
    傅殊轻笑一声,宋擎处心积虑将宴厅安排在听雨轩方便刺杀,可恰恰正是因为这点他只需查到谁在长宁之前用过画舫便能找到证据。
    想要通风报信必得乘画舫离开,为了怕人被灭口,他来时便早已安排了傅叶去查,想必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宁文帝深深看了一眼裴长宁,算上之前那一次,裴家这丫头救了他两次了。
    罢了!
    “下去吧。”宁文帝合上眼,不再看二人一眼。
    长宁与傅殊对视一眼,开口道:“臣女现在便开个方子,明日进宫为陛下施针。”
    宁文帝如老僧入定般,似是对长宁的话充耳不闻。
    傅殊点了点头,便与长宁一道离开了御书房。
    长宁将药方交给徐福,郑重道:“这方子上的药材还缺一味红景天,御药房应该有。这些药五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不能断,切忌不可离了你的手。”
    宫中若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对宁文帝下药,那这人的地位必定不低,有这样一个人在暗中蠢蠢欲动,她不得不小心。
    “是,奴才明白了。”徐福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劳动长宁如此郑重其事怕是与陛下的龙体有关。
    马车如来时那般匆匆出了宫,待行驶到宫门前,傅殊这才撩开帘布:“停车。”
    傅秦闻言一把拉住马缰,侧头问道:“世子,出了何事?”
    “送郡主回裴家。”傅殊看了长宁一眼,轻声开口。
    “我跟你一起去静安候府。”长宁自然明白傅殊不想让她趟这道浑水,可她也知道宋擎敢这般明目张胆让人在静安候府中动手必有后招,因此更加不想傅殊冒险。
    傅殊见长宁担心自己,不由心头一暖:“宋擎没那么蠢,他一心将宋家与谢家绑在一起,若是安分守己可保两代无虞,因此也没必要冒险。”
    长宁蹙眉:“你的意思今日这事不是宋擎动的手?”
    “不是他动得手但也决计与他脱不了关系。”傅殊目光一沉:“那无影阵便是出自宋擎之手。”
    莫非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那好,我先回府,你小心。”既然知道了傅殊不是毫无把握她就放心了。
    宋擎的事,终有一日她会弄清楚。
    傅殊闻言笑了笑,伸手揉乱了长宁的鬓发,这才挑开帘布下了马车。
    “走吧。”傅殊立在马车旁边,淡淡开口。
    “是。”傅秦闻言抱了抱拳,抬手便是一鞭落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小跑起来。
    傅殊定定立在原地目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中,这才不紧不慢道:“出来吧。”
    听到傅殊的话,一旁值守的陈招摸不着头脑,这世子没头没脑地叫谁出来呢?
    傅殊话落,宫门后慢慢走出一个黑衣人。
    陈昭见黑衣人出来,猛地一震拔刀喝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身材矮小,见被发现,口中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不愧是大宁战神,竟能发现本座。”
    “你不是突厥人。”傅殊看了黑衣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与突厥人打了那么多次交道,仅一个照面便能看出眼前这人并非突厥细作。
    只是这样子倒像是七重门的人。
    “世子眼光倒是不错,只可惜晚了。”黑衣人说的含糊,傅殊却猛地蹙起眉,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便离开朝着长宁马车离开的方向掠去。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怪笑声,两炷香的时间,足矣。
    长宁在邛州地牢杀了绵春老人,七重门的人最是护短,眼下这黑衣人只是来引开他的,真正的目的便是长宁!
    可笑他还以为是突厥细作,想要让长宁远远避开此事,没曾想竟因此害了她。
    不对,傅殊停下脚步。
    方才他之所以以为那黑衣人是突厥人是因为从皇宫之中他便能感觉到黑衣人的气息,若仅仅只是七重门的人,不应该从皇宫中出来!
    果然是关心则乱!
    “师弟。”
    宗朝渊远远便发现了傅殊的异样,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傅殊猛地被拉回思绪,深深看了宗朝渊一眼,师兄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他耽误不起了,眼下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是回御书房还是去找长宁,若一切只是他的猜测便好,只是若是一切都是真的,只怕大宁真要变天了。
    心思急转间便定了主意:“师兄,郡主怕是遇上危险了,劳烦师兄走一遭。”
    宗朝渊闻言肃然道:“好,那我这就去一趟。”说罢也不问傅殊为何不自己去,转身便朝着裴府方向离去。
    傅殊重新回到御书房时,御书房一片兵荒马乱。
    徐福扑在宁文帝身上,老泪纵横:“陛下!陛下快醒醒!”
    “怎么回事?”傅殊一进御书房就见这幅场景,冷声道。
    “世子,陛下不好了。奴才方才将药方送去御药房再回来陛下就这样了!”徐福是真心实意为宁文帝难过,他虽私底下是傅殊的人,可也是明知道傅殊与宁文帝的关系才做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传太医。”傅殊上前捉住宁文帝的手腕,只觉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能断一般。
    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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