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业目光一沉,高声唤道:“来人。”今日绝不能让刘于拭将阿宁带走,陈氏是刘于拭的胞妹,自小关系便是极好的。
    陈氏的死或多或少与阿宁有关系,若是任由他将人带走了,只怕假的也会弄成真的。
    “裴家是想抗旨?”刘于拭顺势道,若真是抗旨,那就是谋反。他就不用在这同他们啰嗦,直接将人打包带走。
    “老三,退下。”
    “父亲!”父亲不可能不知道阿宁与陈氏的关系,京兆府有自己的私狱,每年冤死的人的不下百人。
    裴正清目光浑浊,他当然知道京兆尹的地牢有多臭名昭著,可裴家不能抗旨,今日别说刘于轼要带走的是大孙女,就是要将裴家全家带走他也绝无二话。
    长宁看出了祖父的心思,也不愿让祖父为难。
    “刘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便走吧。”长宁转头看向谢七花枝:“你们二人留下,我院中刚收的花茶必要好好照看,不可受潮。”
    长宁说完,定定地看着二人:“你们记好了吗?”
    “小姐…”
    “既然如此,那就请郡主移步吧。”想不到这么轻松就能将人带走,刘于轼不禁有些飘飘然。
    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涌上心头,看向长宁的目光更像是看一条已经躺在案板上的肥肉。
    到了京兆府,便有你好果子吃。
    刘于轼身后一贼眉鼠眼的师爷手中拿着手铐脚链正要上前,被裴子业喝住:“放肆,我侄女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义女,是上了玉碟的郡主,今日只是协助刘大人办案,怎可用这些?”
    “这…大人?”那师爷闻言停住脚步,看向刘于轼。
    刘于轼捻起胡须笑得慷慨:“没错,不可如此无礼。”反正也要去京兆府,戴与不戴又如何,终究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
    长宁跪在堂上:“孙女不孝,连累祖父与三叔受惊。”
    裴正清面容肃穆:“刘大人,我裴家的小姐不可滥用私刑,若是查出宁姐儿是冤枉的,老夫必不会善罢甘休!”
    裴子业扶起长宁,低声道:“万事小心,三叔不会让你一直呆在里面。”
    长宁点头。
    离开大堂,长宁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
    轻笑一声,俏生生行了一礼:“大哥。”
    裴青山立在不远处的九曲回廊之上,目光悠扬,听到长宁的声音拉回视线:“大妹妹放心,为兄不会让你白白受屈。”
    裴青山眼神里的丝丝关切看得长宁几欲发笑,好个大哥,原来她前世今生都没看透过他。
    “多谢大哥,大哥为长宁费心,长宁铭记于心。
    刘于轼抬眼冲裴青山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郡主,走吧。”
    “小姐。”
    “阿宁。”
    裴家中门大开,一大早就进了这么多官兵,附近的老百姓都聚在了一起熙熙攘攘地讨论着。
    “这是出了什么事?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这我知道,我表姐的小姑子的相好就在裴家门房处当值,这事已经闹了一早上哩,听说裴家私通突厥!”一位胖大婶捂着嘴悄悄道。
    “突厥?”周围人脸色大惊,不可能吧,你说大宁易了主也比裴家私通外敌来得可信。
    毕竟裴家这么多年从未牵扯过党争伐异之中,通敌那是大罪,诛九族的大罪。
    说话间,长宁从街前走过,百姓纷纷噤了声。
    观澜苑
    谢七与花枝回了观澜苑就悬着一颗心没有放下来过,花枝吸了吸鼻子。
    “谢七,你说小姐才从邛州回来,哪里做了什么花茶?还不许受潮,小姐是不是气糊涂了?”花枝不解道,这几日她都与小姐在一处,哪有什么花茶啊。
    谢七也正琢磨着这事,此刻听花枝提起灵光一闪:“对了!你记得七公主最爱喝花茶吗?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去找七公主求救?”
    花枝闻言点头,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那咱们这就去找七公主?”
    事不宜迟,京兆府的地牢不是开玩笑的,清白人进去都被拔下一层皮出来,何况那京兆府尹与小姐还是有仇的。
    “咱们快走,进宫。”
    两人朝着门口疾奔过去,却在大门口被人拦下。
    “京兆府办案期间裴家众人禁止出入。”门口围了两个带刀侍卫伸手拦住二人。
    “你!”
    谢七一把拉住花枝:“两位大哥,咱们出去有事要办,通融通融吧。”说着话,谢七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放进衙役手中。
    那衙役看了一眼银子,一把推开谢七的手,顺势接过银子低声道:“进去,从侧门走。”
    谢七冷不丁被人一推,正要发火,听到衙役的话收回手,拉着花枝转身回去。
    “你干什么?我去跟他们理论,京兆府尹算什么东西,这里是裴家!哪里容得了他们这样撒野?”花枝气不过,停住脚步,越想越生气,就要冲过去跟他们理论。
    谢七拉住花枝:“你不想救小姐就尽管去闹!”
    “我们连门都出不去如何救得了小姐?”花枝甩开谢七的手,带着哭腔道。
    “去侧门,那里能出去。”谢七拖着花枝直奔侧门。
    “公子,为何不拦下她们?”文钦不解道。
    裴青山的目光一直跟着二人走远,这才微微一笑:“这两丫鬟实在是碍事了些,文钦,你去带人将她们除掉。小心些,那叫谢七的丫鬟有武功的。”
    裴青山丢下这句话便负手离开了:“做得干净点。”
    裴长宁敢废他的手,他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分两头,这是长宁前世今生第一次进这京兆府的地牢,好在还未开堂,刘于拭不敢太过为难她。
    便给了她独立的牢房。
    “裴小姐,这些天你就住在这儿,待明日本官将案子上报上去了,陛下自有便有定夺了。”刘于拭站在牢房外,对长宁道。
    长宁挑了挑眉,他可不信这刘于拭这么好心。
    保不齐今晚便会将她灭口,再做成畏罪自尽的模样——这都是牢狱中常用的把戏。
    “那就多谢大人了。”
    长宁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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