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
    陈氏死死压住喉咙即将溢出的话,身后裴青衣却觉得隐隐传来的不安。
    花枝将脑袋探出屏风,瞅了一眼花大夫面前的托盘,穆然睁圆了眼睛,惊呼一声,用手捂着嘴,挤出几个破碎的词语“:这…”
    成了!
    陈氏和裴青衣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发现她们眼里的笑意。
    “这不是二小姐的帕子吗?”花枝喘了一大口气,慢悠悠说道。
    什么?
    裴青衣身子一僵,浑身泛着冷意。
    “放肆的丫鬟!没得冤枉二小姐。”陈氏最先冷静下来,她一把扯过已经完全呆了的裴青衣,挡在她身前。
    周夫人笑得阴阳怪气“:二夫人,搞了半天原来是您家青衣啊!”
    众夫人的视线落在裴青衣身上,纷纷在心里摇头。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这么狠毒呢。狠毒就罢了,大宅院里哪能没点弯弯绕绕,可你好歹聪明点,把事情办成还摘的干净才是本事,像这种又傻又狠毒的谁敢娶回家?
    “一派胡言!一个丫鬟的话不足为信。”陈氏厉声说道。
    裴青衣也反应过来了,不动声色给抱夏使了个眼色,抱夏后退两步,转身朝屏风外探了探。待看清被花大夫特意放在一旁的绣帕时,一张脸变了又变,终是向裴青衣点了点头。
    不可能!
    明明是裴长宁的绣帕有问题!为什么出事的会是她?
    此时像是心有感应,坐在前排的长宁侧着身子看了过来,楞了一下,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从这个二妹脸上看到端庄以外失控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点一点揭穿你的伪善!
    简直是疯了,裴青衣也很奇怪,她居然能看懂长宁的眼神。
    “二夫人这是在质疑老朽的医术了?”花大夫冷哼一声,不气道。“医书记载,这灵猫香也唤做香狸,人以作脍,生若北地狐生法,其气甚香,微有麝气。味久且浓,但凡用手触碰过这香,身上的香味十日不会消散。”
    陈氏一时语塞,药是她亲手下的,她身上是否也有味道?她自然知道这花老头并没说错。能轻易认出灵猫香,这花老头医术不但不差,反而很好了。
    可问题是,这药明明是下在长宁绣帕上,怎么会成了青衣出事?
    定安王妃见陈氏总算消停了,这才开口道“:去请二小姐上前好好认认!”
    应秋恭敬地立在裴青衣身侧“:劳烦小姐随奴婢上前一看。”
    裴青衣双手拢在袖中,死死掐着虎口,隐约能听到指甲断裂的声音,一张俏脸煞白。
    待应秋领着裴青衣走近,花大夫一手掩着鼻子,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正是从这位小姐身上传来的味道!”
    裴青衣心里咯噔一声。
    只一眼她就看到绣帕上那颗芙蓉树下用金丝勾勒的她的名字。
    “大胆抱夏!你究竟往帕子上动了什么手脚?”裴青衣转头狠狠给了抱夏一巴掌,恨声道。
    裴青衣只一个转念就迅速冷静下来,不管这东西到底为什么跑到她身上,今日她绝不能与这东西沾上边儿,否则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就全完了!
    “小姐?”抱夏猝不及防被裴青衣扇了一巴掌,那一巴掌带着十足十的力道,打得抱夏身子一歪。
    “你自己说!我的衣裳绣帕全都经由你手!若不是你动了手脚怎么会沾上这等污秽东西?”到底是陪伴自己多年的丫鬟,裴青衣也不忍再看,转过身去冷冷道。
    长宁冷笑一声“:二妹可要查清楚啊,可别冤枉了自己的丫鬟。”
    长宁也不得不佩服裴青衣,足够狠心。
    灵猫香确实是她帮着送去锦云阁的,她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可万万没想到小姐竟然把事情算到她身上!抱夏苦苦哀求“:不是的!小姐,这衣裳是锦云阁送来的,不是奴婢一人经手的!”
    蠢货!裴青衣心头暗骂,花老头已经说了,但凡接触过这香的十日味不散,而抱夏,确实碰过!
    “你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对得起马嬷嬷。”裴青衣一字一句轻轻开口,马婆子虽然早已被发卖出去了,可自己一句话她就得死!
    声音轻飘飘落在抱夏耳里,她突然止住了哭声。
    自己贴身伺候二小姐多年,早知小姐不如外表传闻一样的温婉柔静,可今日的情形让她明白,自家小姐的狠辣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若自己抵死不认,她娘真的会死!
    再抬头,抱夏深深看了一眼裴青衣。
    “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前心悸每日难眠,找的土房子就是去山上寻些香狸,奴婢不知这东西对女子害处那么大!”
    “抱夏,你是什么时候寻的香狸?”长宁淡淡地开口。
    自己寻死,她也不必再救。
    “是…五日前!”抱夏略加思索肯定道。
    “哦…原来这香狸已在二妹身上五日有余…”
    长宁说的云淡风轻,众夫人却是面面相觑,原本有属意待裴青衣及笄便上门提亲的夫人也是惊的说不出话。
    这香如此霸道,左夫人才接触了不到半日就已险些小产。这裴二整整接触了五日,日后于子嗣上的影响不言而喻。
    子嗣艰难的女子,未来还有什么指望?
    裴青衣也已经意识到长宁的用心,狠狠瞪着长宁说不出口。
    陈氏上前一脚踹在抱夏心口“贱人!你想清楚再开口。”
    抱夏吃疼,身子缩成一团。
    但脑子还是清明的,她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再把裴青衣牵扯上“:不,是奴婢记错了!是方才!奴婢方才用的香狸!”
    花大夫凑到裴青衣身边,半捏着鼻子闻了闻,阴阳怪气道“:这位姑娘莫不是当老夫是傻子?裴二小姐身上的气味若有若无,早几日就染上的气味。”
    长宁端着茶笑而不语。
    定安王妃皱着眉,她再傻也看得出今日这一出分明是大房二房之争,只是不知道事情为何出了差池,想来定是与长宁脱不了干系了。
    殊儿啊!你可真不让娘省心!
    也罢,既然是殊儿钟意的女子,自己便能帮就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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