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回来了。”花枝牵着沉香的手一蹦一跳的进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快酉时了,这丫头肯定又去哪里贪玩去了。
    “小姐,奴婢是追着张婆子出府了。要不是奴婢腿脚利索,沉香这会都应该被送出城了。”
    “嗯,沉香,你可愿跟在我身边?”是跟在她身边不是侍候她,长宁也不想留下余地,如果跟着她,可能会死,但她都要足够的忠心。
    “奴婢愿意认主。”沉香看得清楚,今日之后,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大小姐的人了。她刚得罪了二夫人,除了大小姐,府中已经无人能庇护她了。
    “好,日后你跟着花枝吧。”
    “是。”沉香垂首立在身后。
    “沉香,你进府多少年了?”长宁一手把玩着祖母刚让人送来的十二把泥金真丝绡麋竹扇,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小姐话,奴婢三岁就进府了。”沉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想不到已经在裴家待了十几载了。
    “那你应该知道一些府中事了?说说吧。”长宁猜想,前世二叔一家应该是早就与人勾结了,甚至为了搭上那人不惜牺牲整个裴家,那么二叔究竟是靠什么来和对方谈的筹码呢?
    除了裴家还有什么能谈的呢?裴家与上京多数府邸不同,没有那些只许嫡长子入仕的规矩。可二叔毕竟也只是个二品吏部侍郎,能有什么筹码呢?
    也不对,官做得再大,也比不上祖父和父亲的影响力。二叔不可能放弃裴家,除非有人能在处死祖父父亲三叔之后还能保下裴家。能有这样的威势权利,想来也只有天家人能做到了。而能与天家人搭上关系最好的筹码莫过于她那个年仅十三就已经才名远播的二妹了。
    长宁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她早该想到了,区区二房的小姐,名头大得很,不光才名远播,据说裴青衣还乐于周旋在穷困百姓身边,硬是为自己搏了一个慈悲为怀的名声。这样的好名声再加上她的好相貌,可不就是活脱脱的为皇子准备的吗?还不是一般皇子,而是野心极大的皇子。
    也罢,白莲花什么的话本子里多的是,想不到身边就有一只。改日定要约上师姐好好围观一番了。
    “小姐想知道什么事?”沉香看长宁自顾自傻笑,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就说说我那二妹妹吧。”长宁想通了事情,整个人都舒畅了,身子索性向后一仰,瘫在了椅子上。
    “额,是。”沉香之前没有近身侍候过长宁,因此并不熟悉她的脾性。按理刚收下的奴婢,不是应该好好敲打吗?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随意了。
    花枝看出沉香的心思,安抚的拍拍手“:沉香,你放心。咱们小姐不是二夫人之流没事拿奴才出气,只要忠心,小姐不会搓磨我们的。”
    “嗯。”沉香有些激动,她三岁被卖进府。比不得府里的家生子,有爹娘照应。她从小做着别人挑剩下的活,挨骂挨打也是常有的事。
    “二小姐在府中一向风评极好,从不打骂奴才,就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的月钱也是旁的院子的三倍。”
    三倍,可真有钱,她现在虽有一堆首饰可也算是一穷二白。改明儿还是要把这些东西给当了换点钱才是正经事儿。长宁一边盘算着一边咂舌。
    沉香看着长宁一脸财迷的样子,也是笑了笑“:小姐回府之前,京中女眷送到裴府的帖子都是直接从门房送到了二房。”
    这些事情长宁心中有数,也不多做计较。开口问道“:二妹妹可曾订了亲?”
    “回小姐,不曾的。”沉香想了想肯定道。
    原来还没订亲,这就好办了。
    长宁看看天色,传了晚膳。
    用过晚膳刘嬷嬷来了,“大小姐,老夫人吩咐奴婢过来伺候几日,待张婆子重新带人上府再回去。”
    长宁点了点头“:刘嬷嬷不必多礼,我这里没什么事,您先去歇息吧。”
    “是。”
    “沉香,你带刘嬷嬷下去,就先住西屋吧。”
    沉香领命,带着刘嬷嬷出去了。
    长宁这才开口对花枝道“:你去梳妆台上挑几件,明日找个理由出府吧,把东西当了。”
    花枝咂舌“:真要当啊?”自家小姐不会是还在纠结二小姐院子里丫鬟婆子的三倍工钱吧?
    “小姐,您别当。奴婢不嫌您穷,一倍工钱就一倍工钱吧。”花枝苦着脸,表情视死如归。
    “噗,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小姐拿这钱是有正经用处的。”长宁伸手敲了敲花枝脑袋,哭笑不得道。
    “那好吧。”花枝挪到梳妆台上,磨磨叽叽选了三件,拿出手帕包起来了。
    “时候不早了,去打点热水吧。”长宁一向习惯晚膳后沐浴,花枝闻言便飞快的走了出去。
    花枝和沉香将浴桶搬了进来,两人拿着盆子,一趟一趟从外面向屋内端水,待到终于将浴桶填满,二人便行礼退下。
    长宁坐在浴桶中,青丝散在水面。
    大宁皇帝膝下四子二女,大皇子生母出生不高,是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的贴身丫鬟。这样的出身即使生下大皇子也只是晋封玫嫔。
    二皇子和四皇子出身中宫,身份尊贵。可偏偏接连早夭。三皇子母妃出身金陵吴家,封贤妃。
    五皇子和六公主为柳妃所生,柳妃入宫二十余载恩宠不断,是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就连皇后都不得不让她三分。
    六皇子生母容妃,容妃出身边南宗家,容妃早逝。皇帝为了安抚皇后丧子之痛便将六皇子养在了皇后名下,七公主是皇后丧子之后好不容易求来的,是以自幼娇宠。
    关于六皇子,倒真是个另类。师兄传回的书信上只有八个字:风光霁月,淡泊名利。
    长宁相信师兄的眼光,这样一个皇子纵然养在中宫也不会有什么夺嫡的念头。这样想来二叔身后的人定是五皇子无虞了。
    长宁想的久了,才觉察出水温变冷,这才起身穿好里衣躺上了床。
    于是闭上眼睛,静静养神。
    子时刚过,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轻飘飘落下,谢七走上前“:小姐,子时了。”
    谢七很无奈,他们三人好歹也是谢家耗费心血培养出来的暗卫,可自从跟了长宁,她还好,谢隐和谢暗还没露过脸呢。她一想到同伴知道小姐给她交代了任务便羡慕的不得了,要是他们知道这任务就是叫小姐起床,估计会笑掉大牙。
    长宁应声睁眼,眼中一片清澈不见半点迷蒙。
    “多谢你。”长宁披上外衣,翻身下床。
    “小姐,要我跟着吗?”
    “不用,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你在院里等我,我去去就回。”长宁迅速闪出房门,她太懒,在昆仑那些年武功没兴趣,唯独苦练轻功。用她的话说打不过就跑,还能遇上危险?
    裴家家规,戌时以后府中禁止下人四处走动。因此长宁此行并没有遇上麻烦,她凭着记忆来到二叔居住的松竹院。
    正待进去,她感知到空气中似有一丝微弱的波动。这内力不像是寻常护卫,心里猜测这怕是二叔的暗卫。
    长宁围着松竹院绕了一圈,能感知到三处气息波动,心里盘算着大约有三名暗卫守在松竹院里。她绕到北侧,屏住气越过墙头。
    仔细听了下院里并无异动,她才轻轻落下,直奔书房。
    北侧到书房之中有条长廊,长宁翻上廊沿,一路疾行。
    进入书房,漆黑一片。长宁将门轻轻合上,从怀中取出一颗东珠,借着东珠微弱的光芒,在书桌上摸索。长宁迅速找完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书信。
    长宁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将手上的东珠放在书桌上,却在抬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虽然烛台并未燃起,可若是掉落必然会引起院中暗卫的警觉。
    长宁快速伸手,一把将烛台捞起,轻轻放在桌上。就在这时,原本靠墙的书架无声的分成了两部分,中间余出一条过道。
    恩,就是这里了。长宁抚着下巴想到。当下也不犹豫,迅速闪身走进过道。
    这过道一路向下,长宁心中默数,数到二十步时下到一块平地。长宁举着东珠打量了一圈发现这是一间密室,密室四周还是寒铁所铸的墙壁。
    此刻五个半人高的箱子静静摆在地上,长宁上前打开离得最近的一个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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